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子 第六十二章：屍身完整
村里人是最忌諱說死人晚上找上門來，因為農村邪門的事情本來就多，加上人剛死能聽到談話，自然而然在人的潛意識裏就會害怕又人說這些話。
我毫不顧忌的說了這麼一番話，弄得村里嚼舌根的婦女啞口無言，氣急敗壞的看着我，對於她們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我實在看着厭惡。
人死後的弔唁，在我們村里，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望一次，也是讓死者安心離開，避免心中有想見的人沒有見到，怨氣不散。
一般弔唁過後，村子大半的人都會離開，就留幾個生前關係特別好的人會多逗留一段日子。爺爺的死訊傳出之後，村裏的人都紛紛前來，大多是因為以前爺爺做端公的時候，做了不少行善積德的事情。村里人就算再不喜歡我，可對我爺爺都是畢恭畢敬的。
端公平日裏用風水堪輿的本事救了不少人，風水之事不能亂來，輕則害己，重則連累整個家族，自然而然爺爺的地位也就在村里德高望重起來。
得知我爺爺死訊。不少村民還是難過的很，王福順也來到了我家，聽到這些閒言碎語，氣不打一處來，衝着那幾個婆娘嚷嚷了幾句，「你們這些長舌婦。天天扯幾把犢子，小心哪天短命，趕緊走，莫要在這裏多嘴多舌，一哈胡老爺子生氣，直接從棺材裏爬出來找你們算賬。」
王福順是八仙頭子，說話本來就有分量，那幾個婦女聽見王福順這麼說，滿臉不爽，氣呼呼的離開我家。
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我頓時心裏舒坦多了，本來我爺爺死的事情讓我難過。卻還要聽她們嚼舌根，渾身不是滋味。
王福順朝着我走了過來，語氣略有些嚴肅，「鬧娃子，你們是不是有啥子事情瞞着我，你家接二連三的出事情，怕是碰上了棘手的事情吧？」
我嗯聲點頭，想着這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趕緊開口說，「爺爺做的手藝大概是太晦氣了，也不曉得惹了什麼東西。」
王福順陰沉着臉，突然對我說，「我發現我娘最近不大對勁，也不曉得是不是我想多了，她長期不回家，我都不曉得她去了哪裏。」
我心裏想着，當然不對勁了，王婆子一心想着怎麼對付我，想要我的命，多一天也不願意耽擱，要不是江成一直在我身邊，她無從下手罷了，肯定偷偷摸摸計劃着其他的方法。
王福順雖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常年抬棺材遇到過奇奇怪怪的事情。可王婆子畢竟是他親娘，要是他曉得了自己親娘被黃皮子佔了身體，不知道心裏會多難受。
我尷尬的看着王福順，想了半天才開口說，「你有沒有注意過王婆子的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我不好正面回答。想着旁敲側擊，指不定王福順回到家裏，自己會發現到不對勁的問題。
沒想到我剛提出這個話題，王福順立即就說，「你說到點子上了，我之前就還納悶了。我娘總喜歡墊着腳後跟走路，我有時候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卻老是避開我，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我心裏有些糾結，不知道該怎麼跟王福順說這個事情，我爺爺的喪事。江成也委託王福順幫忙抬棺材，他也相當於是在幫我家的忙，我曉得王婆子不是他娘，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顯得麻煩了。
江靈站在我旁邊，一眼就看出來我在糾結什麼，笑嘻嘻的衝着王福順說，「王大哥，你確定沒看錯吧，墊着腳後跟走路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王福順一臉疑惑的看着江靈，好奇的問她，「小丫頭，你是不是曉得啥子，你倒是說出來我聽聽？」
江靈得意的衝着我眨巴了下眼睛，這是在向我宣告她的小聰明又得逞了，不過我承認，倫聰明的話，江靈絕對第一。
江靈看着王福順說。「聽胡鬧說過，你是抬棺材的八仙，那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你肯定遇到過不少吧，奇奇怪怪的事情對你而言，應該習以為常了。」
王福順皺着眉頭，「你的意思是這事情有古怪？」
江靈嗯聲點點頭，諱莫如深的看着王福順說，「我以為你知道呢，據說被妖魔鬼怪附體的人，就會墊着腳後跟走路，因為怕腳跟落地接了地氣，髒東西本就怕接地氣。人身上磁場不同，多少有些不適應，如果你娘真的墊着腳後果走路，那就有點嚇人了，最近可是有點不對勁呢！」
王福順聽了更是着急，追問江靈。「啊？啥不對勁？」
江靈繼續說，「你不是八仙嘛，居然連村子裏發生的大事情都不曉得啊，這些年咱們村子裏一直鬧黃皮子附身的事情，不瞞你說，胡鬧他奶奶前段時間就是被黃皮子附了身，還有村民說前幾天看見胡鬧他奶奶在村子裏轉悠呢，你說人都死了這麼久了，黃皮子附在人身上，指不定要做啥壞事情，你娘的事情怕也有關係。」
江靈直接把話捅出來，王福順的神情陷入了一陣沉思，隔了一會又開口說，「黃皮子之前我娘弄了幾個黃皮子的塑像，說是什麼保家仙之類的東西，還給了胡鬧他奶奶一份，我當時也好奇，幹嘛非要供奉黃鼠狼，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問題。」
我原本以為王福順可能接受不了，沒想到他卻異常的冷靜，不愧是長期和髒東西打交道的人，面對這些事情來，面色風平浪靜的。
「鬧娃子。你過來看看也，你爺爺在流屍水！」有個村民站在我爺爺屍體旁邊扯着嗓子喊我過去。
我愣了愣，趕緊朝着爺爺身旁走去，果然原本蓋在我爺爺身上的裹屍布，都被流出來的屍水給沾濕了。
王福順對這種事情輕車熟路了，立即找來木條塞子。把我爺爺的七竅全部封死，這樣就不會讓屍水繼續流出來，因為屍體流水對下葬很有影響，也是極其不吉利的事情。
王福順又弄來了穀草、黃紙、七星板，這些都是他們八仙平日裏給人做喪事的時候，都會帶的東西。王福順說平日這些東西要單獨收費的，因為他和爺爺基本上算是老搭檔了，爺爺幫忙看墓點穴，他負責抬棺入葬，都是一起賺錢的搭檔，王福順沒有別的能力，幫我爺爺置辦一次免費喪事，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王福順讓我幫忙搭把手，在爺爺的棺底鋪上一層穀草，然後在鋪一層黃紙，意思是死者的靈魂能夠高高地升入天堂。而七星板則是求壽之意。在七星板上鋪黃綾子繡花的棉褥子，俗叫鋪金，褥子上繡海上江牙、八仙過海等圖案，意思是超度死者的靈魂升天成仙。而清末北京喪家流行用的陀羅經被、如意壽枕等物，都寄託了這種意思。
王福順又端來一碗水，讓我給爺爺抹眼睛，說這叫開光，死者親人必須做的一件事情。如果死人不開光，下輩子必然就是瞎子。
我嗯了聲，按照王福順的要求，拿起抹屍布沾着水，給我爺爺擦眼睛，擦得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爺爺的眼皮翻起來，人死屍體僵硬，一旦翻起眼皮來，就很難扳下去，到時候人死不瞑目也犯了忌諱。
之前有了教訓，這一次我的動作顯得格外小心。
隔了一會。王福順看着我說，「為了保證亡人能夠落個屍首完整，凡是亡人生前從身上脫落下來的東西，都應殮入棺內。比如老年時，脫落的牙齒，以及小殮沐浴時所剪下來的指甲。這時，家屬必須把它們放入棺內。」
我想了想，爺爺平日裏剪得腳趾甲都落在床邊上的，用掃昂掃一下應該可以掃出來。
撈死人指甲牙齒的事情，以前我也聽說過，還是爺爺告訴我的，過去有太監因為「淨身」而割下來的生殖器。也要在這時候放入棺內，說是「來生要脫生個整身子」。
大概就是同一個意思，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入葬才行。
完成了所有的入殮的事情後，王福順說要讓我爺爺的屍體放在棺材裏待一段時間，過了頭七就可以蓋棺材下葬。
弔唁的人逐漸離去之後。院子裏就剩下我們幾個人和王福順。
江成朝着我們走來，面色沉重的看着我說，「今天村子裏不少人來弔唁，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我搖搖頭，滿臉疑惑的看着江成。
江成繼續說，「不少陌生的面孔，不是你們村的人。」
我啊了一聲，「不是我們村的人，怎麼也來我家弔唁？」
王福順愣了愣，站在一旁，「我是說今天怎麼來了這麼多人，我曉得胡老爺人緣好，倒也沒在意，你這麼說來，好像好多人都從來沒見過嘞！」
江成低沉着聲音說，「剛才我手中的羅盤突然失靈，如果不是有特別強勁的磁場破壞，是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