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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依然分前院和後院。老宅原來的前院幾乎被擴大了兩倍,再加上新建的三間房前的院子,整整有三四畝地,夠奢侈的!後院依然是臨着湖的,也不比前院小。秋冬湖水下去的時候,還能多出不少肥沃的土地呢!
余海在拉院子前找到村長,提出出錢把這些地買下來,免得村裏有些人提意見。
村長也有自己的考量,現在余海的人脈,遠遠超過了他這個做村長的,不但有身為將軍的乾親家,就連周家未來的家主也對他另眼相待。據說,在西山建別院的靖王妃,也很喜歡余海家的小丫頭。跟這樣的人交好,只有好處沒壞處。說不定哪天就有用上人家的時候。
一開始,他死活不願意收余海買地的錢。後來經余海把道理一擺,便象徵性地收了一點點銀子。村裏的宅基地價格本來就低,再加上村長有意把價格壓低,幾乎跟白送差不多。余海表示,這個人情他記下了。
時光易逝,光陰難留。轉眼間,秋收已過,冬天悄悄地降臨。東山村家家開始囤積過冬的柴火和糧食。由於東北大旱,顆粒無收,也影響了北方的糧價,精米白面一路攀升,就連粗糧也比去年上漲了些。
村長在外地經商的大兒子,傳回消息說,東北的旱災影響頗大。皇帝雖然撥了賑災的糧款,可真正到老百姓手裏的,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度過寒冬。東北的百姓,別處有親戚的,紛紛收拾家什投奔而去。各地也開始出現難民。
東山村還好,雖說入夏以後雨水較少,但比較均勻,對農作物的影響不大。
不知不覺間,到了小草的小姑余彩蝶出嫁的日子。出嫁前一天,親戚朋友們都是要給添妝的。雖然跟張氏有仇,可余海畢竟是彩蝶的親二哥,自然不會在大喜的日子給妹子添堵的。
頭一天,余海就帶着小女兒去了鎮上。他想買對銀鐲給小妹,又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便把小草給帶上了。
小草對這個性格懦弱、心地善良的小姑,並無什麼惡感。聽說小姑要嫁的人家過得還不錯,而滿心都是小兒子的張氏,肯定不會給小姑準備太多的嫁妝。古代女子家人,嫁妝代表娘家對她的重視程度,也是她在婆家的底氣。
除了一對龍鳳鐲,小草又選了一對簪子、一對紅珊瑚耳墜。沒想到唐古臨海,珊瑚飾品還是挺貴的。一對顏色正紅的珊瑚耳飾,居然比龍鳳鐲和簪子加起來價格還貴。不過,幾十兩銀子,對於現在的余家來說,真算不得什麼。
想了想,又去以前瓜鋪隔壁,選了幾樣尺頭,全都是莊戶人家捨不得穿的細棉布。乾娘說,出嫁的閨女,是要有幾樣布料壓箱底的!
在唐古鎮,余海父女也遇到了一些蓬頭垢面的難民。被新上任的縣令安置在城門外,住的是簡易的窩棚,吃的是一些大戶人家施捨的粥。北方的冬日漫長,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度過漫長的嚴冬……
余海在難民聚集處站了很久,幾乎是細細地把每個人都打量一遍,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小草以為是自家老爹同情心起,便買了些粗糧饅頭,讓饅頭店的活計給送過來。並不是她買不起白面饅頭,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唐古鎮外的難民此時還不算太多,余海把饅頭一一分發到每一個人手中,換來無數感激的話語。在分饅頭其間,小草注意到自家老爹不時地打聽劉虎這個人。劉虎是誰?爹為啥這麼關心他?
回到家中,晚飯時,余海唉聲嘆氣地提起遠嫁東北的姐姐:「我那苦命的姐姐,已經好些日子沒有音信了。不知道她們的村子災情怎麼樣,會不會像那些難民一樣,生活無着落……」
柳氏輕聲安慰道:「別擔心,那些難民都是無親戚可投的。東山村是你是大姐的娘家,你是她的親弟弟,她要是實在過不下去,不可能不回來的。」
余海緩緩地搖頭道:「你也知道,我大姐心中恨透了張氏,就是在外面要飯,也不可能上門的。雖說我已經捎信告訴她,咱們已經分家出來,就怕她為了不給我這個做弟弟的添麻煩,而去別處逃難……」
「應該不會的。如果換做我,為了自己的孩子少受些苦,我也會選擇自己熟悉的地方去的!再等等,說不定你姐姐已經在路上了呢!」大姑姐有三個孩子,最小的只比石頭大一歲,應該不會為了骨氣,而不顧兒女的。
小草想了想,道:「爹,我大姑父是不是叫劉虎?」
余海沉重地點點頭。她猜的果然不錯,今天在難民營,爹是在打聽大姑一家的消息呢。
一夜無話,第二天便是余彩蝶添妝的日子,本來余海是打算把東西放下就回來的。可村里許多人家,都是看着他的面子過來添妝的,見了這個說兩句,見了那個嘮兩句,一時之間竟脫不開身來。
余彩蝶的手帕交和村里要好人家的媳婦們,都圍在東間,向她道喜。余彩蝶的臉紅紅的,羞答答地低着頭,偶爾露出一抹含羞的笑。
她的嫁妝都擺在正屋裏,總共六台。在農村來說,還算拿得出手。畢竟是親閨女,張氏雖然心疼錢,倒也不會在嫁妝上苛刻。這六台嫁妝,除了男方給的聘禮外,她又添了十兩銀子進去,還給了六兩六錢的壓箱禮。
余海過來添妝時,張氏並未出去。等男人們出到院子裏時,小姑娘大媳婦們便圍了過來。余彩蝶的好姐妹李曉夢笑着打趣道:「彩蝶,快看看你二哥給你添了啥好東西,這麼鼓鼓的一大包!」
另一個圓臉小媳婦接口道:「肯定不會差了,大海哥一家可是咱們東山村第二家住上青磚瓦房的人家呢!那房子,跟城裏的有錢人家的差不多,四角還帶着飛檐呢!多氣派!」
李曉夢點頭不已,笑容滿面地道:「是啊!是啊!聽說光院子都好幾畝地呢!大海哥在自家院子裏種早熟的蔬菜,可賺了不少錢呢。明年開春,肯定比去年賺得更多!」
一個明顯有紅眼病的媳婦子,撇撇嘴,帶着酸意地道:「有錢未必就捨得!瞧那外面包着的舊花布,不知是哪年月的東西了。連快包袱都不捨得,裏面的東西還能好了?」
張氏默默地站在人群之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突然,她表情變得略顯猙獰,一個箭步上來,對姑娘媳婦們擠出一抹笑來,大聲地道:「彩蝶,看看你二哥給你添什麼好東西了!!」
她的聲音,震得屋裏人耳朵疼,就連院子裏的男人們,也能清晰地聽到。張氏本以為,她年輕時候做的事敗露了,余海對她心存記恨,肯定不會送什麼好東西過來。她就是讓村里人都知道,余海有錢了就瞧不起老爹老娘和弟妹們,看他以後在村里還咋做人。
微舊的包袱皮被她快速打開了,裏面紅的、藍的、花的尺頭露了出來,足足有五六種。一個小媳婦驚呼着拿起其中一塊藍底帶紅花的細棉布,連聲道:「哇!是細棉布耶!!」
「我看看,我看看!!」李曉夢擠過來,用手輕輕摸了摸,不無羨慕地道,「真的!瞧瞧這手感、這花紋……我上次在布行看到的細棉布,手感還沒這好呢,一尺就要五十文呢!這塊布少說有六尺,精細點的話,能做一身衣裳都有富餘。」
「嘖嘖!六塊細棉布,每樣六尺……少說也要四五兩銀子,大海哥出手可真大方!」圓臉小媳婦拎着一塊細棉布輕輕地摩挲着,久久捨不得放下。
余彩蝶在一旁看着,嘴角含着笑意,眼中蘊滿淚意。她背過身去,用帕子輕輕試了試眼角:二哥還是那個疼她的二哥……
李曉夢把每塊棉布都翻看了個遍兒,突然從最裏面一塊布里掉出一個精緻的木匣子。她眼疾手快地撈在手中,好險沒摔着。看着雕琢精美的盒子,就知道裏面的東西金貴,摔壞了她可賠不起!
「這是什麼?」姑娘媳婦們都圍過來,好奇地看着李曉夢手中的匣子。
「我知道!上次我去鎮上趕集,跟家人走散了,不知怎麼的走到東城區去了,那裏的房子那個氣派喲!其中有家賣首飾的鋪子,是裏面最大最氣派的。從裏面出來的穿綾羅綢緞的貴夫人,手下的丫頭就捧着這樣的匣子。我悄悄打聽了一下,裏面最便宜的銀耳釘,都要好幾兩銀子一對呢!!」說話的是村長家的小女兒,跟比彩蝶小一歲,已經說好了人家,下個月就要出嫁了。
李曉夢拿着匣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好險!幸好沒摔着!
村長家的小女兒,興致勃勃地催促着:「曉夢,快打開看看!」
「看什麼看!頂了天不過一對耳釘而已,幾兩銀子的事,值得你們嘰嘰喳喳!」張氏見沒能讓余海丟臉,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拉得跟鞋拔子似的,伸手就要去接李曉夢手中的首飾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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