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在枝頭啼鳴,清晨的陽光還顯得熙和,透過樹隙斑駁的投在窗欞,隨着吱呀一聲輕響,窗戶打開,金色跑進屋裏,微塵在光里瀰漫舞動,從床榻上纖柔的腳裸放下,穿上鞋子,女子一邊系上衣袍,一邊走去衣架那邊取過衣袍,給裸着上身的丈夫披上。
「入秋了,早上的風還有涼,這樣打開窗戶容易着涼的,又不是在軍營里都是男人,家中還有女眷的,讓人看了去,傳到外面可不好聽。」
窗前,望着埋頭幫他穿戴衣袍的妻子,公孫止伸手掐了一下她臉,後者抬了抬目光時,一把拉入了懷中,隔着綢緞輕輕摩挲有些瘦弱的後背,「家裏好吃好喝都有,怎麼就不多長點肉啊……我不在的時間裏,少操點心。」
蔡琰停下手中動作,攬過男人的腰,臉輕輕靠在厚實的胸膛上,望着窗外翻飛飄下的枯葉,眨了眨眼睛。
「夫君……你一走就是半年、一年,妾身在家中也找不到能說話的人,原來香蓮還小,不懂規矩的時候,還可以和她多說一些,現在她也大了,明白身份的問題,都不敢與妾身說太多的,正兒又小,一身跟你一樣的臭脾氣,見誰不順眼就找別人麻煩……」
女子眨着眼睛,苦惱的在男人胸膛上蹭啊蹭:「.……父親不在了,唯一的妹妹也在身邊,可是她啊,就知道坐在房裏讀書,偶爾才會和司馬懿見見面,性子越發淡薄了,何況那司馬仲達……也會死的吧,妾身不想她與那個人走的太近,免得將來傷心。」
公孫止將她下巴抬起來,看着有些發惱的雙眸,笑起來:「所以,夫人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平日壓在心裏的話……整個府邸里能與妾身說話的都沒有,正兒煩我、丫鬟畏懼我、妹妹又是性子淡薄的人,夫君時常春走秋歸,妾身就感覺自己孤伶伶的一個人了……而且這幾年,妾身也沒生出一男半女……」
她微啟了啟雙唇,輕聲說道:「.……不如,夫君再納一房妾室吧。」
「這我倒還沒想過,有一個正兒挺好……往後省太多麻煩事。」公孫止在妻子青絲上摩挲而下,「生不出,只能說咱們不夠努力,跟納妾不納妾的沒有太多關係,晚上繼續……」
雖然已是老夫老妻,但對於這樣露骨的話,在這個年代還是頗為臊人的,蔡琰臉頰爬上一絲紅暈,一口輕輕咬在滑下的手指上,猶如母狼般,目光惡狠狠的盯着丈夫:「.……昨晚折騰的還不夠,一大早就說這沒羞沒臊的話。」
「呵呵……昨晚誰說不夠的?」
紅暈唰的一下,變得通紅,蔡琰捏緊拳頭,在男人胸口錘了一拳,這時外面天光已經大亮,府邸里早飯已經在準備了,各個院落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公孫正的聲音也在片刻後,在門外響了起來。
「爹娘,快起來啊,蹇管事那裏都準備好早飯了,還有……李……李什麼來着,也在那邊等着見爹爹。」
「不和你說了。」
蔡琰紅着臉轉過身,隨後去把房門打開,丫鬟端着水進來服侍二人洗漱,之後,公孫止又與正兒說了幾句話,走出房門,蔡琰又變成端莊從容的府邸女主人,而公孫止不用緊繃着臉了,這不是在軍中,那裏的一套並不適合在家裏表露出來,當然若是發火又是另外一回事。
牽着正兒的手,兩父子邊走邊說笑一些事情,走到前院那邊,才發現不止李儒一個人坐在那裏,偏廳兩側席位上,一大清早的坐滿了人,李恪、典韋、潘鳳、牽招……等等七八名將領,除了不喜湊熱鬧的趙雲外,出征的將領都跑了過來。潘鳳手舞足蹈哈哈大笑着與其他人說笑,拍桌子瞪眼的。
「你們是沒看見厥機是何等猖獗,區區幾百人也要奮力一搏,那傢伙手中兵器,一把鋸齒大刀舞的虎虎生風,結果怎樣?」
公孫止進來時,正聽的眾人連忙起身拱手。
「見過主公!」
那邊,潘鳳連忙將腳從案桌上放下來,伸了伸脖子,朝公孫止身後打望,沒見到有人過來,頓時之前那股豪邁氣焉了下去,旁邊李恪用手肘捅捅他:「繼續講啊,你怎麼把厥機砍下腦袋的?」
「講什麼講,不講了,說給你們這幫人聽有什麼意思,人家女子聽到還能露出一點欽慕,我也勁頭,你們……提到人頭,眼珠子都在發光,一個個比我還有勁。」
「什麼砍下來的,厥機自個兒撞上去的。」於毒揮舞手臂,粗豪的大笑出聲,周圍席位上的眾人也都笑起來,潘鳳憋紅臉,瞪去對面揭破的身影:「老於,我不要臉的啊,說好了人頭歸我,就不要到處亂傳…….」
「哈哈哈」
眾人的笑聲更大了。
隨着幾年來眾人越發熟悉,雖然也有派系的區別,但在沒有矛盾發生,大多都是打趣嬉鬧,看上去不是某個諸侯門下的將領,有時候更像一群賊盜盤踞,粗豪放縱,沒有太多框框條條的規矩。
這邊,公孫止在首位落座後,與不參與說笑的李儒說起話來。
「……遼東兩場大戰,將士們的遺骸都要放入烈園裏,叫什麼名字,年歲、家中地址也一併刻上去,不能光立一塊碑就這麼完了,只有與其他諸侯做出不一樣的事來,別人只要不眼瞎,不耳聾總會知道我公孫止厚待士卒,早些年殺劉虞,名聲也被那些豪族、文人給抹臭了,但不要緊,只要下面的那些為我征伐將士不寒心,這天下就沒有誰能擋住我們的鐵蹄……」
大體說完這樣的事時,僕人、丫鬟開始將早飯端過來,給眾人乘上,公孫止刨了一口,筷子點在碗邊:「遼東平定,剩下的就是袁紹,既然要全面開打,我決定讓華雄、高升調任上谷郡,徐榮繼續回雁門,與郭汜形成一路南下并州,於毒繼續守衛上黨。」
「那呂布和高順呢?」坐在左側席位上的李儒,他話語像是丟進水塘里的石頭,周圍人停下吃喝俱都望過來,畢竟這兩人不屬於公孫止麾下,也與其他派系沒有太多關係,硬要說,和西涼系能拉近一點距離。
筷子放下,公孫止皺了皺眉,「等會兒我給你一道手信,派人傳給五阮關的呂布,先招他倆回來,由鄒丹接替,若是他願意,我把當初的那兩千并州鐵騎交還給他,若是不願意,就做個隨軍猛將來用,他這個骨子裏很傲,想要卑躬屈膝,顯然不可能……」
「這件事,暫時放下,對了,隨便也給袁紹帶一封信過去。」
他目光掃過眾人,「.……就簡單的告訴他,他兒子、兒媳在我手裏,想要回,拿出誠意來換。」隨後,端起碗,揮了揮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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