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離的腦子裏,塞滿了各種數據,面對蘇聯四百多萬大軍壓境,這種嚴峻是局勢,他絲毫不敢將外蒙古地區的作戰計劃,交給其他人去制定。
劉鐵漢不行,趙玉和也不行,倒不是兩人,沒有這種能力,而是缺乏兩世為人的閱歷,以及對歷史走向的提前把握,這兩份作戰計劃,一份是德國元首希特拉,在三月底前,對蘇聯動手,讀力師在外蒙古以及遠東地區的部隊,如何利用這種有利的局勢,進攻曰本關東軍。
另一份,則是希特拉沒有按時出兵蘇聯,讀力師在外蒙古地區以及遠東地區的部隊,如何迎戰佔有絕對優勢的蘇軍,既要拖到德國人動手,又不能和蘇聯人拼得太狠,還不能放棄外蒙古地區,打這樣的仗,很難!
兵凶戰危,力量相差懸殊,一招不慎,就會滿盤皆輸,為了這兩份作戰計劃,唐秋離可謂是絞盡了腦汁,熬幹了心血,剛剛有個大致的眉目,還沒理得太清的時候,卻被人突然打斷了。
在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之前,唐秋離特意吩咐過特衛,任何人都不得打擾自己,現在,還有人不知趣的敲門,他心裏當然非常惱火,於是,沒好氣兒的喊了一聲:「進來」
房間門被輕輕的推開,梅婷豐滿的身影,輕盈的走進來,帶來一股幽香,不過,此刻的唐秋離,卻沒有心思欣賞,嚴厲的看着妻子,目光之中,閃動着責怪。
梅婷一見丈夫那黑鍋底似的臉,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嫣然一笑,輕聲說道:「對不起啊,打擾你了,天已經黑了,爸媽不放心,叫我過來,喊你去吃飯,秋離,別太累着,大傢伙兒都等你呢!」
妻子的溫軟細語,帶着歉意的笑臉兒,讓唐秋離的火氣小了不少,也興不起發脾氣的心思,心裏暗暗吃驚,怎麼到了晚上了,這麼說,自己關在屋子裏,已經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了,怪不得腦袋有些發暈。
看着梅婷,苦笑一下說道:「婷姐,我現在哪有心思吃飯啊!就算是山珍海味,也食不甘味啊,你去對爸媽說一下,我不餓,讓大家先吃吧,不必等着我!」
梅婷沒有說話,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丈夫,嘴角掛着一絲恬淡的微笑,自己進來時,看見丈夫臉上惱怒的神色,緊皺的眉頭,就知道,丈夫遇到了難題,雖然桌上的地圖,看不大懂,可上面畫着交錯縱橫的藍線和紅線,跟着唐秋離轉戰過太行山區、華北大地的梅婷,也能看出來,丈夫在排兵佈陣。
所以,既沒有不關心丈夫的臉色,也沒有責怪他,讓大家等他一個人,唐秋離被梅婷的目光打敗了,放下手裏的紅藍鉛筆,認輸的說道:「好好!婷姐,我馬上出去和大家一起吃飯!」
梅婷拉了一下唐秋離,猶豫着提醒到:「秋離,別把心事掛在臉上,省得爸媽擔心,我也知道,前線來了電報,你肯定是遇到了為難的事情,我幫不上你,但還有勸幾句,暫時放下,也許,會有其他的思路,還有,你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下午,小雪和心蘭,都沒了笑模樣,爸媽也是暗地裏着急,你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你的情緒,影響大家!」
唐秋離渾身一顫,停住腳,認真的思索梅婷的話,自從接到趙玉和和於得水的電報之後,自己的情緒,就處於焦慮和急躁狀態,不夠冷靜,也許,是斯大林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也許,是自己對戰局過於悲觀了,或者,是自己顧慮太多,束縛手腳,反而缺乏以前的那股子氣勢。
見丈夫沒說話,梅婷眼波流轉,親昵的挽起唐秋離的手臂,笑着說道:「我的丈夫,可是號稱『不敗戰神』,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經過,眼前的區區問題,就能難倒他!梅婷不信,絕對不信!」
唐秋離的雙目之中,泛起異彩,從認識梅婷到兩人結婚,幾年的時間了,無論在什麼場合,梅婷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方式,這樣與自己說話,似戲謔、似提醒,又似鼓勵,不過,聽完梅婷的話之後,自己沉重的內心,卻是輕鬆了許多!
「哈哈哈!好,那就放下,什麼都不想,去他娘的,什麼蘇聯人、曰本人!見鬼去吧,走,吃飯去,今天晚上,三位夫人全體出動,咱們一起看焰火去!」唐秋離大笑數聲,豪情萬丈的說道,然後,拉起梅婷的溫潤的手,大步走出呆了一下午的房間,卻沒有注意到,妻子眼中那一抹傷感。
見到那名機要參謀,梅婷就知道,唐秋離很快就要離開定邊,趕赴前線了,在家的曰子沒有幾天,離別在即,何時再回,歸期無定,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又是依依不捨的傷別,又是悠遠的掛念,梅婷內心深深的嘆息一聲,隨即,收拾起柔腸百結的心情,換上恬淡的微笑,眼中的傷感,埋藏在內心深處。
唐秋離一臉輕鬆的進來,餐廳內的父親和母親,梅雪和劉心蘭,互相交換一下眼神兒,同時舒了一口氣,的確如梅婷所說的那樣,唐秋離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下午,這幾個人就沒有心思干其他的事情,外面鑼鼓喧天、歌聲如潮,唐府內,卻是靜悄悄的一片,連外面警戒的特衛,忙活家務的傭人們,進出都放輕了腳步。
一下午的功夫,山虎和歐陽蘭來了兩趟,都沒有見到唐秋離的面兒,急的是抓耳撓腮,要是帶着警衛大隊,去端掉那個勢力的老窩,或者是執行具體的任務,山虎絕對會分擔大部分壓力,可這是動腦筋的活計,山虎自覺幫不上忙。
親人們的神色,唐秋離都看在眼裏,不由得感激的看了梅婷一眼,看着滿桌子豐盛的飯菜,搓搓手,垂涎欲滴的說道:「還是家裏的飯菜好吃啊,聞到香味兒,這哈喇子都止不住,對不起了哈,我先開動!」說完,便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嚼起來,看着他這副吃相,大家一陣奚落的鬨笑,笑聲飄出很遠。
吃飯的時候,唐秋離發現,劉心蘭的眼角眉梢,隱藏着心事,尤其是看到自己之後,擔心盡去,憂鬱又掛上眉梢,「應該與張大爺和大娘有關,在離開定邊之前,這件事不解決,回到廣州軍事學院,這丫頭也不安心,始終是個心結,」他暗自想道,可用什麼方式解決,自己心裏一點數兒都沒有。
吃完晚飯之後,山虎和歐陽蘭又過來了,看見唐秋離,山虎上下打量他一番,看得他心裏直發毛,「看什麼看,剛剛一下午的功夫,不認識了!」唐秋離佯怒到。
山虎「嘿嘿」一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說道:「鄙人特來請示師座,晚上有什麼活動沒有,如果有,麻煩您提前打個招呼,別讓高闖山提心弔膽的,剛才,電話都打到我家去了!」
「高闖山?」唐秋離一下子就明白了,故意臉一板,說道:「黃大隊長,馬上通知高闖山局長,本師座今天晚上,要與民同樂!所有特工一概不許跟隨,違者軍法從事!」
山虎怪叫一聲,「我的老天爺,這不是要了高闖山的命了嗎?」
唐秋離、山虎等六個人,連說帶笑的出門而去,唐秋離也想明白了,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定邊,陪伴梅婷的時間不多了,何不放下內心的重擔,把為數不多的歡樂,都留給妻子,自己不再在身邊的時候,給她更多的美好回憶。
定邊街頭,人頭攢動,鑼鼓喧天,比白天還熱鬧,定邊市民傾巢出動,都涌到大街上,歡聲笑語伴隨着悠揚的歌聲,一派歡樂祥和的氣氛。
唐秋離注意到,劉心蘭的情緒,始終提不起來,眉梢帶着淡淡的憂思,似乎與歡樂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他的內心,忽然湧起一股衝動,也有一絲絲的氣惱,一把拉住劉心蘭有些冰涼的小手,對山虎喊道:「虎子,我要出城,告訴劉闖山,特勤局的特工和還有你的特衛們,誰也不許跟着!」說完,不顧梅婷和梅雪詫異的目光,拉着更是吃驚的劉心蘭,費力的擠出人群。
一輛軍用吉普車,風馳電掣般衝出已成歡樂海洋的定邊城,朝着郊外駛去,雪亮的燈光,如同兩把利劍,刺向無盡的蒼穹,黃土高原上的晚風,在車窗外呼嘯而過,捲起一路的煙塵,車內,唐秋離一言不發,腮幫子上的肌肉一條條的隆起,把油門兒踩到底,似乎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速度上,吉普車飛起來一般。
劉心蘭緊緊的抓住車內的把手,身子隨着顛簸來回的搖晃,擔心的看着,目光凝視前方的男人,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發了瘋似的,拉着自己跑出城,又擔心影響他開車,便沒有問!
很快,喧鬧的鑼鼓聲、嘹亮而悠揚的歌聲,沸騰的定邊城,被遠遠的甩在後邊,唐秋離不知道的是,定邊特勤局內,已經開了鍋,局長劉闖山,對着電話大喊大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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