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操與陛下同乘而歸。」
話語猶如夏季清晨一絲涼風拂過人的臉,滿朝文武之中,大部分人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大步過去龍輦的身影被甲士攙扶而上,劉協身子微微顫抖的往旁邊挪了一挪,「司空,想坐就一起坐吧,與朕與朕一道回去」
「謝陛下恩賜!」
曹操抖了抖袖口,一拂,大刺刺的坐了下來,偏頭看去車外的公孫止:「公孫可想一起啊?」
「這倒不必,我習慣騎馬了。」公孫止回走翻身上馬,一勒韁繩,似乎察覺到了有目光在打量自己,轉頭看過去時,周圍湧來甲士遮掩了視線,人群中有身影咬牙切齒的想要站出,喝斥曹操的做派,然而還是被同伴拉住,暗指着四周大步行進的曹卒,方才作罷,憤慨的跺了下腳,低沉開口:「名為漢臣,實為漢賊」
目光里,黑壓壓的長串隊伍過去,後方末尾,重棗長髯的身影怒瞪遠去的龍輦,緊緊捏着韁繩,「兄長,這曹操當真欺君罔上,恨不得一刀斬了這廝。」
「」劉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舒展開,什麼也沒說,策馬離開這邊,張飛、關羽恨恨的看過一眼那邊,只得跟着一起回去驛館。
馬隊、軍士擁着龍輦進入宮城,眾文武跟在隊伍後面,過了承光門長長的宮牆和道路,便是遠遠的看見了承光殿,一路護衛的甲士分開把守各處要道,這些沾過血的士卒帶着肅殺的氣息,讓久居城內的朝臣大抵是不舒服的。
巳時,此時清晨已過去一半,歸朝的議事快要開始,眾人在承光殿外站定後,交頭接耳,低聲的交談着,這個時代能站上朝堂的大多都是大家族中出來的俊傑,有人悄悄看過那邊的兩道身影,曹操不用說,單論公孫止之前在皇城殺人,以及屠滅衛家就讓他們心有惡感。
自然是不願親近的。
「上朝」
恭立殿門前的宦官高喧,前方早已等候的文武百官整理好儀容站立兩列依次走進承光殿,曹操握着劍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公孫止同樣伸了伸手,與他並肩大步跨入走在眾臣前面。
御階之上,劉協已跪坐長案後方,依照往日的動作揮袖朝下方群臣拂過:「眾卿有何要事稟奏,可速上呈到朕面前。」
武首,太尉楊彪閉着眼老神在在,身後的董承看過站在正中的曹操,幾欲跨步而出,那邊,公孫止目光掃過天子,偏頭看過一眾文武,慢慢朝劉協拱手:「臣從北地而來,那邊貧瘠,不及中原富庶,可那裏百姓吃苦耐勞,士兵同樣勇敢善戰,四月討虓虎呂布,六月得勝收兵,大軍征伐,不少善戰之人為國捐軀,活下來的,望陛下賜予獎賞。」
「公孫都督說的沒錯。」
身旁有身影開拱手開口,公孫止聽聲音便知是曹操。
「司空請講。」
「大軍征伐凱旋而歸,軍中有功將領當一一提拔升遷,方才能使人心振奮,匡扶漢室,臣列了一份名單,俱是此戰有大功者,還望陛下不吝賞賜。」曹操慷慨說了一番話,將一份素帛交給走來的宦官,這樣的舉動在所有視線里早已是逾越了,但大多數還是敢怒不敢言。
「放肆」
隊列中,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指着殿中的身影,「曹司空,你這是獨斷專權,逾越了!你是想要置陛下於何地。」
「不可亂說。」
曹操動了動嘴皮,尚未說話,龍庭上,劉協掃過並不認識的字跡,交給身旁的宦官,抬起目光:「趙司徒,朕無事,切莫顛倒黑白,曹司空所奏之事確實在理,三軍將士有功者該賞,你退下吧。」
腳步微微的後退半步,司徒趙溫顫顫巍巍的看着上方的天子,一時間忘記了那只是一個傀儡,低下頭,滿是皺紋的額頭輕輕抵在了地上。
「臣或許年歲大了,眼裏容不得沙子,性子也越來越古怪,想來是錯怪司空,司徒之位,臣也無法繼續擔任下去,求陛下卸去溫的官帽,讓溫回鄉吧。」
公孫止睜開眼,眯了起來,旁邊,曹操也同時眯起眼帘:「既然司徒趙溫年高體衰,陛下不妨讓他離開許都吧。」
長案後,劉協的視線在倆人臉上來回掃了掃,說了句「准奏!」已有侍衛過來,將摘下了老人的官帽,被帶了出去,朝堂內頓時變得死寂,曹操轉過身,示意了捧着素帛的宦官,後者弓身上前,將素帛捧在手心展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司空曹操令兗州牧以來,兢兢業業恪守一方,平黃巾於巨野,迎帝室在洛陽,有擁立之功,今又平強取徐州的呂布惡賊,以匡扶漢室,晉丞相,金印紫綬,秩俸萬石。」
「北地都督公孫止,鎮守北疆,北擊鮮卑、南狩匈奴,威懾邊地揚漢風,徐州之戰,破張勳、兵圍下邳功不可沒,賜五郡都督、行鎮北將軍事,封易侯,准開府建衙。」
「潘鳳斬張勳首級,拜揚烈將軍」
「曹純為屯騎校尉」
「夏侯淵為越騎校尉」
「閻柔宣威將軍牽招為威遠將軍曹洪、夏侯惇、典韋」
隨着一聲聲高喧,不少人臉頰淌下汗珠,所念之名大多都是正中二人麾下將領,幾乎統攬了大小軍職,尤其是曹操,丞相之位,位居百官之首,掌佐天子,助理萬機,具有選用官吏之權,有彈劾百官和執行誅罰的權力,有主管郡國上計和考課之權,有總領百官朝議和奏事之權,甚至還能封駁皇帝詔令,如此一來,更加合乎曹操的行事。
「如此,司空丞相可算滿意?」高喧的聲音完畢,劉協面帶微笑看着曹操,「若是不夠,還可再添加幾人」
御階下面,曹操滿意的點點頭,隨後望向身旁,「嗯,陛下明智,公孫可有補充?」
「就這樣吧。」公孫止也點頭同意。
大致說完這些後,還有一件事也講了出來。曹操面朝眾人,雙手交疊在腹前,有了笑容:「操與眾文武同殿為臣,今夜將在府中大擺宴席,各位到時可要來啊,莫要遲了。」
「散朝」
天光接近晌午,朝儀又說了一些其他事項後,終於散去,公孫止與曹操並肩走出大殿,望着成群結隊離開的眾文武,公孫止微微偏過頭:「剛剛那個趙溫,丞相就這麼放他離開?」
「哈哈哈」
有些灼熱的陽光好在濃須豪邁的身影上,曹操望着那片人群的方向,大笑了一陣,笑容漸漸收斂,「此等以退為進之計如何瞞得住我?真當我曹操是憑運氣坐上這個位置?!公孫,你看看這滿朝文武,有多少人巴不得咱倆去死,可你我一死,他們又有幾人能匡扶下這漢室?還不是白白便宜袁紹,得惠他們家中族人,有這等心思,操恨不得一劍砍了這些人,有一個殺一個。」
「那個趙溫似乎也是受人指使,故意求貶,好退出許都吧。」公孫止雙眸里夾雜冷漠,抬手勾了勾,典韋持戟過來,他吩咐道:「通知牽招,等司徒趙溫一家出許都,半道上全殺了。」
「是!」
巨漢領命離開,曹操羨慕的看着那離去的背影,「公孫麾下有如此巨漢守帳,當能安穩睡覺了,只是這典韋,我總感覺頗有熟悉親近感,不如換與操如何?」
「丞相不是有許諸了嗎?」
「我拿清河換他!」
「丞相這是想做我岳丈之心不死啊」
「哈哈哈!!」
陽光拖着談笑的兩人影子在地上,帶着隨行的侍衛朝出宮的方向慢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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