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遠處的天色,漸漸暗下。 19樓濃情
據白嬸兒和乾娘被劉清在宮外安頓好了。人已至宮,艾婉也無意再去驚擾她們。她站在窗外,面如止水,深宮危險重重,看得見的看不見的,也許只有與她遠離了,她們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穩。
如果註定是這樣,那麼,就讓她站於這後宮至高處吧,也只有強大,才不必懼愛來,還是愛去,恐陰森,還是詭譎棋盤。
「娘娘,皇上今夜留宿清妃宮裏了。」
劉清給她新拍的貼身宮女叫做明月,很好聽的名字,艾婉轉身,對她一笑:「是麼。」
明月瞳孔微縮:「娘娘……不在乎麼?」
「……」在乎有用麼,從被他降服的那一刻起……艾婉低下頭,獨身走向床榻,躺下,她攥着胸前的被角,蜷縮起自己閉上了眼睛……就註定受這愛苦了。
「……」得不到回復,明月只好輕聲退下。
艾婉做了個夢。
與開封一樣的古亭,古亭裏面有一個女子。
她身子纖細,慵懶地靠在休息的兩柱之間的長廊上,似覺察到她的動靜,回過頭來淡淡一笑:「過的還好麼?」
艾婉捏住了拳頭,臉色蒼白。
「你……」穿着二十一世紀衣服的女人見着她的臉色,「還想回來麼?」
艾婉的指甲一下子掐進了掌心。.19luu. 手機19樓
「如果你想回來,三天後去汴州,望雲亭,我喚你回來。如果你不想,你也可以不回。」
「但是,艾婉,你不是那裏的人,回還是走,終有一天,都由不得你。」
「我給你一次由得你回來的機會,也只有一次,要不要握,你自個兒決定,嗯?」
是天使還是魔鬼,在耳邊的輕囈,不斷的迴響,不斷,不斷迴響,迴響……
……
這只是夢麼?
在艾婉醒來後,還痴痴念着那最後一幕,她記得她跑向那個人,那個艾婉,那個現代的艾婉,但是,她剛動了一步,「她」就幻滅了。
像佛法里的那個幻滅……
無影無蹤,像從沒存在過。
然後,她便醒了。
——艾婉,你不是那裏的人,回還是走,終有一天都由不得你。
她知道啊,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她還是朝他踏出了一步,而讓她如此踏步的人,今夜卻宿在了別人枕旁。.19luu. 手機19樓
——我給你一次由得你回來的機會,也只有一次,要不要握,你自個兒決定。
如果就此走了,就不用再擔憂在這裏怎麼過,怎麼忍受愛囚的苦,更不必再擔憂是否會在她與他最恩愛的時候,上天讓她離去,不必擔憂是否會在她與他最不好的時候,還只能被困於這深宮受着許多妃子受過的苦。
如果她走了,一切就結束了。
艾婉攤開掌心,怔怔望着掌心裏的命運曲線,為什麼在她剛剛接受的時候,她可以回去了……
她好不容易接受,好不容易去愛,好不容易因為這份由自己勇敢踏出去的一步那麼開心,卻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又將破滅她的一切……
難道她就是一個笑話麼?
她所經歷的一切,又到底算什麼……
日見清楚的鼓起腹忽然一動,似乎孩兒得知為娘的心情,在尋存在感似得,好像在:你不能走不能走,還有我呢!你一走,我也就沒了!
很奇怪,那咿呀咿呀的童音艾婉居然真的有聽到,艾婉笑着輕撫於腹:「你啊……」
你和你的父皇,都是我在這兒的劫。
可我還是想再沖一衝,就讓我再沖一衝,如果這次輸了,我此生不再離,可好?當然,如果某天老天硬要讓我走,那我也沒辦法……我只能日日祈禱,別讓我走,讓我陪在你們身邊,多一天,再多一天,如果我輸了的話……
清晨,艾婉甦醒的時候,她起身站於殿外,忽然有一奴婢拿來一枝梅花,對她淡笑行禮:「娘娘萬安。」
「不必多禮。」艾婉望着她手中的冬梅,讚嘆道:「很好看。」
清晨這樣一見,倒有了些心曠神怡之感。
「娘娘,這是皇上送給你的。」將血艷逼人倔強盛放的冬梅遞到白衣女子面前,有梅花香竄入艾婉的鼻間,她怔怔接過,「是他……那……幫我……謝謝皇上吧……」
「這道謝的話還要娘娘親口對皇上才好。」奴婢微讓身體,讓艾婉看見不遠處一身龍袍,丰神俊朗的男子,行尊踏貴地淡然朝她走向,定立在她面前,嘴角緩勾着矜貴的淡弧:「喜歡就好。」
艾婉握着梅枝,抬頭默默地望着他。
忽而想起了風潮平靜前,他的模樣,他曾傳達給她的意思,分明是:天下才是他最想要的。為了天下,不惜犧牲一切。
可是,在丞相貴妃甚至大臣們都要她死的時候,他卻握着她的手,一直緊握在身旁,不惜與天下對峙為敵,也沒有放開過她。
好像……好像,她比他的天下還要重要。
她這是錯覺吧,可在那一刻,她真的心動了,他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的堅毅,與大臣冷酷的對決,是對她最大的溫柔,也是她覺得最噬人心的毒。
她不想放開了,她為愛軟化。
是愛嗎?!如果不是愛,他又怎麼能做到如此……可如果是,為何又能流連於別人床榻?!!
升溫的心,在一夜之間,被冰凍三尺……她不明白,難道來到這裏,老天爺就是要讓她愛着一個,守着一個可以今夜見你,明夜伴別人的皇帝過一生一世嗎?!
剛剛好,夢裏碰到一個不知道真假的約定。她想試一試,最後一次試試看。
如今今晨,見到的卻又是他深情似水的模樣,他出現,贈於她梅,再次猝不及防的擊碎了她的心牆……
她真的很好哄啊對不對?其實愛上一個人以後,誰都是好哄的。
「謝謝你。」她,無論怎樣,劉清,我都不後悔認識你,謝謝你,感恩你,也愛你。
劉清劍眉微蹙,一雙幽深的黑眸深處,隱現了探究,他直直地望着面前面如止水的女子,她身上有太多的謎,造成了太多的不確定,她偶爾給他的感覺,總是那麼飄……
「昨夜,當真一也不在乎麼?」
他桀驁的語氣,淡淡問出口,似乎一也不在意答案如何,卻不知是誰與清妃站在窗邊談聊此事一宿。
「啊……」艾婉懵然地望着劉清,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算了……」劉清見她這樣,低嘲一笑,裝睡的人叫不醒,她願保留就讓她保留去吧。
她在他身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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