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斯,你有些武斷了。」雅利安率先反駁道:「北美的地下撤離通道里住着很多人,在那生活區鐵門生鏽的要比水站更厲害……」
克瑞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猜出雅利安會說出去這句話:「東亞與北美不同的。北美的工程體系完成於200年前,很多地方都已經老化或是整體構造不完善。」
「但在我們東亞,整個工程新修建在一百年前,體系更加完善。地下公路旁修有獨立出去的衛星小城,而且閒人禁止入內,這裏不存在生活腐蝕……」
「呃……」雅利安雖然沒有工程學的知識背景,但相對來說擁有着敏銳的直覺,他總覺得腐蝕如此沒那麼簡單。
最終想不出問題所在的他只好同意了克瑞斯的說法:「暫且接受你的說法吧。」
「知道是水站有什麼用呢?」身為乘務員的梅對環境部門的觀測站不甚了解,「我們能從那出去嗎?」
「這我還不太清楚。」
克瑞斯昂着頭,回憶起不久前曾與朵兒走過的那條通道,而路的右下方就是匯聚成一條的急湍的大型地下河。
他思考了半響,腦海里慢慢回憶起了兩者之間的關係:「水站的背後應該是一條地下主河,很有可能還留有……」
「這不可能。」
但站在一旁的隆卻擁有着不同的意見。
「這不可能。」隆皺着眉,不滿地說道:「地幔中的地下河支流眾多,水量極大。如果把撤離通道修在水面上,是很容易被水淹沒的。」
「而且鐵鏽程度已經遠超檢修的時間了……」
「隆,你忘記了一件事。」克瑞斯打斷他的話,繼續說道:「這座保守型的城市在一百年前開始修建撤離區時,已經將所有流經此處的地下河匯聚成了一條主幹。也就是說,整個通道是建在橋上的。」
「架在半空中的通道?好大氣的手筆!」
隆聽完原因後不禁發出讚嘆,原本的懷疑隨之煙消雲散。
地下繁雜、湍急的河流匯聚於一處主河道中,大大減少了暗河的數量,憑此橫修一條大橋將龐大的工程整個架設在半空中。
——也難怪隆會因此驚嘆。
如此高超的建築技術如今只能存在於飛速發展的東亞世界中,只存在於幻想中的事物憑藉着發展轉化為現實。而另一邊,過早發達的北美西歐則隨着時間的腐蝕無法承擔起建新的代價。
「那水站背後的就是公路咯?」
尼基塔順着克瑞斯的話,問出了在場幾人心中最渴望得到答案的問題。
「不是。」
克瑞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並沒有將原因說出來。
「唉!原來是這樣啊……」雅利安有些失望,這個傢伙垂頭喪氣地說着:「我們沒有船,就算能從水路逃出去,危險也太大了。」
聽到雅利安懊惱的話,幾個女學生因為恐懼緊緊地抱在一起,尤其最怕生人的季菲被話中的絕望嚇得眼角流出淚水。
恐懼像是黑暗中吐着紅信的毒蛇,不動聲色地纏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不要放棄。」
梅站了出來,一句鏗鏘有力的話擊碎了蒼白無力的現實,她乾淨利落地說道:「我剛剛收到機械人主腦的訊息,它們已經準備開展救援活動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只需要待在這裏就不會有危險。」
「但是隆先生說的氧氣不夠我們這麼多人……」
莉亞擦去眼角的淚水,小聲抽泣地回道。
「哎呀,哎呀!」克瑞斯扶着額頭,看到在場諸人灰白的臉色,他反倒有些頭疼起來:「我的錯,看來我沒把事情說清楚。」
「唉?」
陷入沉思中的雅利安和尼基塔幾人相繼抬起頭抬起頭,異口同聲地說道:「說清楚?」
「是沒有說清楚。」克瑞斯苦着臉,望向對面的莉亞:「抱歉了,莉亞。」
「沒有的事情呢。」莉亞擦了擦眼角,紅着眼好奇得看着克瑞斯:「到底是怎麼回事,克瑞斯先生?」
克瑞斯沒有回話,轉而看向另一名黑色長髮少女:「季菲,你還記得剛剛說的嗎?」
「唉?」季菲微昂着頭,片刻後試探性地問道:「是花瓣上的露珠嗎?」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莉亞糯糯地插話問道:「克瑞斯哥哥,花壇里的花像是有人一直在照顧都好好的呢。」
「嗯。」克瑞斯讚許得點了點頭,轉而繼續說道:「莉亞,花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花朵上的水珠。」
「水珠?」
雅利安聽完之後若有所思。
「地下軌道不存在白天黑夜的區別。一般而言,花瓣上不會留有露珠。」克瑞斯頓了頓,他撫着額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繼續解釋:「而地下河的澆灌系統修在鐵軌下,也不會在花瓣上留下水珠。」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那些水珠是有人澆花留下來的。」
尼基塔冷靜得說道,眼神里蘊含着別樣的神色:「我們出事之前,有人剛來過這。」
「這不是重點,尼基塔。」克瑞斯笑了笑,目光越向車廂外,他憑藉着通道內的應急光似乎看到了站在生鏽鐵門前的人影:「重要的是,他是怎麼離開這裏的?」
「是哦。他如果還在這裏很有可能被車頭撞倒,或者是被埋在坍塌的瓦礫里……」
雅利安在某些方面十分敏銳,只是準頭一向有些偏差。
「可探測儀沒有發現任何生命跡象,難道他在這場意外事故里喪生了嗎?」
尼基塔皺着眉,反駁着雅利安的話。
「死鬼,你就別賣關子了。」梅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笑罵着克瑞斯。
「他並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小神父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在事故發生之前,他已經離開了這裏。」
這時站在身旁沉默許久的隆忽然插話說道:「你是說水站里另有隱情?」
「隱情倒不至於,用別有天地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雅利安急不可耐地詢問道,他對這個問題有些焦躁起來。
克瑞斯點點頭,他知道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接下來的時間需要珍惜起來。他抬起頭,說出了最終答案:「門的背後是座跨河大橋。」
「跨河大橋?門背後不是沒有地下公路嗎?」
眾人聽到這個答案反倒越發迷糊起來。
「那座橋確實不是地下公路,並非通往地面。它只是一座橋,方便維護通道的通市大橋。」克瑞斯十分肯定地說道:「橋的對面是二十一個地下衛星城的其中之一。」
「而衛星城有直達地面的高速公路,甚至比地下公路更便捷。」
但同時也不能樂觀。如果剛才所見的是百年難遇的地震,那麼衛星城裏的情況未必會好到哪裏去。
當然,他還是將最後一句咽了下來。克瑞斯不想在這時候給眼前的諸人再帶來任何壓力。
脆弱的神經緊繃一會就夠了。一直繃緊沒有得到鬆懈的話,隨時都會像琴弦一樣繃斷落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這麼說來,只要打開水站的門,我們過橋就能直接到最近的衛星城?」
雅利安在得到克瑞斯肯定的回答後終於鬆了口氣,危機時保護普通人的安全是他作為警探的職責。得到克瑞斯所說的準確的方案後,他感覺壓力倍減。
四周眾人包括梅在內,聽到克瑞斯和雅利安的話後臉上的神色變好了許多,就連那幾個膽小的女學生也不由得有些開心——
莉亞也拉着身後季菲的雙手開心得笑起來。
一瞬間,整個氣氛變得歡快起來。
「咳咳…」克瑞斯故意咳嗽了兩聲,接下來的話到嘴邊正要說出去。
「你們,是不是太樂觀了。」
側着身倚在門上的人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她一邊取下戴在頭上的海盜帽,一邊淡淡地說道:「那道鐵門並非那麼容易打開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96s 3.940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