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滅道古巫大炮擁有堪比上品寶器的破壞力,但除此以外,其他能力都在下品寶器的平均水準以下,甚至還比不得一些上品靈器。
其中最為明顯的兩種弱點,一是命中率底下,由於爆發的七曜滅道元氣炮過於強大,根本不是一件下品寶器能夠控制,因此縱然以精神鎖定敵人,亦無法改變既定的軌道,敵人可以輕鬆避開;
二是蓄能的時間較長,要將自身洞天世界中的靈能全部凝聚在一發元氣炮中,非是張張嘴就能實現,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正如修士可以催動十成元功,卻不能輕易將體內的真元一口氣全部散發出去,除非他想要自爆。
擺在敖魈面前的無非是兩種選擇,一是趁着古巫大炮尚未完成蓄能,先一步發動攻勢,強行打斷靈能的匯聚,二是抽身而退,在古巫大炮完成前離開這片星域,權且將這份仇恨寄下,等來日再伺機復仇。
至於第三種選擇,想辦法避開古巫大炮的轟擊,再趁機搏殺敵人,實在太過兇險。不說敖魈並不知曉古巫大炮有着命中上的缺陷,就算他知道,也不願意將自家性命賭在對方失準的情況下,在關鍵時刻被稍稍阻了一下行動怎麼辦?之前的戰鬥就已經證明,那些弱小的人族修士無力傷害到他,卻有能力加以妨害,更別說他那龐大的魔龍軀體就是最好的靶子,絕非容易躲過。
在今日之前,依照魔族的性情,敖魈必然會選擇第一種,迎難而上,激流勇進,險中求勝,賭上性命也要將對手格殺當場。
然而,剛剛他就因這樣的選擇而吃了一個悶虧,被羅豐算計,利用他堅決擊殺主陣者的心思,被五行離合寶光狠狠刷了一通。
前車之鑑不遠,難道要再度上當?
自家壽元悠久,在族裏地位超凡,有大好的歲月可以享受,又不比那些懵懂的新生魔族,只懂得殺戮和毀滅,有必要跟區區一名人族小輩賭上性命?
跟自家性命相比,兒子的仇算得了什麼,至於同族的犧牲之仇,歸根結底是死在自己手上,遷怒對方只是推卸之詞,騙得了別人難道還能騙了自己?
原本想着對付一個初入天人的修士,只是順手而為的事情,所以不介意替兒子報仇,但現在已經威脅到了自家性命,難道要為兒子賠上老子?
身為一族之長,將來要報仇有的是手段,何必在此刻跟人搏命。
敖魈的神色數變,心思瞬息百轉,明白關鍵時刻不容遲疑,旋即就做下決定!
「區區攻心之計,便想怯吾膽氣,痴心妄想!」
伴隨威猛言語落下,敖魈毅然選擇動手。
對準元氣光華越來越耀目的古巫大炮,他張口就噴吐出一道蘊含衰敗之氣的異彩炎流,洶湧如天火垂降,彌天漫地,頓時令八荒空間陷入腐朽衰弱的狀態,整片星雲的壽元都為之衰減。
龍炎遮天蔽日,擋住了羅豐的視線,也阻斷了靈識的探查。
下一刻,敖魈轉身就逃,龍爪一划,撕裂虛空,就要入內遁走。
笑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應龍血脈,高等魔族,一族之長,豈有像幫派打手一樣跟人拼命的道理。
最為重要的是,對方已經證明了的確有殺死他的能力,先前若不是汲取了幾名同族的生命精元,敖魈此刻十有*怕是已經隕落,他才不會去賭對方的大炮能不能轟中自己。
龍軀雖是龐大,速度卻是半點不慢,秋璃等人皆是阻之不及,眼見對方就要遁空逃走,忽而一道血影從虛空裂縫中迎面撞出,樸實無華的神農拳勁無聲而至。
「此路不通,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前方硬物,小心撞頭。」
「哪裏來的螻蟻,給吾滾!」
敖魈豈會將對方放在眼裏,根本不屑於動用魔族武學,徑直撞了過去,正面衝突,崩滅神農拳勁,直接將血影撞得四分五裂,飛濺成片片紅色雪花。
然而血影潰散後,輪迴轉業塔從中乍然而現,生死之力如磨盤輪轉,迎面撞來!
輪迴轉業塔雖是下品寶器,但本身材質堅固,這等正面衝撞硬拼蠻力的事情最是擅長,而且內中還有數以萬計的鬼物、魔族貢獻力量,以及匯聚暗師鬼君、九嬰、鬼元帥、魔羅王和世界神樹建木的元功,共同催發六界洞天之力,氣力稍泄的敖魈竟是沒能一擊撞開,反而被震退數步,腦門被震盪嗡嗡作響。
儘管輪迴轉業塔也被震退千丈,內中的魔族鬼物也因反噬勁力死亡無數,可終究是成功完成了任務。
「唉,都好意提醒過你了,為什麼還要測試腦殼的硬度呢?是覺得自己太笨,所以要以毒攻毒來讓自己變得聰明?放棄吧,那只會讓你微薄的智慧變得更加可憐。」
四分五裂的血水重新聚合成人形,依然是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羅三,他望向境界遠高於自己的敖魈時,目光中依舊充滿了嘲諷和鄙夷,就像是擁有智慧的人類看向懵懂愚昧的猴子和猩猩一樣。
「看來,不只是人族不喜歡接受善意的勸解,魔族亦是相同,剛愎自用,這非是人類一族的劣根性,而是所有智慧生靈的劣根性,愚昧啊!」
「也許是因為融合法相後,腦袋變大,大腦卻沒有跟着變多,導致腦殼裏面空蕩蕩,一不小心就容易犯蠢。」
附和者是通天古書,雖說落井下石是他的習慣,但方才的話明顯有着討好的成分。
這是因為兩日來,他跟着羅三吞噬了許多魔族的血肉精華,魔種也沒少吸收,放開肚皮大吃了一頓,吃肉喝湯,煞是痛快。
羅三行事可不像羅豐一樣謹慎和懂得克制,也不像羅豐會基於利益最大化而選擇捕獲魔族,殺戮於他而言雖然不能說是像吃飯喝水一樣融入日常習慣,但也就跟吃點心差不多,肚子餓了,或者嘴饞了就吃上幾口,而且在手段上更是毫無顧忌,隨心所欲。
通天古書本以為跟着這位隨心所欲的主會過上一段苦日子,不知道被怎麼殘忍的利用,誰料這兩日來他大飽口福,小日子過得甚是滋潤,頗有些樂不思蜀的味道,覺得從今以後都跟着這位也不是不行,至少羅三無法無天的作風很是合他的脾氣。
敖魈此時被震得頭暈腦脹,加上古巫大炮積蓄的元氣越來越雄厚,一時間也顧不得對方說了什麼奚落的話,只想抓緊時間離開,甚至也顧不得抵達的目的地會是何方,只要能避開古巫大炮的威脅即可。
其雙翼一振,渾厚魔元扭曲法則,使得周圍的空間為之扭曲,仿佛一張大口要將他吞沒,這種無序的空間變化,無法建立固定的時空隧道,誰也不知道另一頭會是什麼地方,但敖魈已經顧不上了。
但即便是這種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別人也不讓他遂願。
只見山子熏悠悠而起,皎潔空靈的身影如月東升,渾身加持宇之大道,抬手一指,一種基於太數降維術,效果卻截然不同的術法橫空而出。
敖魈附近的空間頓生變化,由混亂恢復秩序,通往另一方天地的隧道被截斷,時空壁壘加厚,變得異常堅固,不再是輕易可以扭曲,哪怕是以敖魈的根基,也必須認真對待方能打破虛空。
「你們一個個、一個個、一個個煩不勝煩!早知道就該多用兩分氣力,將你們格殺當場。」
敖魈甚是懊惱,一種「龍游淺水遭蝦戲」的屈辱感油然而生,他恨不得現在就返身這群惱人的螻蟻殺個乾乾淨淨,奈何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他必須以大局為重,不能將精力浪費在泄憤上。
敖魈按下濤濤怒火,再度催使《天魔毀道寶典》上的武學,揮爪撕裂虛空,建立時空隧道。
可這麼一耽擱,又有人出手搗亂。
一陣委婉美妙的歌聲飄蕩而來,沒有任何歌詞,只是單純的喉音,卻有一種渾然天生,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律在內,令人不由得沉迷其中,深深嚮往。
這歌聲不像絕大多數的音波類功法以破壞、摧神、幻術為主,而是帶有一種寧靜悠遠的氣息,能撫平人心中紛亂的雜念,鎮定心神,排除外魔,本質上是一種用來輔助修煉,而不是傷害敵人的功法。
這是結合了寂滅大道的碧落歌音,素媚盡情展現着自己天賜的歌喉。
敖魈的行動也在不知不覺中慢了下來,意識陷入一種永恆安詳的狀態,感覺無比的舒適,仿佛進入母親的懷抱,不需要煩惱,不需要思考,只要靜靜地徜徉,連時間的流逝都被一併遺忘……
「你們,休想蠱惑吾!」
有雄厚的根基守護,敖魈沒有陷入寂滅狀態太久,只兩息的時間便醒悟過來,一聲怒吼攪亂了碧落歌音的婉轉悠揚,並震傷素媚。
又給耽擱了一陣,敖魈心急如焚,急忙往時空隧道里鑽去,然而忽覺身子一沉,卻是不死妖蛇九嬰趁着方才的空隙纏上了他的身體,八顆腦袋裹住龍尾、雙翼、龍爪、龍首,水火之力加持在體表,形成鎖鏈進行束縛。
「螻蟻之後又是蟲子,真正煩啊!」
狂暴的魔元再度飈颺,稍稍震開束縛後,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擾打斷,刺激得幾乎抓狂的敖魈,焦躁的舞動龍爪一陣撕扯,就將八顆蛇頭全部撕爛。
甫一脫困,又有金色光芒照來,充滿了酒色財氣的人道氣息。
接踵而來的是一枚巨大的銅錢,天圓地方,中間的方孔位置恰好套住了敖魈,並向內收縮。
敖魈對立懶得理會,便要頂着法寶強行飛入時空隧道,但他往前一衝,竟而被銅錢法寶的禁制擋住去路,單憑力量無法破壞這件法寶。
敖魈微微一愣,稍一探查,明了底細,忍不住驚呼:「這是……人道元錢,道器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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