陳凱之此言一出,便有喧賓奪主的嫌疑了。
那大夫眯着眼盯着陳凱之,其實一聽到陳凱之自報家門之後,這大夫眼睛裏便多了幾分不同的意味。
他毫不客氣地道:「娘娘已經過世,怎麼,你想做什麼?」
陳凱之想了想,道:「學生略知一些岐黃之術。」
「可笑,娘娘已經……」
他正待想阻止,陳凱之卻打斷他道:「看一看,總不會是壞事吧。」
本還指望着陳德行給自己說一說話,誰曉得那傢伙依舊只顧着歇斯底里地哭着。
倒是王府的總管太監似乎有些猶豫,道:「是啊,振大夫,讓他看看,似乎也沒什麼壞處。陳凱之?咱似乎聽過他的大名,可是……可是那個治了天瘟的陳凱之?」
振大夫冷着臉,只輕描淡寫地道:「噢。」
陳凱之這才被他們放行進去,他來不及看這裏的陳設,目光卻落在躺在榻上的太妃身上。
陳凱之靠近,身後的振大夫厲聲道:「莫要冒犯了先妃。」
陳凱之也很無奈啊,你逗我,我來看看,當然是要靠近的,陳凱之不理他,直接到了榻前,仔細端詳。
那陳德行這回倒沒有繼續悶頭只顧着哭了,也隨之進了來,可見母妃氣息全無,頓時一把撲了上去,又滔滔大哭起來,口裏邊叫着:「母妃,母妃……」
陳凱之只好道:「能否讓學生上前診視?」
一旁的振大夫冷冷地道:「不可,如今太妃娘娘已氣息全無,你還要做什麼,想要冒犯太妃娘娘的仙體嗎?」
這時,連那王府的總管也不說話了。
陳凱之顯得很無奈,心裏想,日行一善還這麼不容易?
好在他有後備的方案,一把扶起了壓在太妃身上滔滔大哭的陳德行,一面道:「殿下請節哀。」
節哀的同時,卻是看向被陳德行一番折騰,掀開的龍鳳錦被一角,這裏,一小寸的手臂裸露了出來。
方才這手臂因被陳德修壓着,血液不暢,頓時起了淤青,可是很快,這淤青便漸漸轉為了平常的膚色。
陳凱之眼眸一閃,心裏忍不住道:「果然!」
於是他正色道:「殿下且別忙着哭,娘娘還沒死!」
這裏……本是一股哀痛的氣氛。
現在這個不合時宜的傢伙,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所有人都收了淚,然後驚愕萬分地看着陳凱之。
這傢伙……瘋了……
且不說振大夫乃是名醫,他的決斷無人敢質疑,更何況這裏還有這麼多宦官和女眷,方才已探過了鼻息了,確實是氣息全無。
陳德行突然收了淚,像是一下子龍精虎猛起來,立即道:「什麼?沒死?沒死嗎?呀,陳賢弟,你是說笑的嗎?」
「哼!」振大夫卻是大怒。
真是豈有此理啊,這小子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口出狂言,他氣極反笑道:「陳凱之,老夫曉得你,老夫來問你,你行醫幾年了?」
陳凱之朝他作揖道:「其實……學生除了那一次天瘟,這是第二次行醫。」
振大夫面帶譏誚,冷冷嘲諷起來;「呵,那麼我來問你,你拜在哪位名醫下學過醫術?」
陳凱之搖搖頭道:「學生並不曾拜在名醫門下。」
屆時,振大夫已是顯得殺氣騰騰,道:「既然如此,你還敢口出如此狂言?娘娘是否仙去,莫非老夫不知道嗎?你在此胡言亂語,現在郡王府上下哀悼,你卻在此譁眾取寵,是何居心?」
陳凱之深吸一口氣,隨即道:「因為太妃確實還沒有過世,學生……不過是想救人而已。」
「好一個救人,好一個救人啊。很好,老夫倒要看看,一個氣息全無的人,你如何救。哼!」
陳凱之索性不理他了,他朝陳德行道:「殿下,能否讓學生試試看?」
這傢伙一說試試看,陳德行便不禁將信將疑起來,他抬眸看着陳凱之,「你要如何救?」
陳凱之正色道:「既然要救,那就得一切聽學生的。」
「那……好吧,你試試。」
陳凱之此時也就不客氣了。
救人要緊啊!
他方才看到陳德行壓到了太妃的皮肉,而太妃的手上雖然淤青,卻又很快恢復了膚色。
這就……說明太妃體內的血還在流動,否則,一個真正死了的人,心跳停下,血管不再供血,莫說是被人壓了,即便是不壓,也會漸生淤青,所謂的屍斑就是這樣形成的。
而一旦證明太妃體內的鮮血還在流動,這就足以證明了陳凱之的猜測。
是假死。
所謂假死,便是看上去,整個人已經停止了呼吸,其症狀和死亡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是脈搏和呼吸,也幾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
許多人就因為假死,被裝進棺材裏,形同於被活埋掉。
導致假死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樣,就是陳凱之從前所遭遇的酒精中毒症狀。
這太妃理應平時並不喝酒,可是這一次染病,振大夫卻是帶了他的寶貝藥酒來給太妃服用,這酒水裏含有大量的酒精,太妃本就帶病在身,身體虛弱,經受不住下,才造成了今日這般的假死。
當然,這一切都是憑着判斷而已,此時,陳凱之道:「殿下,你得需要人幫忙。」
「幫……幫什麼忙?」陳德行沮喪不安地問。
陳凱之道:「得要一個人給娘娘呼吸,張開她的嘴,對着她的口吹氣,還有……還得用力按壓太妃的心口。」
這……
一下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這不就是親吻,還有襲xiong嗎?
這不是對太妃大不敬嗎?
陳德行整個人都要癱下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陳凱之。
那振大夫聽罷,立即大喝:「陳凱之,你要做什麼?你好大的膽子。」
「我在救人!」這時候,已經來不及和人磨蹭了。
振大夫笑得森然,他目光幽幽,朗聲道:「娘娘是絕不會醒來的,老夫行醫數十年,難道會不知道?你一個不通醫術的小子,居然想藉此機會,如此冒犯娘娘鳳體,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嗎?」
陳凱之卻是急道:「再不救就真的來不及了。」
振大夫卻是冷笑道:「若是救不活,你便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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