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來看您了。」呂澈站在屋子裏,不斷的從納戒里取出酒水和肉,整齊放在桌上。
柏寒看着他,忽然笑了。
若以他的眼光與收徒弟的要求,呂澈是萬萬不達標的。
若不是因為李逍遙,呂澈這輩子都不可能與他有所交集。
不過這個徒弟倒是很會做事,對他也非常的尊敬孝敬。
他被囚禁,禁錮自由,基本上就等於涼了。
從他被關進來到現在,沒有一個長老來看過他。
平日想要與他套近乎的長老們,不僅沒人看他,更是一個個落井下石。
人心作祟,人性就是如此。
但是呂澈卻三天兩頭的往他這裏跑,這讓柏寒感到很詫異。
呂澈是誰?
若不是他拜入柏寒門下,學院就沒幾個人知道他的。
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弟子,卻不擔心與自己扯上關係。
也是從他來看自己那一刻起,柏寒才將他真正的視作自己的弟子。
「有逍遙的消息嗎?」柏寒問道。
呂澈點點頭:「有的。」
「說說。」柏寒捻起一顆豆子丟入嘴裏,端起一杯酒抿了抿,頗有些逍遙自在的氣質。
「李兄出現了。」
「出現了?」柏寒有些意外,有些驚喜。
「他是在皇宮出現的,而且,李兄的實力大漲,慕容如風都是嚇跑了。哦,對了,李兄開始是昏迷的,在他之前,出現了一條數萬米龐大的五爪金龍,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他說的有些亂,但柏寒還是聽明白了。
「他現在在哪裏?」
呂澈搖搖頭:「不知道。」
柏寒笑着起身,走到窗外:「師祖會來救我的。」
他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更沒有刻意在呂澈面前隱藏對李逍遙的稱呼。
呂澈大腦有些空白:「師傅,您說的師祖,是誰?」
「呂澈,你可確定要拜我為師?」柏寒忽然問道。
呂澈連連點頭,開什麼玩笑,這樣強大的修士,不拜那是傻子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柏寒取出一塊玉牌,道:「將鮮血滴入其中。」
「是。」呂澈不問,師傅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鮮血滴入玉牌之後,玉牌之中,頓時有一個光點飛出,印在了他的眉心。
他看不見,在他眉心處,多了一個印記。
那是一柄精緻的刀。
「從今日起,你是我武聖第三代弟子,是我柏寒的大弟子,是古仙界武聖武澤楷的傳人!」柏寒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如雷貫耳。
呂澈只覺,身體之中,有着激動的情緒,翻滾不休。
「師傅!」呂澈跪下,連磕三個響頭。
他知道,這一刻起,自己才真正算作是他的徒弟。
他也知道,自己這位師傅,在今日之前,從未將自己當做他的徒弟。
但他沒有氣餒,他一直在努力。
這是李逍遙給他的機會,但想要獲得柏寒的認可,只能靠他自己。
現在,他成功了。
曾經的古仙界三聖,武聖武澤楷!
是自己的師祖!
他激動的不能自已,甚至連眼眶都紅了。
天知道他為了獲得認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多少心血?
「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武聖一脈,流血,不流淚。」柏寒看着他,聲音雖然嚴厲,眼中卻是欣慰的笑意。
「是,師傅。」呂澈抹去眼淚,齜牙笑了。
柏寒笑了笑,道:「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了。」
「師傅您說,我聽着。」
「李逍遙,是我的師祖。」
「啊?」呂澈愣住了。
「你既入我武聖一脈,日後對他,便不得已李兄相稱,見面,需恭敬稱:祖師。」柏寒囑咐道。
「是。」呂澈點點頭。
儘管不太能接受,但他卻必須學會去接受。
李逍遙,他居然擁有這樣的身份。
如此的話,似乎也就能夠說得通師傅為何對他如此的恭敬了。
自己的師傅,可是堂堂武聖的徒弟,卻對李逍遙那樣的恭敬。
以前他是無法理解的。
「吱呀~」
門,忽然被推開。
大長老與吳清源走進來。
吳清源看着跪在地上的呂澈,紅着的眼眶,笑了一下,道:「柏寒長老這是在託付臨終的遺言?真是感人吶。」
「閉嘴。」大長老呵斥。
吳清源怡然不懼,依舊雲淡風輕:「大長老,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是院長這一邊,還是李逍遙那一邊?」
「別用你那點自以為是的手段威脅我。」大長老冷冷說道,指着大門:「出去,我與柏寒有話說。」
「大長老還是快一點吧,院長的命令,不能拖的。」
「出去!」
吳清源出去了,大長老隨手施下一道隔音術。
「院長要殺我?」柏寒直接問道。
大長老看着他,點點頭,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似乎從何說起都不合適。
柏寒則釋然的笑了:「他在逍遙手裏吃了虧?」
大長老點頭。
「他讓吳清源動手?」
大長老繼續點頭。
「讓吳清源進來吧。」
「柏寒……」
「大長老,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既然賈院長讓他動手,那你便不必在場。最後,我只有一事相求,希望大長老答應我。」
「你說。」
「幫我將這徒兒送出學院,若能聯繫逍遙,便將他送給逍遙,轉告逍遙,這是我柏寒的大徒弟,是吾師武澤楷,武聖一門第三代弟子!」
「師傅!」呂澈有些着急。
「人固有一死,若這是我的命,誰也無法更改。」柏寒將手指上的納戒取下,塞入他的手裏:「為師沒有什麼能給你的,這枚納戒中,有為師多年修煉心得與一些功法神通。切記,修煉不可盲目,不可心急,一切水到渠成方是最好。」
「師傅!」呂澈眼中溢滿淚水。
「還記得為師對你說的話嗎?我武聖一門,流血,不流淚!」
柏寒拍拍他的肩膀,道:「為師,等你為我報仇。」
「師傅!」呂澈忽然抱住他,眼淚再也止不住,哭的像個孩子。
柏寒無奈的笑了笑:「大長老,讓你看笑話了。」
大長老默然,他自忖,若是自己,身處柏寒境地,是斷然無法做到與他一般的平靜。
「走吧。」大長老嘆息,拉住呂澈,卻怎麼也拉不動。
呂澈大喊:「我不走,就是死,我也要與師傅一起死!」
「啪!」
大長老在他後腦輕輕一點,呂澈頓時昏迷了過去。
「這孩子,是個重情義的。」大長老感嘆。
「大長老,多謝了。」
「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大長老最後看他一眼,相互點頭,離去。
門開的時候,吳清源依舊微笑:「大長老,可以了嗎?」
大長老臉色冰冷,不發一言,向外走去。
他無法責怪賈院長所作所為,因為他是院長,更是他的師傅。
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看做是對學院的負責。
站在他的立場,一切都沒有錯。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認可賈院長的所作所為。
屋內。
吳清源並沒有急着動手,他坐下來,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柏寒長老,你應該知道,李逍遙與我之間的恩怨。」
「我知道。」
「你或許不知道,院長曾經將我作為李逍遙的磨刀石,試圖給他壓力。」
「我知道。」
「這世界,從來都不公平。」
「我知道。」
「院長這麼做,我不恨他,因為我無法恨他。我與他,差距太大。」
「但是,我可以怨恨李逍遙,可以怨恨你。院長以為,他真的有一日能夠殺死我。卻不知道,我也在等待這個機會,我在期待。」
「當他自認為擁有殺死我的實力時,就是我殺死他的時候。」
「可惜了。」吳清源看着他,搖了搖頭,似乎真的很可惜:「我沒想到,居然是你先死掉。」
吳清源緩緩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道:「你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強者。」
「啪嗒!」
一把寶劍,出現在桌上。
吳清源背過身去,道:「我不願意以這種身份,殺死你。那是對你的不尊敬,也是對我的侮辱。我更希望,在戰場上,擊敗你,殺死你!」
「但,我們顯然都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你的性命,由你自己決定。」
柏寒看着桌上的劍,又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讓我感到很意外。」
「意外?你以為我會趁此機會,殺死你?」吳清源搖頭:「你與李逍遙的關係,的確讓我心生怒意,但身為一位求道者,何事能做,何事不該做,我自由定論。我吳清源或許不是一名君子,但也不是一個小人。我的字典里,從來沒有趁機報復的字眼。」
柏寒抓起寶劍,微笑着,手指輕輕一彈。
「鐺~」
清脆的劍鳴,在屋中迴蕩。
……
「賈院長若是出手,你替我攔住,我去救柏寒!」李逍遙站在學院外,輕聲說道。
「去吧,一切有龍爺我。」
李逍遙化作一陣清風,瞬間消失了。
而在他進入學院時,他曾經的居所之外,坐在樹下的小男孩,忽然抬頭看了一眼。
「真是不安分,剛替你解決一件大事,又來惹事。」小男孩老氣橫秋,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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