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遠遠的有數十名騎卒急速的奔來,後面黃塵滾滾,有不少於數百騎的賊騎緊追不捨。騎兵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一樣重要兵種,無論是追亡逐北,哨探突襲,還是衝鋒陷陣,斷人後路、糧草,都是一把好手。只可惜在汝南郡中,始終都難與步卒一樣成大的規模。
不久前,邱易擊破何儀,吳霸三萬之賊眾,才剛剛收攏了百騎人馬,此時便就折損了三成騎卒,不得不讓邱易有些心痛。加上前方還有橫跨千步的十個百人賊軍小陣攔截,對成齊所領的騎卒來說,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邱易瞧見騎卒將近,一揮手,吊橋轟然落下,召陵城門大開,在兩萬賊人驚駭的目光中,城中待命的三千兵卒迅猛衝出,在行進中列成前後六個小陣,如同浪滔一般的朝賊人捲去。
賊人雖也有防備,可是結陣速度緩慢,烏合之眾如何能抗軍陣的齊整,加上又無鹿角、戰壕、營壘等物的拖限,被官兵們一個衝擊,便沖了個落花流水,打出一條兩三里長,百步寬的通道來。
官兵們或用腳掃,或用盾鏟,不多時就整出一條數十步寬的坦途來。把成齊的數十騎讓進坦途,並以弓箭長矛阻住了賊騎的追擊,刀盾手則護住兩翼,大殺一通,又一次安然的將成齊等人迎入了召陵城中。
成齊渾身浴血的隨眾將登上城樓,邱易急忙上前察看成齊的傷勢。成齊卻滿不在乎的說道:「軍司馬,這些血污皆是城外賊子們的,可沒有咱的半點。陳國來的黃巾賊雖眾,卻沒有咱們汝南郡中的黃巾賊兇狠,綿軟的緊,根本傷不了我。只是賊人們奸滑,咱們想要救人,可不太容易啊。」
邱易驚疑的問道:「哦,這如何說?」
成齊解釋道:「我最初時,並未急着沖陣報信,而是捉了數名陳國來的黃巾蛾賊探問敵情,這才得知不少陳國黃巾賊的底細。那陳國的陳王劉寵,勇猛過人,善長使弓弩,箭法非常高超,可以十發十中,而且都是射在同一處。想來不弱於軍司馬。」
「自黃巾軍起事後,陳國各郡縣官兵大都棄城逃走,唯有陳王劉寵因藏有強弩數千張,於是在境內徵召兵士,對城內外各路口都亭嚴加防範。由於沒有外援內應,國中又有糧可食,加上陳國人素知劉寵勇猛善射,因而懼怕於他,所以大都不敢反叛。」
「那陳國彭脫剛剛發起,轉瞬就被陳王劉寵鎮壓了下去,因而在郡邊四處流竄,難成大勢。後挾裹汝、穎二郡之流民,無論老弱婦孺全部都要,這才聚攏了五萬之眾,又號稱十萬來攻汝南。那西華、征羌兩縣的縣長與縣尉不辨敵情,一聞十萬黃巾蛾賊要來汝南,當即棄城而走。城中又無召陵許君這般有威望、膽量之士人召民自守,這才紛紛告破。」
邱易聽後連連點點頭,看來陳國黃巾蛾賊彭脫部並無想像中的那麼強大,大多人只是自己嚇自己罷了。於是又出言問道:「大沙河畔的黃巾蛾賊大約有多少人馬?戰力如何?」
成齊應道:「圍困龔縣君的黃巾蛾賊只有兩萬餘人,大都是青壯賊人;騎賊大約有四百騎,已被我斬殺了百騎,可見黃巾蛾賊的戰力並不甚強。」
邱易奇道:「兩萬餘人?兩萬餘未經操練的青壯賊人戰力,不過才與我四千召陵軍的戰力平齊。沒有十倍以上的人馬,如何能困住四千敢戰之兵?」
成齊答道:「那彭脫賊子奸滑,自持黃巾賊人眾多,以兩萬餘人牽制住四千召陵兵,以其他八萬餘人乘夜斬木為寨,挖溝為壕,取土壘營,將召陵軍困於區區數百步的小丘之上。召陵軍欲出,必先攻破四面圍困之賊寨方行。彭脫又恐召陵城岀兵救援,於是又將八萬老弱派出再困召陵,震懾住城中之軍,不讓城中之軍襲擾其後……」
看成齊在地上所畫的大略簡圖,邱易這才看出問題的所在。彭脫賊部的戰力雖不能全面戰勝召陵軍,但彭脫勝在人手眾多,力量充沛。既不能速滅召陵軍,便立下四個營壘將之團團困住。
召陵軍欲要脫圍而出,就只有強攻賊營一途。可召陵軍出戰時,認為此戰只是野戰,就只攜帶了當日之糧,與野戰所需的箭矢、矛杆、刀盾等野戰替換補充之兵械,並未攜帶重斧、刀鋸等攻寨兵械。難怪被困了十數日,還不能脫困而出。邱易欲要領軍救人,就需同時準備野戰與攻寨兩方面的兵械才行。
看來這彭脫身為一方渠帥,確有幾分真本事,非汝南郡中的其他尋常草寇能比。邱易問道:「這麼說來,你並未見着龔縣君、瑞弟、勉弟他們?」
成齊慚愧地拱手說道:「是,黃巾賊人的營寨皆以土壘木柵相圍,方圓之大不下召陵城。外側只有一道壘柵,一條深寬達三丈的壕溝,內側卻有三道壘柵三條深寬三丈的壕溝。賊人以木板行走壕上,相互之間支援的速度不慢。加上有箭樓的威脅,攻取十分的困難。依我之見,沒有數日時間的消磨打擊,就連外側土壘木柵都攻奪不了,更別說內側的三道壘柵了。」
成齊又道:「為了通報援軍己至的消息,與增強被圍召陵軍堅守的信心,後來我令百騎在賊寨之外齊聲大叫,方才與龔縣君他們交通了消息。卻被數百賊騎突岀驅趕,我又與他們交鋒了一次,這才探出了賊人們的戰力。陳國黃巾蛾賊可敗,只是賊寨難攻,需要多日的攻打才行。卻不知龔縣君他們,還能否再多支撐住幾日?」
邱易搖了搖頭,起身說道:「永遠不要寄希望於他人能否堅守下去,而是要想盡一切法子快速的擊敗賊人才是。」邱易於城頭踱步良久,思慮戰事,忽然擊垛大叫道:「眾將聽令,速速召集城中的所有兵卒,包括葉氏的降卒,許氏所召的青壯,我要於今夜與賊人決戰!」
眾將聞言大驚,邱功更勸道:「軍司馬,我軍己疲,更從未打過夜戰,只怕調度困難。而葉氏降卒尚存疑慮之心,許氏所召之青壯不懂戰陣,守城尚可,岀城列陣作戰怕是不行。今夜決戰是否為時過早,不如等到明日天明後再戰不遲?」
邱易搖了搖頭,又沉思片刻,方才堅定的說道:「我軍困難,賊人也不容易。賊人乃烏合之眾,雖有十萬,卻與我軍戰力大至相當。然我軍全在城中,而賊人兩分,相聚有五六里距離,調度更為不便。以有心戰無心,必可速勝城外賊眾。賊寨難攻,我軍就驅使城外敗賊,以賊填壕,以賊破寨,於亂中取勝……」
眾將更是大驚,鄧當、蘇顧岀言止道:「軍司馬,我等從軍,乃是為了剿賊安民,使天下快速的安定下來。城外之賊多是被挾裹的百姓,剿殺了悍賊,他們便是良民,又何必驅使他們填壕破寨,徒傷人命呢?」
邱易長嘆一口氣,說道:「我自召陵從軍征戰數月以來,先戰郾縣,這曾經的萬戶大縣戰後只剩三千餘戶。期思、原鹿、富波各剩六千餘戶。鯛陽、項城、新陽、宜祿各剩四、五千戶不等。其他遭遇賊亂之縣城,只怕也相差不遠。如此,半年間因賊亂而死的百姓將超過十萬戶之多,五十餘萬人之眾。這己是一個中小郡國的全郡人口了。那麼直接死於我等之手的會有多少?不會超過萬五之數。除了病、餓而死的,至少有四十萬眾是死於賊人之手。」
邱易轉身指着城外之群賊說道:「今日聽成齊所言,這陳國賊帥彭脫是易予之輩麼?不,能在陳國起事失敗後,只隱伏數月就差點橫行於汝南。更將平定汝南大部賊亂的召陵軍困住十日之久,若無我軍的存在,召陵軍決無生機。召陵軍既去,汝南一郡必陷其手。若不速速將之剿滅,假以時日,其必為橫行天下之巨賊。到時,就不僅僅是數十萬百姓死於其手了,而百萬、千萬之眾了。」
蘇顧點頭贊同道:「軍司馬所言甚是,只是卻未答覆我等為何等不到明日再行攻打彭脫,與驅賊填壕之問?」
邱易嘆道:「我說了這麼多,你們還是聽不出來,那彭脫繼續逗留在召陵己無益處了麼?既不能擊敗我軍,就當斷則斷,果斷的棄了城外的八萬孱弱賊人,帶走大沙河畔的兩萬餘青壯賊人遠走他方,到他處發展去。」
眾將聞言又是一驚,的確沒有聽出邱易的話中之意。一直以來所遇之賊人,大都是困地自守,做威作福的土賊,還從未見過如彭脫這般,從本郡失敗,又流蕩至他郡壯大的情況發生。若其在召陵受阻,未必不會轉至穎川郡又或南陽郡繼續壯大己身。
邱易低沉着聲音說道:「我雖然想到,卻不敢確定。之所以說如此之多,也只是為了堅定己心罷了。要犧牲數萬慘遭挾裹之賊,救治數百萬未遇危險之民,此決議,並不好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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