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給衛國府發帖子並不稀奇,讓人驚訝的是送帖子人說的話。
若是衛國公跟衛刑在盛京,這話還說得通,然而這個假設並不成立,現在衛國府里只有三個女主人,恭王硬要人去喝喜酒的行為未免太過異常。
然而左思右想,卻又想不到這若真是的鴻門宴,背後又能有什麼陰謀。
正如那日安若瀾在周府說的,衛家的男人在邊境奮戰,沒有人敢動衛家的女人,恭王不可能明知故犯。
衛國公夫人問管事:「送帖子來的人可還說了什麼?」
管事仔細回想了一陣,道:「恭王府的僕人還說,說是國公爺跟少爺在邊境為大庸守衛邊疆,為表謝意,恭王府會盛情招待夫人跟少夫人小姐。」
「恭王也真是有心了。」衛國公夫人冷笑,顯然不信這套說辭。
安若瀾也想不通,就算與恭王府的人有過節,那也是在安若嫻嫁入王府前了,可是都過了這麼久,難不成恭王世子還念念不忘,要藉此報仇?她瞧着趙擎也不像那般小心眼的人。但也不可能是安若嫻的主意,畢竟她只是妾室,手伸不到這麼長。
婆媳倆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衛韶道:「興許就是顯擺唄,他現在一手遮天,總要拿些腔調。我估計他是把自個當大庸的主子了,不然皇上還沒有開口,要他來感謝戍邊的將士?」
衛國公夫人跟安若瀾都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估計也就這個理由能解釋通了。
雖說如此,衛國公夫人還是保持了警惕。
誰也沒有想到,主意是安若嫻出的,只不過實施計劃的只有趙擎,而他目的也不是衛國府。
轉眼便過了十多日,八月二十八,恭王的壽辰到了。
壽宴設在晚上,方便了許多白日要當職的官員,傍晚時分。王府開始迎客,張燈結綵的恭王府漸漸熱鬧起來。
待到掌燈時分,賓客來的差不多了,天色也開始變暗。宴會場裏便亮起一盞盞琉璃宮燈,將偌大的場地照得亮如白晝。格局大氣,佈置精細華美的王府在燈光下顯得如夢似幻,更添一絲神秘。
因為邊疆有戰事,壽宴辦得並不奢華。這是恭王交代的,饒是如此,那也比一般的世家貴族要華貴氣派許多,單是那一道道看似簡單,實則十分罕見珍稀的菜餚,就顯出了皇家的尊貴來。
男賓席推杯換盞,女眷席衣香鬢影,宴會上一派歌舞昇平之景。
恭王轉着酒杯,目光似落在翩翩起舞的舞女身上,又似穿過夜色望向遠方。眼前的繁華熱鬧竟讓他感到了一絲絲孤寂。
因為沒有那個人。
在及冠前,恭王很喜歡過生日,他享受被眾人簇擁追捧的感覺,那時候他跟皇后所出,當年還是皇子的萬化帝平起平坐,是父皇最寵愛,最有希望在將來登上帝位的皇子,他自信驕傲,而且高高在上,傲視眾人。及冠後。他變得不喜歡過生日,因為父皇已經立了儲君,而且不是他,原本跟他平起平坐的人一夜間高了他一頭。他覺得自己成了整個大庸的笑話。
而那個人就出現在他最狼狽沮喪的時候。
他嘲笑他,戲弄他,說他永遠也無法坐上那個位子。
他在那個人的嘲笑中度過了最難捱的日子,並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坐上那個獨一無二的位子,讓那個人知道他可以做到。然而不等他成功,那個人就消失了。二十多年。那個人徹底消失了二十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把他找出來,讓他認同自己。
想到這裏,恭王眼底閃過陰鷙。他找了二十多年,卻沒有找到哪怕一丁點白面的消息,而二十多年後的現在,白面又出現了,他依舊無法找到他,這讓他感到挫敗的同時又很焦躁,他已經等不及了,他要他親眼看着他登上皇位!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他找出來!
捏緊手中的酒杯,恭王下頜緊緊繃起。
宴會一角,孟三少一邊欣賞歌舞,一邊悠哉地自斟自酌,趙擎提着酒壺坐到他身邊,笑道:「孟大人不介意本世子坐在這吧?」
「世子請便。」孟三少絲毫不覺得詫異,微微頷首示意後,便繼續欣賞歌舞。
趙擎替自己斟滿一杯酒,道:「孟大人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在戶部身兼要職,本世子很是欽佩,父王一直要我多想你學習,就是不知孟大人可吝惜賜教?」
「不敢當不敢當。」孟三少擺擺手,目光依舊在場中的舞姬身上,笑道:「世子爺過獎了,下官只不過是在戶部混口飯吃,愧不敢當啊。」
趙擎目光微沉,扯着嘴角笑道:「孟大人還真是謙虛,難怪父王如此讚譽你。」
孟三少但笑不語,暗暗琢磨這位世子爺跑他這裏來做什麼。
趙擎看他的眼神一直含有敵意,他如何也不信這位世子爺是真的想跟他學習,但要說他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又一時猜不出來。
總不會真的像師兄說的那樣,這位世子爺有那什麼戀父情結,因為恭王這段時間看重他,所以就想除了他吧?
若真是如此,想想還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轉念一想,現在是在恭王的壽宴上,以趙擎對恭王的敬重,應該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孟三少腦海里冒出兩個小人,一個大叫「趙擎要害你」,一個大叫「趙擎不會害你」,兩個小人爭來爭去,他一下也決斷不出來了。
為難之際,趙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孟大人不肯喝本世子這杯酒?」
「嗯?」孟三少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根本沒聽到趙擎之前說了什麼。
趙擎眉頭緊了緊,耐着性子重複道:「本世子想敬孟大人一杯,不知孟大人可否賞臉?」他朝桌上的酒壺比了個手勢。
孟三少望着他拿過來的酒壺,心裏真的犯難了。
他還沒有想清楚趙擎過來的目的,貿然喝他帶來的酒,是不是有點危險?
可若是不喝的話,未免也太不給面子了。
權衡利弊後,孟三少點了點頭,拱手謙和道:「恭敬不如從命。」
趙擎抿唇一笑,執起酒壺。
水滴撞擊骨瓷酒杯,發出清脆的叮咚聲,趙擎望着滾落的酒水,眼角緩緩向上彎起。(未完待續。)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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