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深了,原本就蕭索的街道上更加淒清了幾分。因最近城中有邪物出入,人員無故失蹤的謠言,連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打更之人都閉門不出了。
深巷中黑的可怕,仿佛有什麼東西會把靠近之人一口吞掉一般。院牆之內,許多人都噤若寒蟬,生怕那些怨靈會找上自己。
本來是月圓之夜,應呼朋喚友,醉臥花叢,偏偏外界幽魂遊蕩,妖邪食人之說籠罩着整座城中之人,
偶有兩個快速而過的身影亦只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並不知曉這城中的安危。原本的萬家燈火卻是寥寥無幾了,除了幾棟高樓和大家族中有燈火乍現外,其餘之處都是黑魆魆,看上去一片的死寂。
一股莫名的惶恐在天朝的上空懸浮着,那摻雜着邪氣的夜色讓底下之人都望而生畏,寂靜和荒涼把這座龐大的都市變得跟鬼城一般。
血魔站在雲居閣樓上,眺望着遠處,他敏銳的目光已經發現了不尋常之處。雲居閣雖然不懼邪魔,仍然燈火通明,可光芒畢竟是有限的,比起那吞併萬物的黑夜顯得非常的微不足道。
天上的明月分明熠熠生輝,可在邪氣的遮蔽下顯得有些殘紅,不時便蒙上了一層深紅的輕紗像是新娘子的蓋頭。
一時有些怪異的聲響沿着幽深的巷中傳來,碧瓦有幾分的彩色之光,雖有妖邪之氣,可卻也能夠看得清大致的輪廓。
房間內的風鈴響了起來,血魔皺了皺眉,卻見旖夢到了邊上道:「血魔公子,你如此深夜,可是思索佳人?」
血魔楞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雲居閣主居然會是這般的直爽,倒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
但心中似乎的確有相思之苦,十幾年來的念想從未斷過。可十幾年前她便是高高在上,十幾年後自己不僅被逐出了師門,更是加入了魔教。此後相見無言,相見兵戎,相見死敵。
可他覺得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還有自己的使命,還有父母枉死之仇。外公身前的交代,師姐恩情,那麼多事情未完,身心俱疲已無力再去想其他的了。
但是那個身影卻還是揮之不去,是對方放不下還是自己放不下,這一切大概便定論。便苦笑一聲道:「閣主倒會說笑。」
旖夢看上去並不像外界傳言那般的恐怖,相反這個冷美人到時候有和林小菁不同的區別之處。雖然兩人都冷,可林小菁的冷像是超脫世俗,而眼前的女子卻讓人覺得可親。
血魔的事跡她聽過一二的,覺得她師姐的確是值得讓他心心念念如此多年的。可造化弄人,誰又能避得開這些規則呢?
兩人一下子沉默了起來,而血魔敏銳的目光掃到了窗外有幾縷怪異煙霧升起,他楞了一下連忙對旖夢說道:「我去看看,你就在這裏。」說完,縱身一跳,腳踏凌幻虛步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旖夢攔之不及,連忙緊跟而去,雲居閣素來神秘可輕功意思獨步天下居然還真追上了血魔。前者剛開始以為是傳說中的邪物,轉身便要大,一下子見到是碧綠輕紗的旖夢連忙收了手低聲問道:「你來作何?」
旖夢暗覺好笑,這血魔果真是十足的呆子,雖是關心的話語可卻這般生硬。但根本不容她回答,眼前之境便讓她長大了眼睛。
血魔見他似乎有些驚恐,而後背處亦是有些發麻,以他敏銳的五官一下子便發現了後面似乎有龐然大物正在盯着自己準備隨時一擊的。
這種無形的壓抑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着強大的巨獸不惶恐估計誰都不會信的。可現在簡直是千鈞一髮,他不敢有所動作,後面之物的龐大他是感受到的,足以把自己一口吞沒。
惶恐之下卻也只得等待着時機,他甚至感受到了磨牙霍霍的貪婪之音。越是危機之時就越要冷靜,他眼珠一轉,已經摸到了玉簫。
在旖夢的驚呼中,他已經踏出了凌幻虛步,一把拉過了旖夢向側面奔去。
而那將要一口把血魔吞下的妖獸顯然落了空,直接便在青石板都碎了幾塊可也並沒有組織到異獸的饕餮之心,一下子又沖了過來。
這一聲巨大的響動驚醒了那些潛伏在黑暗準備抓拿這異獸之人,一道道身影都猛地跳了出來,直接便追擊而來。
血魔的凌幻虛步果真出神入化,只瞬間便已經擺脫了身後的妖獸,旖夢的心撲撲亂跳畢竟剛才可是生死邊緣要說不慌卻是假的。
方才由於形勢太過危機,血魔根本沒有注意到妖獸的樣貌。驚魂未定的旖夢根本也沒有注意到還被對方拉着手,只一個勁的做深呼吸。
還是遠處傳來嘶吼之聲旖夢方才醒悟過來,話語中似乎無比的焦急:「剛才那妖......妖獸呢?」
血魔亦是險象環生卻已能應付自如,只說道:「我也沒看你,你都沒看清嗎?」
旖夢想要用手捂一下起伏的胸口,卻發現好像動不了,一看之下卻被對方握住臉上不僅尷尬了下。
血魔也意識到失態,連忙放開手尷尬一笑,旖夢卻說道:「那獸我從未見過,根本也說不出形貌。」
不遠處的殺生殺聲震天,一時居然還有人影被甩上半空,直直地落在地上。兩人都詫異了一下,血魔說道:「比較危險,你先回去。」
哪知旖夢卻執意不肯,血魔無法兩人復又轉了過去。躲在角落方才看清,不遠處不少人舉着火把圍着中間一獸,雖然望而生畏,可那獸似乎也有些畏懼火光只低低嘶吼着。
血魔借着火光終於看清了那獸的面目,可一下子卻是形容不出來,甚至還覺得有些噁心,那獸皮上不知名的粘稠之液閃着怪異之光,而且看上去不倫不類實在叫不出個名字,甚至都不知和哪種異獸比較相近。
裏面有人絮絮叨叨地說道:「最近就是這孽畜擾得人心惶惶,大家不要慌,待會兒齊心協力,滅了這孽畜。」
也有人說道:「去通知龍河護衛隊,請郭隊長過來定奪。」
那邊談論之聲高起,早已驚動了四周不少的民眾,一些膽大的點亮燭光出門查看。剛一見到那妖獸亦是魂都沒了,可見那獸被圍困倒也放下心來,仍然大着膽子過來駐足觀看。
血魔心中一愣,他明白那獸根本不會被困住,那些修道之人尚還有逃命之機,若是尋常之人怕是那獸發起狂來小命不保。雖有心上前勸誡,可想到自己這身份和裝束估計也不比那獸少嚇人多少。
一旁的旖夢卻說道:「這獸根本不足為慮,最厲害的怕是那林家大法師種下的屍蠱了。」
血魔一愣,只說道:「我們現在去林府看看。」
旖夢驚了一下說道:「那裏十分危急,而且高手如雲,就這麼冒冒失失而去,怕有不妥之處吧?」
血魔卻不以為然,只說道:「剛才說錯了,應該是我自己去,你先回去。」
旖夢詫異不已,愣了半晌才說道:「是我讓你協助我調查下林府的,不是讓你一個人去的。」
血魔不知道眼前這女子有多高的修為,但卻能肯定不是很高,林府如此危機之地讓一個女子去涉險他是過意不去的。可自己似乎又爭不過她,無奈之下只得說道:「那好吧,但是你得跟在我身後。」
旖夢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剛才那妖獸在眾人的絮絮之聲中湮沒了去,而二人直接轉到了林府所在之地。林家富甲天下早已是人所共識,自然他們院落的四周和其他之府是迥然不同的。
外圍牆壁打磨光滑,縱橫之深讓人根本看不到邊際,只有一篇的漆黑。兩人發現沒有任何阻攔便靠近了林府,素來的警惕之心告知四周如此疏於防護定然是不簡單的。
深院之內,似乎有人聲想起。旖夢倒是未能察覺到什麼,而血魔的五官異於常人非常敏銳便發現了一些斷斷續續地話語。
「大......巫師......還得湊齊多少女子,方才能破除血咒?」
接着,是一身嘆息,聲音方才又斷斷續續而來。
「尋常女子,得湊齊一萬。」
接下去的聲音明顯非常之詫異。
「這才找得幾十個人便已經是滿城風雨了,一萬人談何容易?」
下面的話語卻是非常之堅定。
「若非如此,便只得去找尋修道的女子,足以以一敵百甚至上前了。」
顯然,這話讓方才說話之人有些慌亂,可又燃起了希望。
「這修道界的女子談何容易?」
「無妨,我這裏已經羅列了一些名單,你想想辦法,只要有這幾人,何愁血咒不破。」
「什麼,我哪有那麼大的單子敢打雲居閣閣主和武域縹緲峰女弟子的主意?」
這些話語雖然不是很清晰,可血魔卻也聽見了個大概。心中最先詫異的便是林小菁有難,居然想要停下腳步,要去縹緲峰看看那個女子。而身邊的女子亦在他們的算計之內,看來他們的確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旖夢見血魔在發愣,有些不解,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而這時黑暗中有一些聲音傳來,倒把正在思索的血魔嚇醒了,二人連忙躲進了角落之中。一時卻是飄過幾道身影,並伴隨有輕微的談論之聲。
「林家的院牆特別,怕是難以闖入的。」
「這就說明他們做賊心虛了,看來進來城中發生的怪事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方才不是抓住了一隻妖獸了嗎?」
「妖獸算什麼,恐怖的是那人心。」
幾句話讓血魔覺得大為熟悉,心中頓了一下後便猛地驚醒過來,是武域之人。如此怕是林小菁也來了,而方才裏面的談論就把她都給算計了進去,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又危險?似乎想要跳出去阻止一番,可卻聽見激鬥之聲四起,而且還有些劍光瞬間擊穿了弄弄的夜色。
那深巷之中,激鬥之聲猶烈,傳出去數里二人都詫異了一下。連忙便探出腦袋忘了過去,血魔心中大為震驚,卻見到是李玄東,張立凡和花解語三人。他心中一動,差點兒把大師兄和三師兄的話語叫出口來。可瞬間方才想起自己現在身在魔教,而且早已被逐出了師門,哪裏會還有師門之說的。
可見到他們所對之敵時,卻是大吃了一驚,居然覺得好像似曾相識一般。旖夢一看,便說道:「這個好像是屍傀吧?」
血魔只知曉當年那個屍魔數次讓自己吃了不少的苦頭,現在怎得又鑽出了一群的屍傀出來,當真是讓人詫異不已。不過方才聽到裏面有人在叫大巫師,也就突然明白了,便說道:「就是中了蠱之人,變成了行屍走肉的模樣,除了跟銅牆鐵壁般的身體,已經不會思考了。」
旖夢說道:「的確如此,這林府近來方才有了不少的邪術的,而且他們似乎還有大動作。」
血魔想到方才聽到的那些對話已經足以說明了一切,本來天外幾人就在修道界人人自危,現在居然還有人居心不良殘害蒼生當真是內憂外患。
那邊李玄東喊道:「花師弟,三師弟,你們讓開幾步我用陣法困住這些孽畜。」
說完,羅盤飛出,直接形成了黃色之光照在了那群屍魔的身上。黃光中有不少不認識的符文在裏面竄動,那些屍傀被震懾住了,在裏面不停地咆哮着。
而此刻,旁邊的院牆突然開了扇門,幾條人影出來嚷嚷道:「是誰,好大的膽子,居然在這裏撒野。」
幾人一下子看到了黃光中咆哮的屍傀,亦是震驚了一下,連忙向前幾步問道:「你們是武域弟子?」
血魔和旖夢看着打開的那扇門,心中都動了一下,想要潛入林府唯有這個機會了。
那幾人只被眼前之景震懾住了,而且又和李玄東三人攀談了起來,一下子倒忘了身後之門未關。
血魔二人趁此機會,幾個閃身便沖了進去。豈料剛一進入,便被人抓住到:「兩位客卿,這深更半夜的,還是不要亂跑,大法師知道了會生氣的。」
二人詫異的發現眼前之人了也是黑衣黑袍,並且臉上帶着一副銀白面具,雖有異於血魔臉上的面具但也讓人看不清本來的面具。似乎還沒有跑路身份,而血魔長期混跡魔教,話語中隨時都可以帶着魔性之音,便說道:「知曉了,就隨處看看。」
那人顯然沒問多少,又提醒道:「大法師近來練法失敗,若是惹他不高興,小心被抓去做屍傀。」
二人臉色微變,看來真是這林府挑起的事端,只微微點頭道謝那人便離了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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