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蜿蜒的溪流往前走,就到了桃花林深處,福泉長公主正帶着一群夫人在上流投擲雞蛋跟酒杯。
除了安若瀾一行人,其他小姐公子也都往這邊聚攏過來。
福泉長公主笑道:「瞧瞧,我說只要玩遊戲,他們就回來了吧,這不就都來了。」
夫人們都笑着應和,忙使了眼色讓自家孩子過來請安,也好混個臉熟。
原來遊戲還沒有開始,是福泉長公主故意往溪里扔了酒杯和雞蛋,引眾人過來呢。
等晚輩們嬉笑着上前問了禮,福泉長公主才說了遊戲規則:小溪兩岸的草地可以隨意坐,雞蛋酒杯都備好了在一旁,要自取,酒杯停在面前的,要么喝酒,要麼表演才藝,其餘就都沒什麼要注意的了。
眾人認真聽了,都是三五個好友聚在一處,形成了男左女右的形勢。
春風和煦,落英繽紛,飄飛的粉色花瓣營造出夢幻唯美的氣氛,少女們側坐在碧綠柔軟的草地上,攤開的裙擺宛如開在草地上的花,明艷多彩,引人入勝。
少女們含羞帶怯,少年們摩拳擦掌,都期盼着遊戲開始。
安若瀾坐在好友中間,身邊就是她跟趙邈提過的常將軍嫡女常月星,抬頭一看,能看到對面溪邊的趙邈一行人。
瞧見趙邈對她點了點頭,她便故作不經意指給常月星看,介紹道:「那是我的表哥們,晉王府的大表哥趙宜,二表哥趙邈,還有孟國府的三表哥孟三少,以及周閣老府上的二表哥周詠逸。」
常月星並未多想,驟然抬頭看去,便見着一群俊逸倜儻的公子哥,當即微紅了臉龐,垂首道:「我都聽過的,幾位公子在盛京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這話不假。幾兄弟都是年輕有為的,令諸多閨閣少女魂牽夢縈。
安若瀾笑了笑,道:「那三個年紀大的你定是聽過,晉王府的二表哥你怕是不知道。」她掩嘴一笑。壓低了聲音才接着道:「你別看他現在這樣,小時候胖乎乎的呢,性子也軟和好說話,我都稱他小胖哥哥。」
「當真?」常月星忍俊不禁,輕搖臻首道:「一點看不出來。」
安若瀾又笑道:「這事兒我拿來騙你作何?就是因着他小時候胖。是以現在也喜歡稍微胖些的姑娘,說是這樣才能理解他小時的苦。」
聽得這話,常月星更是咯咯笑個不停,道:「這想法倒是奇怪。」
「一點不奇怪。」安若瀾認真搖頭,「你也曉得我宜表哥有多出眾,做他的弟弟,邈表哥可不容易,時常被拿來比較呢。」
這話說到了常月星心裏的柔軟處,她也曾因體型顯胖,外貌不如家裏的其他姐妹。被奚落過。
她一下就明白了,對趙邈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又瞧見趙邈臉若圓盤,似個半大的孩子,帶着天真單純,心裏便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憐愛。
安若瀾瞧見她眼底的神色,心想這事該是成了。
常月星性情溫和善良,最是喜愛小孩子,安若瀾就是抓准了這一點,才說了前頭那些話。
又試探道:「月星,你瞧我邈表哥這麼可憐。你正好又是他喜歡的型,不如你就跟他試試吧?」
常月星哪裏還會不知道她的目的,臉一下羞紅了,嗔道:「我說你今日怎麼話多了。原來是在這等着呢!」
眼角再瞥向對面,臉就更紅了,忙拿扇子掩了。
見狀,知曉不必再多問,安若瀾心裏有數。
以扇掩面輕輕一笑,她對那邊神情緊張的一行人拋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收到事成的訊號。趙邈提起的心落地。
孟三少道:「這姑娘不錯,在我們這一群青年才俊的映襯下,她還能看中邈弟,可見有內涵有深度。」
「不知道你是在誇人,還是在自誇。」趙宜抿唇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心裏也是緊張的,不然也不會反常地跟孟三少抬槓。
不過真如孟三少說的,那姑娘的品性想來不錯,如此,他便可回府跟母親提一提了。
「這姑娘也就是略微有些胖,模樣也是很不錯的,在長輩看來,這模樣完全是珠圓玉潤有福氣,我觀她眉目溫和平順,當真是賢妻良母的上上人選,若瀾還真是有眼光啊,不行,我得趕緊托她替我長長眼!」周詠逸搖頭晃腦地品評一番後,又摩拳擦掌起來。
孟三少嗤了一聲,道:「別光顧着自己,忘記文彥拜託你的事兒了?」
經他一提醒,幾人才想起來,因着已婚不能來,安文彥特意請他們幫安若瀾抵擋那些狂蜂浪蝶,同時,還請他們替安若瀾留意合適的對象。
說白了,就是護花使者兼月老。
「都警醒着點!」孟三少壯志躊躇地一揮手。
一群人都振作起精神來。
旁邊,跟其他皇子坐的趙琰聽得這話,抵唇清咳了一聲。
遊戲開始了。
先玩的是曲水流觴。
要作浮卵的少女都先去一旁的食盒裏取了雞蛋,等着一會再到上游投入溪水中。
福泉長公主跟夫人們坐在最上游,酒盞跟托盤就在夫人們坐的小几上,要作流觴的公子小姐可到長輩處取了酒水跟托盤,再放入溪水中。几上還有品類繁多的瓜果點心,要食用的可自行來取。
雖說是順水漂移,但推出時的力度把握得當,也是可以控制酒杯停下時的位置的。
遊戲一開始,就有不少膽子大的青年公子去取了酒盞跟托盤,向着合眼緣的姑娘推去。
安若瀾不僅一次看到酒杯在自己面前停下,隨後又盪到另外一邊。心裏雖疑惑,但更多的是慶幸,她可不想出風頭。
對面,孟三少幾人捏着手中的石子,笑得毫不陰險。
然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幾人的小動作很快就被發現了,但對安若瀾有意的公子都清楚幾人的身份,便就沒有聲張。只暗暗與幾人較量。
而眾人較量的結果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哎喲,誰扔我石子!」坐得離安若瀾幾人近的一位姑娘突然捂着頭大叫起來。她本還因自己面前停了許多酒杯而沾沾自喜,卻不想突遭橫禍。
安若瀾眼尖地發現周詠逸往後藏的手,心底頓時明鏡般。
被發現了。對面幾人忙看天的看天,數手指的數手指。
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安若瀾假裝不知,開口道:「許是誰起身時不小心踢到的吧,可有大礙?」
就算有事也得沒事啊。誰也不想現在離開。
被殃及的小姐忙斂首笑道:「多謝縣主關心了,無礙。」
「那就好。」安若瀾回以一個微笑。
遊戲繼續。
因着出了意外,石子是不敢扔了,正當孟三少幾人煩惱接下來該如何攔住那些酒杯時,燕國公世子的嫡次子嚴灝仰首闊步到了福泉長公主那一桌。
他先是行了禮,隨後取了酒盞,也不拿托盤,就直接執着酒杯用輕功飄到溪對面,徑直朝着安若瀾幾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哇!」不知是誰驚呼出聲,一時間。兩邊岸上譁然一片。
「嘖嘖嘖,這小子大膽。」孟三少稱奇,這下他們可是攔不住了。
同樣準備起身的趙琰暗暗握緊了雙拳。
說起這嚴灝,也是盛京城裏頗受人看好的青年才俊,可說是文武雙全,文韜武略,名聲比起趙宜跟孟三少也不遑多讓。
雖說不是嫡長子,將來無法繼承燕國公的爵位,但他是燕國公眾多子孫中最疼愛的一個,加之本身才華極高。前程似錦是不在話下的。
大家都想看看得他垂青的是哪位姑娘。
眾人議論紛紛。
隨着嚴灝越走越近,與安若瀾同坐的幾個姑娘都緊張起來。
不說嚴灝的家世跟才華,單說他得天獨厚的樣貌,高大挺拔的身形。俊逸深邃的臉龐,就讓他成為了眾多姑娘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現在有一個可能擺在眼前,春心萌動的幾個小姑娘自然冷靜不下來。
龍行虎步,氣勢龐然,嚴灝的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上。
相比起同伴的緊張期盼。安若瀾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悠然輕鬆。
她認為嚴灝不可能對她有意。
畢竟她的生母曾毆打過他的大嫂,兩家有嫌隙。
然而偏偏,嚴灝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望着遞到面前的酒杯,安若瀾再也無法悠閒地扇扇子了。
「晨霜縣主,在下一直很仰慕您的才華,還請您賞臉喝下這杯酒。」嚴灝一動不動舉着酒杯,語調鏗鏘有力。
但從微微顫抖的酒杯,以及微紅的耳尖,不難看出他的緊張。
偏偏最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在場知道當年那些恩怨的,都不由得低聲議論起來。
安若瀾很是為難,她不想喝這杯酒。
但她看得出來,嚴灝是個正直真摯的人,她不忍落他的面子。
猶豫之際,趙琰終是按捺不住,站起來揚聲道:「嚴灝兄,你這是違反規則的,晨霜縣主不能喝你的酒。」
他的話引來一片附和。
孟三少搓了搓下巴,咂舌道:「好小子,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在一片反對聲中,嚴灝臉不紅氣不喘道:「既如此,諸位就當我沒有參加遊戲罷!」隨即又雙目灼灼地望着安若瀾。
安若瀾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知曉逃避無用,頓了頓,她站起身,斂衽笑道:「公子謬讚,論才華,小女實在比不上在座的姐姐妹妹們,公子這杯酒小女喝不得。」
既自謙,又誇獎了在座的姑娘們一番,讓一些心有不忿的姑娘心裏舒坦了不少。
聞言,嚴灝不禁有些着急,道:「不管縣主才華當不當得起這杯酒,在下都不在意。」
他的執拗讓安若瀾不禁想起了深埋在心裏的那個人。
那個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不管你如何對我,我都不在意。
深思有瞬間的恍惚,好似站在眼前的,就是那個他。
然而腦海里的,是飄落的銀白。
眼前的,卻是紛飛的粉紅花瓣。
安若瀾猛然回神,她趕緊定了定神,歉意道:「多謝公子美意,小女近日身子不適,大夫囑咐不能飲酒,還望公子見諒。」
雖說是託詞,但不能和跟不願喝卻是大有不同。
嚴灝不由面露失望,卻是寬和笑道:「身子重要,這酒不喝也罷。」
拱了拱手,強作鎮定地退下。
安若瀾回了一禮,心裏有些愧疚。
撒謊就要圓謊,嚴灝離開不久,安若瀾就以身子不適為由,向福泉長公主告了罪,去了別處休息。她的幾個好友本想陪她一起,然到底捨不得這大好的機會,最後便只有常月星陪她一起離開。
即便如此,安若瀾也註定要成為今日的議論中心,少不得有眼紅的諷刺她拿喬矯情。
孟三少幾人本就無心遊戲,安若瀾一走,他們也都起身去向福泉長公主請罪,說要去別處走走。
趙宜跟趙邈是長公主的親侄子,長公主少不得關心幾句,得知趙邈已有了看中的,長公主很是高興,才允了他們去別處玩。
四人一走,也就把心儀他們的姑娘的心也給帶走了,但因着人多,好歹也還熱鬧。
過不久,嚴灝也起身告辭。
趙琰也想離開,但他是與其他皇子坐在一起,不便離開,便只好忍耐。
五皇子趙鈺也來了宴會,他坐在趙擎身邊,轉着摺扇笑道:「看來二皇兄心有所屬啊,擎堂兄,你可有瞧中的?」
聞言,趙擎想起時而深沉,時而俏皮的安若嫻,薄唇微啟,道:「都是庸脂俗粉。」
趙鈺挑了挑眉,狹長的眸子閃過興趣。
賞花宴舉辦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百鳥歸巢,眾夫人才攜帶兒女離開長公主府。
回到皇子府,趙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筆給衛刑寫信。
有太多話想說,卻又不止從何說起,思慮良久,他只寫下:「今年七七乞巧之日,若你依舊未歸,我會向若瀾討要乞巧香包。」
這一句,足以表達他的心意。
他一直在等,等衛刑回來,等着祝賀好兄弟心愿得償,然而衛刑一去就是三年,他無法再沉默下去。
他決定踏出這一步,一來,是想激衛刑回來,二來,也是不想再隱藏自己的心意。儘管卑鄙,但若是衛刑不回來,與其眼睜睜看着她投入別人的懷抱,他寧願讓衛刑恨他。
衡濟島上,衛刑捏着好友寄來的信,牙關緊咬。(未完待續。)
PS: 看吧看吧,我很守信的,男主跟他的情敵都出現了,喵哈哈哈!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3.917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