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長媳 第五章 另類逼婚

    一連幾天羅二丫幹完活後都找各種藉口上山晃蕩。

    羅母原先不許，但那壞木門根本關不住羅二丫，她又不捨得掏錢修新門，只好勉勉強強放行。

    且羅二丫每次上山都能背回一背簍山貨野菜，偶爾還有一隻山雞野兔。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天氣陰涼的下午碰到了她寤寐思求的「心上人。」

    「韓大壯，你好。」

    他比記憶中好看不少，雖然身着粗布短褂，腳踩草鞋，且皮膚黝黑泛光不符合當下審美，但是劍眉星目，高鼻樑薄嘴唇，輪廓立體，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美中不足的是，一條手掌長的疤痕突兀的盤在他左臉上，從眉尾一直劃拉到下頜。

    歪歪扭扭，凹凸不平，像蜈蚣。乍一看很嚇人，難怪可以止小兒夜啼，讓姑娘怯步。

    他的身材也不是很壯碩，因為長得高，看上去反而有點瘦。

    韓大壯見她不像旁人那樣怕自己，便好心提醒：「羅二丫，你上山挖野菜嗎？這附近有些大傢伙走動，以後你挖野菜就在山腳挖吧。」

    羅二丫赧然，瞅瞅丟了幾顆野果的小背簍，傻笑：「我不是來挖野菜的，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找我，何事？」韓大壯疑惑，雖說是一個村的，但是兩人見面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的，突然找自己，他還真猜不出所為何事。

    「你娶我吧！」

    冷不丁丟下一顆炸彈，炸得韓大壯目瞪口呆，頭腦一片空白。

    「羅二丫，你在開玩笑嗎？這個玩笑不好笑的。」

    「沒有，我是認真的。」

    「可你不是在和李秀才議婚嗎？」李秀才文質彬彬、才華橫溢，自己與他明顯沒有可比性。

    「是啊，不過那是家裏人的事。我不想嫁給他，我想嫁給你。」

    韓大壯瞅她小臉泛紅，有窘迫，有不好意思，卻沒有女兒家的嬌羞。

    「自古婚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聽父母的話，不然有違孝道。」

    「父慈子孝，父母不仁，兒女為何要愚孝。且這關乎我一生的幸福，我想自己做主。」

    大手摸摸後腦勺，更加疑惑了：「李秀才長得好，學問好，人也好，前途不可限量。你嫁給他很好。」

    「不好，我不要嫁給他，我就要嫁給你。你娶我嘛，好不好？」

    「額……」韓大壯見眼前嬌小的姑娘嘴巴微嘟，那紅艷艷軟噠噠的像是好吃的水果，讓他想要品嘗。

    羅二丫見他發呆，立馬加大砝碼：「我吃得少，也不挑吃，很好養活的。」

    還是沒有反應：「我會幹活，洗衣做飯樣樣拿手，還會織布裁衣繡花，能掙錢的。」

    「我做飯很好吃的，會做好多菜色，紅燒肉，紅燒魚，紅燒獅子頭……」

    「我還會做點心，桂花糕，荷花糕，槐花糕，白糖糕，豌豆黃，雪媚娘……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會做，味道很好，保證你喜歡吃……」

    「我會織布，素布花布都會織，棉的絲綢的都在行……」

    「我會裁衣，以後你的衣服我幫你做……」

    「我會刺繡，繡荷包繡帕子拿去繡莊賣很值錢的……」

    「我會做幹活，家裏的養雞養豬掃地……地里的種菜種地也拿手……」

    「我還識字，會算數，會唱歌，會跳舞，會吹笛子……」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見他還是一副默然表情，很失望，還很傷心。難道他不喜歡自己，不想娶自己嗎？難道自己今生還是擺脫不掉嫁給李賢仁的命運嗎？

    那還給自己重生做什麼，倒不如上一世死乾淨，喝孟婆湯過奈何橋，投胎轉世。

    想着想着，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一滴兩滴，連成串，流成河。

    韓大壯的思緒還停留在那一張一翕的小嘴上，猛地見她哭紅了眼。急了，想幫她擦眼淚，又怕自己笨手笨腳唐突她。

    「你，你別哭呀……」

    「嗚嗚嗚……」羅二丫好不傷心。

    「我，我這裏有早桃，很甜的。你不哭，我就都給你。」

    他早看見她背簍里幾個賣相不好的野果子了，想她應該是個饞貓。

    他小妹也好吃，平時她哭了拿好吃的哄哄她就不哭了。

    「真的？」

    「嗯。」

    眼前探出一雙纖細的小手，很小很小，都沒有他的一半大。那手很白，卻不嫩。手心和手指都有一層繭，比他的略薄，比一般小姑娘的略厚。

    想來她在家裏幹活很多，是個勤快的姑娘。

    「給。」從背簍里掏出一個桃子放在她手中，又翻騰背簍里剩下的桃子，一股腦全裝進羅二丫的背簍里。

    桃子又大又紅，還沾有露水，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湊近鼻尖聞聞，一股桃子的清香。

    羅二丫咽咽口水，毫不客氣的咬了一大口。嗯，真好吃，多汁爽脆又甘甜。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桃子了。

    「你在哪摘的呀？」

    「南山坳。」

    「哦。」南山坳景致好，有溫泉。可是到底是深山，時常有野獸出沒，所以鮮少有人去那邊。

    羅二丫吃完桃子，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韓大壯，神情糾結，卻還是開口道：「韓大壯，你娶我吧。」

    這次韓大壯聽清楚了，也愣住了。

    「羅二丫，你，你沒開玩笑吧？」

    羅二丫認真重複：「我沒開玩笑，我想嫁給你，請你娶我吧。」

    「可，可是……」我那麼丑，爹不喜，娘不愛，跟着我會吃苦的。

    「沒有什麼可是的，我就想嫁給你。」

    韓大壯看她一臉倔強，剛哭過的眼睛還紅通通的閃着未乾的淚花，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你不怕我嗎？」

    羅二丫盯着他猙獰的傷疤，說不怕是假的，但是人的可怕之處不在外貌，而是內心。

    「有點怕，但是習慣了就好了。」

    韓大壯欣賞她的坦誠，「跟着我，會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我們有手有腳，勤懇點，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你家人……」

    「所以請你娶我好不好，馬上就娶我，我不要嫁給李賢仁。他是個偽君子，我怕，我不要嫁給他……」

    她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對未來的迷惘，對家人逼迫的寒涼。

    「好，我娶你。不哭，不哭啊。」

    在韓大壯笨拙的安慰下，羅二丫慢慢不哭了。揉揉紅腫的雙眼，很不好意思，卻佯裝兇巴巴的朝韓大壯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要是反悔，就是小狗。」

    「嗯，絕不反悔。」

    韓大壯不知道什麼情情愛愛，也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但看小丫頭哭得稀里嘩啦，還硬要裝出一副兇悍模樣。

    有點想笑，有點心疼。想好好保護她，讓她不再受欺負。

    還想，好好投餵她，就像餵小黃一樣，把這瘦瘦的小丫頭餵得白白胖胖的。然後順毛捋，肯定很服帖。

    心中大石頭落地，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的羅二丫有點困了。

    張嘴打了個秀氣的呵欠：「韓大壯，我有點困了，想睡一覺。你幫我看着，別讓野獸吃了我。」

    說完小身子就近倚靠一棵大樹，閉上眼睡了。

    「心真大。」韓大壯喟嘆，小丫頭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是信任還是不知事？

    鳥鳴林愈靜。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下斑駁的剪影。

    韓大壯瞟一眼小丫頭，嘿嘿，長得蠻好看的。

    再想細瞧，又恐不禮貌。不看嘛，有心痒痒的，怪不得勁。

    幾經掙扎，終是好奇心佔上風，搓搓手，抿緊唇，心砰砰跳的，像是要干一件了不得的壞事：

    頭髮稀稀的，又黃又燥，像秋天枯萎的茅草，揪成一綹搭在腦後。

    臉色白白的，眉毛細細的，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臉也小小的。挺順眼。

    一覺睡到日薄西山，羅二丫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傻笑。

    再看背簍裝滿剝去殼的春筍、新鮮的野果、乾淨的野菜還有一隻肥肥的野兔。感動極了。

    「天要暗了，我們回去吧。」

    「哦……你，要記得快點去我家提親啊。」

    「嗯，我明天去鎮上買彩禮，下午到你家提親。」

    「嗯。」羅二丫臉頰微紅，好羞羞哦，竟然自己送上門求嫁。

    「你個死妮子，一整天跑的沒影。雞也不喂，豬也不喂，衣服也不洗，飯也不煮，就知道吃吃吃。一天到晚聽老娘碗響，老娘是你們的丫鬟啊，伺候你們一大家子的。」

    羅二丫腳剛邁進家門就聽羅母叨叨。

    「雞和豬早上餵過了，衣服也洗曬乾了，現在還沒到晚飯時間，我整一下就可以開飯了。」

    「山上有金子啊，天天往山里跑……」

    羅二丫把野兔拎出來，堵住了羅母絮絮叨叨的責備。

    「山裏有金子啊，好吃的好玩的，還有能換錢的，只要有本事，遍地都是金子。」

    「閉嘴，白眼狼，老娘說一句你頂十句。」

    羅二丫翻白眼，就許她說，不許自己說了？

    「啪——」背後挨了重重一巴掌。

    「你個賠錢貨跟誰翻白眼吶？老娘不打死你。」

    「我燒飯去了，你殺兔子吧。」

    「慢着，飯一會兒再煮，你把兔子處理了，記得兔皮不能弄壞了，這可值不少錢的。」敢支使老娘幹活了，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羅家吵吵嚷嚷的煮飯吃飯，韓家也不清冷。

    「什麼，大哥你要去羅家二丫？！她不是說給李秀才了嗎？」韓小妹高分貝的尖叫聲幾乎穿透屋頂。

    「大壯啊，使不得啊，李秀才家家大業大，還快出官老爺了，咱不能得罪他們啊。」韓母憂心。

    「也有女人看上大哥了？新鮮，恭喜啊。」韓二弟韓鈺冷嘲熱諷，眼底卻有絲嫉妒。

    韓三弟韓傑和韓四弟韓賢默不作聲，只覷父親，看他的反應。

    只見韓父肥胖的臉上暈開一抹慈愛笑容：「好啊，我兒終於要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