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男子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着她說道:「你倒是膽大,敢自己過來。」
「臣女不來,皇上也會想辦法讓臣女來,既如此,臣女自己來反倒是省事些。」慕心喬看向那中年男子,可不就是多日不見的文景帝。
此刻正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正要上前行禮,文景帝擺擺手,慕心喬也不堅持,反正她也不是真想行禮,能免最好。
文景帝見此,不由得失笑道:「跟你娘倒是很像,你娘就很討厭這些虛禮,每次都是想辦法能省就省。」
慕心喬不知他此言何意,也不答話。
文景帝看了她好半晌,才開口問她:「如果朕下旨,召你入宮為妃,你答不答應?」
「臣女不會同意。」慕心喬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搖頭。
文景帝一怔,隨即笑道:「她當年也是這樣跟我說的。」
慕心喬蹙眉,看向文景帝,眼裏浮起一絲疑惑:「皇上說的是臣女的娘嗎?」
文景帝遲疑了一下,可還是點頭:「的確是她,可惜你娘去得早,朕再也沒遇見過像她那樣的女子。」
慕心喬不禁冷笑,朱弦那樣的女子豈是誰都能遇到的,慕天成也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走了那樣的極品桃花運,遇到了朱弦。
「你不好奇嗎?」文景帝將眼裏的情緒掩去,問她:「當年你娘與朕可是舊識,你不好奇朕是怎麼遇見她的?」
慕心喬想都不想,直接搖頭說道:「不管你與我娘曾有過哪些瓜葛,自從我娘嫁給我爹那一天起,就已經全都結束了,不是嗎?」
文景帝一怔,眼裏突然浮起一絲狠戾,冷笑道:「你就不怕朕一氣之下,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你會嗎?」慕心喬抬起頭來直視着他,目光不閃不避:「如果你會,就不會如此大費周折地召臣女入宮,直接下道旨,豈不省事了許多?」
文景帝一噎,瞪着她看了好半晌才說道:「朕看在她的面子上,恕你無罪。你來說說她當年為何寧願選擇你爹,也不肯入宮為妃?朕為了她甚至可以放棄皇位,可她依舊不為所動,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你根本不愛她,或者是你更愛你的皇位,對於我娘,你只是因為得不到而產生的不甘心,不是嗎?」慕心喬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冷笑道。
「當年朕明明答應她,只要她進宮,朕可以立她為後,可她倒好,竟敢與慕天成珠胎暗結,直到成親前一天才讓朕知道。」文景帝眼裏浮起一層薄怒,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慕心喬眸光一閃,她還真沒想到她爹娘還有這樣一段過往,文景帝那麼多眼線,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成親,的確要費些周章。慕天成從未跟她提起過,想來也是心裏發堵,畢竟自己的亡妻到現在還被別人懷念,不管是哪個男人都無法忍受。
文景帝似乎陷入回憶里,眼神恍惚:「朕找到她,想讓她跟朕逃婚,只要逃出京城,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重新開始。可她竟然將朕灌醉,叫來皇后,將朕給接回去,等第二天朕醒來,她已經與慕天成拜完堂。」
「我娘是對的。」許久之後,慕心喬才開口說道。
想來朱弦知道文景帝的心思,才給她匆匆定下婚事,畢竟趙縉是文景帝的兒子,就算文景帝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總不能跟自己的親兒子搶未婚妻。
本來以為周皇后執意讓趙縉娶她,是因為周皇后與朱弦交好,現在看來倒是為了穩固後位。
文景帝猛然瞪着她,冷笑道:「你娘以為她算計了一切,甚至為你與縉兒定了親,只為阻止朕再有什麼心思,可你今天還不是進了宮,落入朕的手中?」
慕心喬「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看向文景帝,提醒他:「那又怎樣?以皇上今天的地位,就算想動我,也要想一下後果吧?」
文景帝看着她,認真說道:「當年朕曾想過放棄皇位,今天也一定可以。」
「那是皇上剛登基不久,還未體會過地位和權勢給人帶來的快感,現在皇上體驗過這些,可就未必會捨得。」慕心喬看着他,冷聲說道。
「哈哈哈……」文景帝突然大聲笑了起來,那笑聲有憤怒,也有無奈,最後他才緩聲說道:「現在的確是捨不得。就算捨得又怎樣?你娘已經死了,她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的臉上浮起悲傷,看着慕心喬,問道:「如果當年朕捨得這一切,她是不是就不會死?」
慕心喬啞然,她現在連朱弦的死因都沒查出來,當然無法回答他。
文景帝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說道:「其實當年如果她肯鬆口,朕想朕可以放下這一切,可終究她就是不肯。」
也不等慕心喬答話,他就擺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
「臣女告退。」慕心喬也不耽擱,輕聲應道。話落不再停留,直接出了大殿。
王公公見她出來,走上前:「慕二小姐,你現在?」
慕心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道:「我要去找我的侍女,王公公要不要跟着?」
「那你就去吧,只是在宮裏不要迷路了。」王公公看着她,提醒道。
慕心喬這才收起笑意,臉色一沉:「我當然記得路,就不勞王公公操心了。」
王公公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進了大殿。
慕心喬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想要回去找粉扇,粉扇看不到她,不知要急成什麼樣子。
她踩着青石小路,一路往御花園走去。
路過一個種滿牡丹的花圃時,慕心喬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盛開的牡丹,才繼續前行。
正當她想要離開時,突然一群黑衣人沖了出來。
慕心喬看了某個方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就往前跑去。
那些黑衣人提着劍追了過來,正當慕心喬想着怎樣擺脫黑衣人時,趙縉走了過來,說道:「喬兒,你怎麼在這裏?」
看着突然竄出來的趙縉,那幾個黑衣人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其中一個黑衣人看向趙縉,冷聲道:「只要你交出這個小姑娘,我就饒你不死,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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