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他們離開古仙界,在浩瀚宇宙中飄蕩了三年,終於抵達了幻真界。
這是一個龐大的世界。
三年來,李逍遙與陳瀟之間的關係,不斷的疏遠。
陳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來自李逍遙身上的那股抗拒感,他很抗拒和自己在一起。
同時,她偶爾也能從李逍遙的眼中看見強烈遏制的殺意。
是那樣的濃郁,如猛虎,要將陳瀟撕碎。
但,他都忍住了。
他逼着自己與陳瀟保持着距離。
「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情。」陳瀟說道:「五大學院換了院長,你一定想不到,新的院長是誰。」
「是那七位妖王吧。」李逍遙說道。
陳瀟意外的看向他,似乎在問,你怎麼知道?
李逍遙道:「帝俊需要的,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力量。那七位妖王,剛好在他能夠掌控的範圍。」
「可是,為什麼?他是帝俊,整個古仙界都是他的,他為什麼要化簡為繁?」
「這是化繁為簡。」李逍遙道:「你以為,前一世的天帝,真的能夠徹底掌控古仙界嗎?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古仙界早已不是鐵板一塊,仙宮只是權力集中中心,就如同五大陸的五大皇族,他們只是皇權的象徵。」
「但是事實是什麼?連李肅都敢殺死慕容簫,你覺得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古仙界的內部,對仙宮來說早已混亂不堪,但對他們個人而言,卻是最好的狀態。」
「他們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勢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信不信,他們得知天帝駕崩的消息,第一反應不是悲傷,而是激動和開心。」
「連古仙界唯一一個能夠管他們的人也死了,日後還有誰能管他們?」
「這說明一點,帝俊沒能徹底掌控古仙界,古仙界的世界種子,不在他的手裏。」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他對自我的要求太高了,他的野心太大了。他不滿足於區區一個古仙界,他要的,是整個天的主人。」
「曾經的事情我一知半解,無法做出判斷,但從他的做法可以推測出一二。」
「古仙界的地位,甚至不如仙界。仙宮的權利,不如天庭。天帝的權利,不如張百忍。」
「方方面面都被壓制着,而且一旦量劫將至,古仙界必定會在仙界之前遭到巨大的打擊。而仙界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他們會借勢將古仙界滅掉,盡其所能讓量劫平靜下來。」
「帝俊不知道這些嗎?他知道的。天庭的仙神太多了,但從天兵天將的實力對比,仙界力壓古仙界。」
「有時候我都覺得奇怪,以古仙界這樣的存在,究竟是怎麼存活到現在的。」
他說完之後,發現陳瀟在看自己。
「怎麼了?」
陳瀟問:「這些,都是你自己推測出來的?」
李逍遙:「這很容易就推測出來,不是嗎?」
陳瀟搖頭:「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
「因為你不夠靜,只需要靜下來,你會發現,很多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其實都有跡可循。」
「但信息量還是太少了,我從凡間界得到的龐大信息,大多是無用的,少數也有些用,但用處還是不夠大。」
「關於上古、遠古、太古、洪荒時代的信息,幾乎為零。」
「我得不到太多的有用信息,只能憑藉神話傳說去假存真。」
陳瀟:「你發現了什麼?」
「很有意思的一些東西。」李逍遙笑了,這是陳瀟三年來從他臉上看見的為數不多的笑容。
上一次,還是陳瀟提到了他們在第三界生活的往事。
「你知道凡間界對三界的重要性嗎?」
陳瀟搖頭。
「在這之前,你得先明白,三界之大。」李逍遙道:「佛家雲,三千大千世界,也就我們常說的諸天萬界。這其實都涵蓋在三界六道之內。」
「自從張百忍入道,成就昊天無上玉皇大帝,曾經制定過一條天規。」
「仙凡永隔,仙人不得私自下凡。」
「可以看出來,仙界對仙人的要求非常高,但也可以看做是對凡間界的保護。」
「即使是這樣,依舊有仙人不斷的下凡,因為他們思凡,有凡心,不甘於平靜。」
「我在這其中發現了兩點很有意思的東西,第一,張百忍這麼做,突出了凡間界的重要性,否則一群凡人而已,如何能與仙人相比?」
「第二,通過天規的制定,以及仙人違反天規後的處罰,讓仙人對張百忍產生了懼意,懼意讓他們對張百忍更加尊重,這是上位者御人的手段,不算多高明,但很有效。」
「當然,不是每個仙人在觸犯天規後都只會害怕。也有會反抗的,因為有壓迫,因為他們認為張百忍的獨裁霸權。」
「反抗基本上無效的,唯一能在歷史中留名的也屈指可數,二郎神算一個,孫悟空算一個。」
「但是他們的下場,不見得有多好。」
「孫悟空之後被鎮壓,法明大師說他被鎮壓至今。楊戩的魔性被剝奪,跪坐古戰場,隱有入魔的跡象。」
「不僅是張百忍,如來也幹過這種事情。金蟬子與他意見相左,他設套騙金蟬子紅塵翻滾,順便借用金蟬子的長生不老肉身以讓佛門度量劫之用。」
「道教三清更不消多說,當年封神之戰,西岐有鳳,鳴於昆崗。三清借商湯之氣運,斬神封神,成功度一次量劫。」
陳瀟皺眉:「你到底要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懂?」李逍遙又是一笑:「不懂就對了,沒幾人能懂,我也是一知半解,但我不需要明白他們究竟幹了什麼,我只需要知道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是什麼?」
「布一個彌天大局,聽話的將封王封爵,不聽話的將永世鎮壓。用鐵腕手段去解決所有試圖崛起的人,因為格局已定,他們不允許與他們相同的勢力出現。」
李逍遙緩緩停下了,他望向前方那顆巨大的星球,道:「我們到了,這裏,就是幻真界。」
他偏頭看向陳瀟:「你知道這裏嗎?」
陳瀟搖頭:「如果我能得到九絕天女的完整傳承,或許會知道吧。」
「下去吧。」
二人飛身向下。
幻真界之外,有幻陣,常人難以通過,多數人在這裏付出了生命,留下了屍體。
李逍遙站在一片充滿生機的高山上,他仰頭看向天際。
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多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黑點,宛如化成粒子分散的烏雲。
他們不斷靠近,形成了強大的威壓。
幻真界的幻陣啟動了,這些黑點迅速的膨脹,化作一個個紅色的點,就像玻璃上的蚊子血,沾在了藍天上。
蚊子血越來越多,最後染紅,夕陽提前到來。
當蚊子血消失,過了一段時間,同樣的情況又出現了。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李逍遙知道,那黑色的點是試圖進入幻真界,並佔領這裏的敵人。
紅色的點是他們身體爆炸之後,在這個世界最後留下的痕跡。
死去的人太多了,幻真界不會記住他的。
當有一日,李逍遙發現,那黑色的點不再來了,而是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火球,向着這裏而來。
他們衝破了幻真界的幻陣,那也不是火球,而是九頭火麒麟。
他們身後拉着車攆,車攆上坐着一名渾身火衣的女子。
女子容顏冠世,如火焰女神。
他們攻擊着幻真界,幻真界開始了反擊。
女子與隨性而來的敵人,被擊潰了。
幻真界的防禦幻陣重新恢復。
那是幾名強者,他們的實力很強大。
李逍遙形容不出這種強大,只知道,自己在他們的面前,如螻蟻般渺小。
這樣的攻擊,之後又出現了許多次。
最後一次結束,大約過去了半個紀元,毀滅之風席捲幻真界。
能夠抵禦一波又一波強者的幻陣,在這股毀滅的力量下,不堪一擊。
數不清的修士開始死亡,他們不畏戰鬥,他們強大無匹,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最勇猛的戰士。
但是面對這種無形的力量,就如同面對猛虎雄獅,而他們,則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結局是死亡。
成片成片的修士死去了。
但還是有人活下來了。
「看見了嗎?」一個聲音打破了李逍遙的思緒,將他拉回現實。
他發現,四周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山谷,到處都充滿了生機,來往路過看着他的人,眼中充滿了善意的笑。
陳瀟躺在他身旁的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她只是受到了幻陣的影響,沒有大礙。」
李逍遙這才開始注意這名年輕人。
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溫文爾雅,他身上的氣質與寧采臣很相似,讓李逍遙感到親切。
「你們的天賦真的很不一般。」年輕人指了指天空:「那裏的幻陣,以你們這樣的修為,幾乎是不可能順利穿越的。即使能穿越,恐怕也會陷入幻陣至少數千年。但你們卻只用了兩個月。」
年輕人微笑道:「我叫羅輯,我代表滄溟派,歡迎你們。」
再往後的很多年裏,李逍遙都忘不了羅輯此時此刻的笑容。
他從羅輯的笑容里,看見了久違乾淨的世界。
他知道,這裏是三界六道難尋的一片淨土。
【終於要寫一個充滿善意的世界了,勾心鬥角神馬的真的很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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