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良這一陣巨忙。
他不能耽誤軍事學院的課程,還要在特訓班當一個好學生,還要去任冠行那兒接受更特別的訓練,更要在苟小小身邊當一個稱職的男朋友。
就算一天給他四十八個小時,他也嫌不夠用。
周日中午,他從任冠行那兒出來,直奔歐皇安全顧問公司的大本營。他知道在那裏找到苟小小的可能性更大。
事實證明,他一找一個準。
苟小小正在跟李鋼介紹公司的情況。
昨天李鋼被梁啟瑞他們接到這邊來,一看這裏的條件那麼好,心裏特別不安生。
他心裏清楚,他能到這邊來,很大程度上是托苟小小的關係。他自己有多少斤兩,他心裏也很清楚。看到這裏這么正規之後,他反倒不能心安理得的在這裏待着了。
他本來想今個兒凌晨,趁着夜色悄悄的離開,卻被苟小小這個夜貓子抓了個正着。
苟小小熬夜,主要是在續寫灩香後面的情節。
她把李鋼逮回來,與他促膝長談了一個多小時。
李鋼並沒有為自己打算不告而別而覺得抱歉,反而覺得苟小小太看得起他,他承認不了這樣的青睞。
李鋼說:「我看你這兒人這麼多,我感覺我也幫不上啥忙。我還是出去找別的活兒干吧。」
「咋啦,還怕我發不起你的那份工資?」苟小小給他沖了一杯熱茶,端到他跟前。
李鋼有點難為情,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吧……我覺得我不適合這裏。」
當苟小小得知李鋼去學校找過她,她就知道李鋼是真心想在她這裏做事。
每個男人都有軍人情結。她手底下的大部分人都是退伍兵,而李鋼跟部隊也有一段淵源。他在這裏和大家共事,會有一種歸屬感,跟大家也有共同語言。
苟小小把茶杯送到李鋼手裏,言語由衷道:「鋼哥,你不要含含糊糊的,你跟我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心裏想的啥就跟我說啥。」
李鋼雙手抱着茶杯,低頭看着被子裏因晃蕩不安的茶水而被衝散的茶葉。
這些茶葉最終又匯聚在被子底部。
良久之後,李鋼才發自肺腑的說:「我覺得我真的不適合這裏。我身體素質不好,要不然當年大裁軍,部隊上也不會把我給裁掉了。我在這兒,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其實李鋼的想法很單純,就是不想拖累這裏的每一個人。
他有這樣的想法,都源於他自卑,太妄自菲薄了。
「鋼哥,我看過你剃羊肉。」苟小小回想着去年八月十五中秋節那天晚上的情形。
那天,李鋼跟軍大的師生們過了一個熱鬧又難忘的中秋節。
他不知道苟小小為啥會突然提起羊肉的事,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午。
苟小小不負所望,接着說道:「你剃羊肉的手法乾淨利落,該往哪兒下刀子,絲毫不含糊。現在,再有一隻羊擺在你跟前讓你剃,恐怕你都剃不了那麼乾淨了。」
李鋼一肚子心事,哪有心思剃羊肉。
再說,他已經不干烤肉串的營生了。
李鋼嘆聲氣,「小小,你太看得起我了。」
苟小小喝了一口茶,看着愁眉苦臉的李鋼,「適不適合,你不適應一下咋知道。還沒開始干呢,就說自己不適合的話,會不會太早了?」
李鋼愣了一下,隨即苦笑。
「這兒的條件太好了……」
「條件好還不好啊。」苟小小有點哭笑不得,感覺自己背了一口黑鍋,「條件好,還有錯啦。以後我這邊的條件還會更好。鋼哥,每個人都值得擁有更好的。」
她對李鋼語重心長:
「再說了,一個公司真要發展起來,會有很多個部門的。你要是覺得在這個部門不合適,我可以把你安排到別的部門去,總有一個部門會適合你,讓你一直待下去。你現在到外面去,你還能去哪裏呢?到哪兒還能找到條件像我這兒那麼好的地方?說不定你在外面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還是要到我這邊來。
我是看重你這個人,才把你接過來的。我要是真的覺得你不適合我這裏,就算你求爺爺告奶奶,我也不會收你的。我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每一個人到我這裏,我不會讓他們直接上崗的。你沒看新來的這一批,都在這兒吃閒飯,每天接受我安排的訓練麼。
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壓力。你在這兒,就當跟在部隊一樣,嚴格要求自己,服從上級的安排,就行了。我這公司才剛剛起步,以後有的是地方勞煩你幫忙。
我可不是為了哄你留下來,才說這些話的。我說的是真的啊,以後有的是你喊累的時候。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李鋼不禁失笑。
聽苟小小這麼一說,他沒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了,反倒覺得自己是羊入虎口了。
李鋼最終被說服,答應留下來。
他囑咐苟小小早點休息,就拿着行李回去了。
他一打開門,發現走廊里好些個人。
呂大川起夜,發現李鋼不見,一摸李鋼的被窩都是涼的,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把同宿舍的那幾個叫起來,到其他宿舍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李鋼,又跑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見人。
呂大川來向苟小小報告李鋼失蹤的情況,到了苟小小的房門口,聽到裏面的談話聲,方才知道咋回事。
他出去跟其他保鏢說人找到了,然而鳥悄的結伴到苟小小的房門口偷聽。
即便凍得瑟瑟發抖,好幾個人貼牆上,偷聽屋裏苟小小和李鋼的談話。
看到外面這麼多人,李鋼心裏暖洋洋的。
呂大川有點生氣,不客氣的訓斥李鋼,「也不知道你矯情個啥勁兒!只要你肯努力,到哪兒都適應得了!還沒開始呢,就打退堂鼓,我看你就是怕下功夫!」
「行了,大川,不說了。人找着就行了。」
呂大川神情稍緩,把李鋼手裏的行囊奪回來,生怕李鋼再不告而別似的。
李鋼跟着他們回去,心結打開了,連睡覺都安穩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李鋼起來跟着他們一塊兒訓練,一上午的時間都沒浪費,直到吃中午飯,才閒下來。
見李鋼這麼賣力,苟小小一方面甚感欣慰,另一方面也很擔心。
她擔心的就是李鋼太拼命了。
她找李鋼,還沒說上幾句話,就看到任良把車子開回來了。
任良頂着兩個熊貓眼,從車上下來。
他抬手向李鋼打招呼:「鋼哥。」
看到李鋼在這裏,他似乎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
苟小小看着任良的黑眼圈,抬起手在他眼睛周圍比劃了一圈,「你啥情況,自帶煙熏妝效果?」
她這雙眼睛,都快被任良的妝容效果給閃瞎了好麼。
開車的時候,他就沒有照照後視鏡?
自己的臉色有多差,他不知道嗎?
他不知道疲憊駕駛有多危險嗎?
他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路上無辜的行人考慮一下吧。
任良揉揉眼睛,「我去睡一下。」
「你不回學校你自己的宿舍睡,跑我這兒來睡?」
苟小小搞不懂他了。
「回學校還得開半個多小時的車,我看離這兒近,我就過來了。」任良自顧自的往苟小小的房間方向去。
苟小小一路追着他,「熊貓眼都熬出來了,你白天晚上幹啥了?」
「沒幹啥。」任良沒有交代實話。到了苟小小的屋裏,他往床上一趴,被子都不蓋。「你別吵我,讓我睡一下。」
苟小小真想把他給打起來。
這小子現在有點讓人生氣。
任良在床上蠕動了幾下。
苟小小以為他要給自己蓋被子,沒想到他竟然不知道從身上哪個口袋裏掏出兩張電影票。
任良把電影票塞給苟小小,「我過來的時候,路上買的。今兒下午的,我要是沒起來,記得叫我。」
苟小小拿着電影票,看了一下上面的時間,還真是下午四點多的票。
是最近新上映的喜劇電影。
苟小小再把目光挪到任良身上,發現他已經歪着腦袋睡着了。
她把被子從床頭撈過來,給他蓋好。
現在里電影開始,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
看他睡得這麼死,苟小小估計,再給他四個小時恐怕也不夠他睡的。
到了下午三點半,見任良沒有睡醒的跡象,苟小小毫不猶豫的把他一個人關屋裏,去隔壁找苟利娜,然後顛顛的帶着苟利娜去看電影了。
苟利娜高興壞了。
以前在苟家的時候,父母很少帶她出門,苟利雅每次出行也不會把她帶在身邊,而考慮到最疼她的外公上了年紀,她很懂事的沒有吵着耿新宇帶她出去玩。
她很久很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了。
電影散場後,苟利娜沉浸在電影情節里,又有點不捨得離開。
她這次回去,下回就不知道何時還能再出來玩。
看完電影,苟小小帶她到商場裏轉了一圈,又去了附近的廟會遊玩,玩到很晚才回去。
苟利娜這下沒有遺憾了,而且她總覺得,苟小小很輕易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小小姐,謝謝你!」苟利娜真誠道。「謝謝你帶我去了那麼多地方!」
「這有啥好謝的。」苟小,「你現在學習緊張,又不能讓你天天出來玩。難得這一回出來,就玩個夠吧。我以後可能忙的抽不出時間,你要是想去哪兒了,就跟梁啟瑞打一聲招呼,讓他帶你去。」
苟利娜雖然知道不能把苟小小和苟利雅放在一塊兒比較,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苟利雅是她的親姐姐,而她和苟小小身上只有一半的血統相近。可不知道是天生有緣還是咋回事,她就是覺得苟小小比苟利雅親。
苟利娜一直掛念着苟利雅。
自從看着苟利雅被王老先生帶走,她就不知道她這個姐姐的近況了。
苟利娜看了苟小小好幾眼,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小心翼翼的問:「小小姐,我能不能問一下,我利雅姐現在咋樣?她去學校上課了沒有?」
苟小小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後繼續專注的開車。
雖然沒有聽到她的答案,看到她這個笑容,苟利娜不由得安心許多。
苟小:「我最近沒在學校,不過我聽說,你姐現在退了軍事學院,重新回到政治學院上課了。你放心吧,王老先生會照顧好她的,她也會照顧好她自己的。王老先生也打電話跟我說了,說你姐是他收的最有靈性的一個徒弟。」
苟利娜還沒安下心來,就又擔心起來,「那我爸媽要是去找我姐咋辦?」
「你姐有自己的主張,她願不願意跟他們回去還是一回事呢。再說了,王老先生住的地方,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進出的。」
苟小小去過王老先生住的地方。
那地方很講究,是一座四合院。
如果沒有專人帶領,外人很容易就會在院子裏迷路。
「等哪天,我帶你去王老先生那兒看看,比咱們現在住的那個地方了好多了。恐怕你去了,都捨不得回來了。」苟小小半開玩笑道。
「怎麼會。」苟利娜都能捨得苟家原先的那個大房子,其他地方還有啥好讓她眷戀的。
她對苟小小充滿了感激。
耿新宇的後事,就是苟小小幫忙辦理的。
即便不是耿新宇託付,苟利娜也想在苟小小身邊安頓下來。
苟利娜正出神之際,忽然聽苟小小問:
「如果你爸媽去找你,用盡渾身解數,甚至用他們的性命要挾你要把你帶走,你會跟他們走嗎?」
「……不會。」
苟利娜覺得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更不相信苟愛民和耿新燕會做出自殘的行為。
他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會照顧得了她?
她現在就想按照耿新宇的遺願,待在苟小小的身邊,好好活下去而已。
而苟愛民和耿新燕,不值得她去依賴。
有些時候,有些東西,缺失了之後,是彌補不回來的。
苟愛民和耿新燕想要彌補,也已經晚了。
何況,他們死不悔改。
如果她以後成為像苟小小這樣的人,不知道外公的在天之靈,會不會感到安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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