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亦暴喝道:「某家正等你來。」說罷大步迎上,眼見還有五丈距離,猛然間虎躍而起,大棒高高舉起,兇猛的一擊而下。秦松大駭,急忙舉槍相迎,不想「喀嚓」一聲,長槍斷折,鐵棒順勢而下,又是連人帶馬擊成肉醬。
此回是親眼瞧見何曼如何將人馬擊成肉醬,城上眾將盡皆駭然,這賊子好大的氣力。眾將又轉頭望向葉存,葉存臉色通紅,怒道:「好賊子,欺人太甚,路軍候,汝可敢出城與之一戰?」
一員精幹瘦削的軍官站出應道:「此賊力大,不可強敵,可以游擊速攻之法殺他。主公稍後,某去去就來。」說罷提槍下城而去。邱易記得他叫路節,乃是葉存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之人,不想葉存竟然捨得讓其出馬。
路節拍馬出城,長槍前指,也如秦松一般的動作,急速奔馳而去。何曼再次大步迎上,眼見就到五丈距離,路節突然馬韁左帶,坐下馬呼哧哧地朝着左側斜奔數步。這一下讓剛剛躍起的何曼頓時打了個跌,差點栽到在地。
路節一個鷂子翻身,長槍右橫刺出,直刺何曼右肋。何曼暴喝一聲,鐵棒朝下一柱,身形頓止,借力險險一個翻身閃避,長槍立時刺空。何曼又藉助翻身之力,鐵棒輪圓,從左而後,猛然擊向刺空還未起身的路節。噗哧一聲悶響,路節腰腹中棒,頓時化作兩截。
城上眾將盡皆凜然,這賊子不但力大,而且身形也算靈巧,全然沒有一般長大之人的笨拙之形。葉存面色鐵青,緊咬牙關不發一語。車臘出言道:「此賊身高力大,擅長以步對騎,對付他不可乘騎出戰,可同樣步行與之交戰。長大者下盤不穩,想來攻其下三路必得奇效。」
車臘話語說完,可是諸將面面相覷,皆無人答話。在場諸將所學的皆是馬上技藝,衝殺陷陣無所畏懼,可是如同步卒一般馬下而戰,盡皆不擅,因此無人站出。
馬上技藝與步戰相同又不同,是藉助馬力馬勢衝鋒而戰,兩兩相交一閃而過。騎術不精,防護不至,閃避不及,刺殺不准,乘騎無力者立被斬落當場。而步下格戰,則是以肉相搏,招招連環,迅擊閃躲,或是游斗或是強攻,手肘拳腳無處不可傷人。若說乘騎而戰是勢猛力大者勝,步下格戰則是靈巧技精者贏。
朱勉見曲、屯下將無人出戰,正欲站出,不料言平哈哈大笑,說道:「言某往日曾自言於召陵一境劍術無雙,惜無敵手。從軍後任軍正之職,雖然有能卻無寸功可立,眾人盡皆不服。今日得空,這何曼賊子就讓與我了,諸位切不可與我爭之。」說罷,攜三尺劍昂然而下。
言平單身隻影,身軀挺撥,步伐沉穩,一步一個腳印的,好像尺量一般,不多亦不少。一步一呼吸,共行兩百步,方站至何曼身前十丈處。
何曼大笑道:「汝等官賊,武官不出,卻派一文官出戰,難道城中無人了?」
言平自任軍正以來,因軍中少甲,而軍正又極少出戰,因此言平將自身鐵甲讓與他人,平日只以布衣行走軍中,不想今日反被何曼瞧輕。
言平呵呵笑道:「不管武官文官,只要能持劍殺賊,便是能官,賊子看劍。」說罷撥劍疾沖而上。
何曼不敢怠慢舉棒攔腰橫掃,言平半途朝地下一個翻滾,長劍疾刺何曼腿腳,何曼大驚,鐵棒改掃為劈,砸向地上的言平。言平又是一個翻滾,長劍反挑何曼持棒的左手。何曼左手一松,右臂單手較勁,鐵棒在地上一個橫掃。言平單掌拍地,身形如魚躍而起,長劍直刺何曼頭臉。
二將就於地上翻滾打鬥起來,言平劍短多行險招,何曼棒長反而施展不開。數十合後,何曼終因身形長大,動作不便,不免緩得一緩,閃避不及,只得以大手直抓刺來的長劍。言平改刺為挑,何曼哇呀一聲,左掌被斬開了近半。何曼大駭,轉身撒腿就跑。言平吸氣反手握住劍柄,用力一擲,長劍頓時釘中何曼背心,何曼一個踉蹌,強忍着劇痛帶劍而走。剛剛行至賊人陣前,便猛然撲倒在地。
何曼倒地不起,賊人驚駭欲絕,陣腳散亂。言平手指賊人哈哈大笑,突有一騎策馬奔出厲聲道:「言大哥既殺了何曼,諸君,破賊正是此時。」長戟一招,數百兵卒從城中猛然間殺出。
將乃軍中之膽,賊人之膽已喪,皆無戰心與斗,全部大潰,盡朝北方遁逃。城中諸將乘勢領兵全部殺出,一半殺向城外眾賊,一半殺向渡河之賊,兩部雙雙奮擊賊軍,頓時大破賊軍於鯛水之陽。
是役,召陵軍斬首三千餘級,俘獲賊人三萬餘人,只有萬餘人隨着賊首何儀逃走,逃往項城。夜晚,眾將皆向軍正言平敬酒慶功,言平推辭道:「戰後,言某欲要尋找何曼首級,不想場中全無他的身影,想必那何曼還未死亡,表功之事就免了罷。」
朱勉笑道:「言軍正此言差矣,此戰得勝全憑言軍正敗何曼之功,喪卻賊人之膽,斬未斬殺何曼並不重要。能俘賊三萬餘人,何儀這部賊人已然不成氣候,旬月可滅。此才是大功也。」
諸將紛紛稱是,言平推辭不得,只能接過酒樽連連一飲而盡。龔彰也舉杯行來,敬酒道:「言軍正,此戰得勝,你可算首功之臣,來老夫敬你一杯。」
言平連連推卻道:「主將太過抬愛卑職了,邱明遠軍司馬明見萬里,即時鳴金提醒各軍賊人有伏,從而挽救了召陵軍大部,此才是首功才對。卑職不過只是敗了區區何曼一人,如何能稱首功之臣。」
龔彰笑道:「老夫也知明遠之功,只是破軍斬將方可稱為上功。今日一戰盡敗賊人,還是你之功勞為重,明遠可為次功。蘇軍候護佑步卒不潰,可為末功。其他如方軍候等殺賊有功者,老夫明日一早皆有重賞,諸將大可放心。」
是夜,眾將皆醉,又是只余邱易一人領兵值夜。當到後半夜時,城外一騎信使飛速的趕來報信,頓將眾將從狂喜宿醉的沉睡中震醒過來。
龔彰跪坐於主席,全身壓在案几上,死死的盯着堂下跪拜的信使,喝道:「你再將全部的情況報與我聽。」
信使叩了個頭說道:「主將,小使前日奉命前往平輿城通報郡守大人消息,相請郡守大人領軍前來鯛陽,與我軍會合同破葛陂賊。不想郡守大人無心前來鯛陽,反而告知小使一個消息,說陳國黃巾賊彭脫一部十萬人,已然入侵至汝南郡境內。傳聞西華、征羌二縣已破,召陵也無了消息,恐有不保,還請縣君與眾將節哀……」
整個縣衙內頓時轟然炸響,眾將全部驚慌失措起來。召陵一軍出至召陵一縣,軍中各級將官、隊率、什伍長皆是召陵人氏,家小親朋盡在縣內,若是召陵全境遭遇到黃巾賊洗劫,此不亞於天塌之崩。
即使是無家小在縣中的龔彰,失陷牧守之地也是大罪過,足可將平滅十萬黃巾賊,奪回數縣的功勞全部抵消掉。龔彰紅着眼睛問道:「趙謙還說了什麼?可有何反擊之策?」
信使應道:「郡守大人別無良策,只求能守住平輿、汝陽、上蔡三縣之地,然後坐等朝庭的平叛大軍到來。」
龔彰拍案而起叫道:「趙謙匹夫無恥,該殺。」
邱瑞、朱勉、葉存等將紛紛叫道:「主將,快速速棄了鯛陽城,回召陵救命啊。」
龔彰立起焦急的轉了數圈,望見不發一言的邱易,問道:「明遠,你可有其他的見解?」
邱易強忍着悲痛與慌亂說道:「鯛陽城至召陵不下三百里,為保證大軍有氣力救援召陵,每日行軍需不得超過五十里,也就是說六日後方能回到召陵境內,此還不算征羌縣境內恐有黃巾賊阻截之事。六日時間變數太大,為保證召陵一旦有失後,我軍能有一處退守報仇之地,鯛陽萬不可丟棄。鯛陽城中有錢有糧,足可為我軍再召得數萬之軍,當可依之殺盡天下之黃巾賊人。」
龔彰拍手叫道:「說得好。召陵之事以發數日,是守是陷尚不得知,眾將切莫悲傷,需拿出城池已陷,親人皆亡之心。報仇亦有緩急,殺賊亦有策略,萬萬不能盲目而動。傳我將令,前部、中護軍部、右部、後部、輜重營馬上收拾物質,於明日一早,辰時出發,救援召陵。左部軍留下守衛鯛陽城,負責防備葛陂賊何儀部復來,並負責召兵一事,準備盡滅天下黃巾賊。」
「末將遵命。」
第二日一早,召陵軍齊齊渡河向西北而發,獨留邱易的左部軍留守鯛陽城,城外尚有毫不知情的三萬餘葛陂黃巾賊俘虜。陸平望着面容無波,呆立良久的邱易,問道:「主人,你為何應下守城之事?你不擔心兩位少主人麼?」
邱易無言默然許久,方答道:「觀我兒面相併非早夭之人……若真的早夭了,我亦不願見到他們冰冷的死屍……更寧願認為他們只是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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