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是環環相扣的,尤其是準備了這麼久的陰謀,若是只有這樣一擊,那高夜實在是要感嘆董承等人沒腦子了。辛評這個傢伙把一場伏擊都搞的如此縝密,不可能不對其他事情有所安排。他們敢對自己動手,高夜相信,誅殺曹操必然也在他們的計劃當中。畢竟只有自己和曹操兩個人都死了,他們才有掌握大權的可能。當然,即便他們成功的殺了自己二人,掌握大權也僅僅是個可能。
只是現在,他們連這僅剩的一點點可能也沒有了。種輯、辛評的一念之差,最終還是讓自己逃出生天。只要自己還活着,董承之流就絕不可能掌權。他們現在該考慮的,是該如何承受高夜的怒火。畢竟高夜最後那一句話,不單單有無奈,還有一種就連高順聽到都脊背發涼的殺氣在裏面。
高夜說即刻出發,高順自然不敢怠慢。當即轉身就要去傳令,高夜卻又說道:「派人去告訴崔志,一定要給我追上種輯、辛評這兩個傢伙!不用來復命了,把他們兩個的狗頭,直接帶回去,祭奠今日陣亡的弟兄們。」
高順聞言,拱手應諾,隨即離去。高夜卻又轉頭看向了面前的史阿,冷笑了一聲道:「史阿,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昔年在洛陽之時,和你師父王越也算有點頭之交,你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就趕緊說。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史阿卻未回答高夜的問話,只是眉頭緊鎖,用一種強行壓制着情緒的聲音問道:「因為我,司徒受了這麼多的傷,死了這麼多侍衛,司徒還願意放過我?」
「那要看你的苦衷夠不夠苦了。」
史阿聞言,竟是出人意料的淚流滿面,一丟手中長劍跪倒在地道:「還請司徒救救我的師妹!若非如此,在下也實在不願與司徒為敵……」
故事總是驚人的相似,無非是英雄為了美人,不得不為之的橋段。不過董承這一手厲害啊,抓了王越的小孫女,史阿的小師妹來威脅史阿,讓這個獨來獨往的劍客,不得不拼了性命來殺自己,去換他師妹一個平安無事。果然,最難消受的,還是美人恩啊!
馭馬疾馳的高夜,也只能如此感慨了。回家時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如今連一刻鐘都沒有就趕了回來。雖然還沒進城,不過穎都城中隱隱的喧鬧聲,已經傳了出來。只是對於城頭上守夜的士卒來說,城中的喧鬧,卻不比高夜的歸來更令人驚訝,尤其是高夜身後還帶着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的時候。
城門上的校尉已經吞咽了好幾口口水,這才顫抖着聲音問道:「司徒您夤夜歸來,還…還帶着兵馬,這…這是所為何事啊?」
「我做什麼事,還要向你匯報嘛?趕緊開城門,晚了你可擔待不起!」
那校尉聞言登時一怔,猛地搖了搖頭對着身後大喊道:「快,快去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高夜便一馬當先入了城,隨即對身邊的史阿道:「與你一百近衛軍,去救你的師妹吧。有他們在,董承那個國舅府,你就是翻個個都沒問題。」隨即看向拱手立在一旁的校尉道:「董承謀反了,派人叫於文則速到司空府!」高夜說罷,剛要走,隨即又道:「看你們的樣子,還什麼都不知道啊,去,傳令各門,就說是我說的,今夜的穎都許進不許出!」說罷高夜帶着人馬直奔司空府。
一進司空府,只見司空府里也是一片慌亂,來來往往的僕人一個個都是焦頭爛額。司空府上的老管家見了高夜,也是匆匆忙忙的行禮,匆匆忙忙的帶高夜進府,亦是匆匆忙忙的給高夜講着府上的情況。老管家和高夜本來就熟,說起話來更是隨意:「司徒您是不知啊,我家主公還未歸來就昏過去了,仲景先生雖然行了針用了藥,可主公到現在還沒有醒。這個節骨眼上,居然走了水,大家這又趕緊救火。火沒救多久,荀令君、郭祭酒還有好多人都跑來了,也不知這是怎麼了,這大過年的喲,真是……誒,司徒您身上這是怎麼弄得?怎麼傷成了這樣?」
「別提了,我才出城沒多久,就被種輯帶兵給伏擊了,幸虧弟兄們用命,我這才僥倖活着。董承謀反了,這穎都城今晚只怕是不太平。大公子呢?」
「大公子把主公送回來,仲景先生說主公今晚只怕是醒不了了,夫人便讓大公子回府去了。哎呦,董承謀了反,大公子路上可別出了什麼事啊!」
高夜聞言急忙道:「循之,派五百人馬速去尋找大公子!」說罷長出了一口氣道:「曹叔,帶我去見荀令君他們,唉,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老管家聽了高夜的話,也是一聲長嘆,六十多歲的年紀了,從曹嵩當家的時候他就是府上的管家,這麼多年什麼沒經歷過,對於高夜的感慨,更是心有戚戚。一進大堂,只見荀彧、郭嘉、曹仁、曹洪幾人都在,甚至連賈詡也在。幾個人一見高夜進門,都是急忙迎上前去,拱手施禮。郭嘉更是圍着高夜轉了一個圈,這才奇道:「大哥,你,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哼,才出城就被種輯一個營的人馬給伏擊了!也就是走了狗屎運,你現在還能見着我!董承動手了,現在整個城裏都亂了套!你的諜報司不是號稱無孔不入麼,怎麼這麼大的事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高夜說着,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這才繼續道:「主公怎麼樣了,仲景先生呢?」
一旁的郭嘉面對高夜的責問瞬間老臉一紅,反倒是一旁的賈詡依舊是一副自在的模樣。不過對於高夜的問話,卻只見曹仁搖了搖頭,話說的和老管家也是基本一樣。高夜才嘆了一口氣,門外全身披掛的于禁便匆匆的走了進來。還不等高夜開口,荀彧急忙問道:「文則,城內的情勢如何了?」
于禁連氣都沒有喘勻急忙拱手道:「回尚書令,城中極亂,四處都有火起,好在糧倉未失,各處城門也還在我軍手上。末將已經命人速去滅火,只是路上百官僕役不少,難以分清是救火者還是作亂者,一時間局勢……」說到這裏于禁尷尬的咧了咧嘴,小聲言道:「局勢有些難以控制。」
荀彧聞言長嘆了一口氣,也不說話,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郭嘉卻是繼續問道:「你來的時候可看見大公子了?」
「不曾……末將自城東而來,後將軍府在北側,是以末將未曾得見。」
于禁的話音才落,只聽門外一個焦急的聲音喊道:「快,快請仲景先生來!快啊!」屋裏眾人急忙開門朝外走去,只見高夜的衛隊護着昏迷不醒的曹昂和滿身是血的陳到擠進來屋來。剛才焦急的喊聲就是陳到發出來的。
荀彧眼見曹昂如此,臉色更是灰暗,一旁的的郭嘉急忙問道:「快,快去把仲景先生叫來!叔至,這是怎麼回事?」
陳到喘着粗氣道:「我們在回府的路上,遭到了越騎校尉王子服的伏擊,對方人數太多。我們拼力奮戰,可惜寡不敵眾,後將軍中了好幾箭,傷勢頗重。若不是司徒的近衛軍趕到,只怕……如今王子服以死,只是後將軍這傷勢……」
話還沒說完,張機便已是匆匆趕來,眼見曹昂傷勢如此,也是絲毫不敢怠慢,立時便指揮着士卒把曹昂抬到後面去。大堂之上,眾人依舊是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到最後,還是董昭一聲長嘆,打破了大堂中的沉默:「好一個董承啊,這一番謀劃幾乎是滴水不漏,真沒看出來,他還有這般本事。」
倒是一旁的賈詡淡淡言道:「到底還是露了一點,司徒如今尚在,大勢還在我等手中!」說着起身對高夜行禮道:「如今城中局勢混亂,還請司徒主持大局!」
高夜眉頭一緊,自己如今處境艱難,這一次若是在力挽狂瀾,只怕曹操醒了之後疑心更重。賈詡這傢伙一向善於明哲保身,此時居然第一個開口要自己主持大局,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因此高夜搖了搖頭道:「怕是不妥吧……」
賈詡卻是搖頭道:「主公如今昏迷不醒,大公子又身受重傷,其餘公子尚且年幼,如今穎都城內,非司徒可以穩定局勢,司徒就不要推辭了!如今肅清亂黨,保證穎都安定才是首要之事,以噎死者,而禁天下之食,智者不取啊。」
高夜聞言眉頭微微一皺,賈詡所言倒也是不無道理。他最後那句話,其實就是因噎廢食這個成語的又來,什麼意思高夜心中自然也明白。賈詡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穩定才是第一要務。不過荀彧也在,由他出面,難道不比自己強得多麼?
因此高夜張口道:「讓文若來……」
高夜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郭嘉笑道:「大哥你就不要推辭了,如今的局勢下,大哥該當仁不讓!」說着對着高夜使了個眼色,繼續道:「文若到底是書生,性子軟,平定不了眼前的局面的……」
郭嘉的話還沒說完,高夜的目光已經死死的盯在了郭嘉的臉上,或許此時此刻,也只有郭嘉才知道,高夜的心裏有多麼的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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