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的風,無論季節,只要是在晚上,吹在人臉上就好像鈍刀子割肉,那個酸爽,非親身經歷者不能體會。郎戰,現在就在體會着。「西伯利亞實在是太冷了,」他想道,渾然沒有意識到的是,他現在之所以會享受這樣的禮遇,和西伯利亞其實沒有一毛錢的關係,而是拜自己之前的行為所賜。他的臉,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打架,是有後遺症的。打的時候超級爽,因為,排解戾氣、發泄,就好像拉屎撒尿一樣,本來就是一件特爽的事情。打得爽,打過之後可就難過了。即使以郎戰的體質,他全身,特別是臉蛋和拳頭,現在幾乎沒有一處不疼。單純的疼,郎戰無懼。因為只要不是那種威脅到他生命的疼痛,程度其實有限。但,疼痛中再加上酸麻,那可就太難受了。
大半夜的不休息,拉郎戰上頂樓平台的自然是尉遲央。今晚夜色不錯,月亮依舊明亮以月亮為中心,天空四角,星星密佈,一閃一閃亮晶晶。「沒什麼想說的?」尉遲央道,語氣清冷,渾然沒了之前的激情哪怕是兇狠。
「姐,」郎戰用上了殺手鐧,輕輕的叫了她一聲。
正常情況下,尉遲央不管之前是什麼表情,聽見這聲「姐」,一定會變成一臉寵溺。而如果是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下,她還會有特別女人味的表現。但是今天,郎戰百試不爽的殺手鐧卻明顯的失效了。尉遲央看向他,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什麼?!」
郎戰不甘心,再來一聲:「姐!」
「我很老嗎?」
郎戰一聽就知道要糟。尉遲央徹底變了啊,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我的原因還是?他正在胡想連篇,胸口被什麼撞到,猝不及防之下往後就倒。
一刻鐘後,郎戰捂着臉,以最快的速度逃進了自己的房間內。糗大了!尉遲央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小爺以後堅決不服侍了郎戰的腦袋,本來只是腫成了豬頭而已。現在,豬頭上多了好多五指山,那是真的沒臉見人了。而用尉遲央的話講,她這是蓋戳,確認歸屬權。
男人要想徹底弄懂一個女人,很難。有的人花上一輩子,甚至不知道,和他朝夕相處的女人,其實有某方面的心理障礙,所以,有些事情做起來,就顯得非常的彆扭,就好像,這個女人從來沒將他放在心上一樣。
郎戰還年輕,按說,他應該不會有如此深刻的體會。不然,當次日,他看到尉遲央和歐陽男一人一部平板,手指摁個不停,一個雲淡風輕,一個齜牙咧嘴,但身子卻靠在一起,他不禁抬頭看向西邊,然後捫心自問:太陽沒從西邊升起啊?!
尉遲央和歐陽男玩的自然是決勝於千里之外。兩個女人,昨晚居然睡到一起去了。然後,歐陽男才知道,原來,那個在上將自己虐了千百遍的居然是尉遲央。
「艹!原來是你!?」
「早知道是你,我會給你留點顏面!」
「少來,干!」
「晚上是休息時間。我們女人,得學會愛惜自己!來,給你這個」
「什麼?面膜?我從來不用這玩意」
「敷上,聽話!」
「不敷!老娘我天生麗質!」
「郎戰多大你多大?」
「你也比他大吧?」
「所以我注重保養啊!」
「什麼面膜?我對面膜一點研究都沒有」
一般情況下,女人之間,因為男人的關係,友誼的小船是說翻就翻。郎戰身邊,情況好像有點不一樣。尚無垠和金橋愛,尉遲央和歐陽男,本來應該是天敵關係,可是,沒相處幾天,有的剛剛還拳腳相加呢,結果第二天,世界上就新增了一條友誼的小船。
「玩什麼呢?這麼投入」郎戰涎着臉湊過去。
「決勝於千里之外,你要不要玩?」歐陽男問。
郎戰還沒作答,她已經將手機遞了過來,然後,攀着尉遲央的肩膀,對她說:「虐他!」
尉遲央看了郎戰一眼,笑:「打他,小菜一碟!」
郎戰玩過決勝於千里之外,因為玩得少,勝率很高。歐陽男的號,嗯,本來成績還算不錯,但自從她遇到尉遲央之後,勝率直接下降,目前已經只有39。郎戰的號級別不夠,只能玩歐陽男的。然後第一局輸了,他咧咧嘴:好男不跟女斗,讓你一次!第二局繼續輸,他的臉有點繃不住:小爺還不信這個邪了!再來。第三局還是輸,他忽然有了摔平板的衝動。不過,對上歐陽男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咬咬牙:誰怕誰?!第四局,居然贏了一局。他信心大增:來來來,再來。第五局、第六局當管政來喊他們吃午飯,他強顏歡笑:肚子餓了,吃飽了再來。
「吃飽了再來」?他又不傻,吃飽之後,直接尿遁,跑了。
第二天就這麼過去了,第三天,當郎戰臉上的淤腫終於消褪一些,尉遲央喊他和其他參賽選手進會議室,開始行使自己觀摩團團長的職責,講野蠻格鬥,分析生存賽,講正賽,給他們播放國內剛剛電郵過來的影像資料。
尉遲央的變化確實挺大的,但,從某個角度,她其實又沒變。變的,只是相對於郎戰吧。沒變,她還是當記者時候的心性,工作起來,充滿熱情
「野蠻格鬥的前身,你們肯定都知道。但你們一定不知道它為什麼能發展到如今的規模金牙金做野蠻格鬥,只是為了賺錢。這沒有問題。問題在於,之前很多打黑拳的,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該死的沒死處理起來到簡單,但不該死的死了,憑他一個黑心商人,是沒辦法善後的。所以,野蠻格鬥就被接管了。你們別管接管的人是誰,你們只要知道,現在,西方對我們國家非常敵視,總想着在某些方面強壓我國一頭所以,野蠻格鬥既是一個比武場,也是一個磨礪台郎戰你們都認識的,郎戰參加野蠻格鬥,可不是外面傳說的那樣他答應了和鄂國人安德烈的賭約,而是鄂國總統金親自出面,最高首長親自批示的結果。上頭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想解釋。我想說的是,不管你們背後站的是些什麼人,你們參加野蠻格鬥又抱着怎樣的目的。在野蠻格鬥,你們其實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們仁方的代表」
尉遲央侃侃而談,郎戰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樣面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心中卻好像水煮沸了一樣,翻騰不休。
尉遲央記者出身,不缺口才。可是,她瞞得了其他人,卻瞞不了他。她這哪裏是講野蠻格鬥的淵源,分明是在替他郎戰佈局,替他清除一些潛在的威脅。仁國人,最大的敵人從來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大家都是仁人,這重身份掩護非常的隱秘。也就是郎戰,換一個人,在他帶歐陽男最後衝出重圍的時候,他也許已經倒在自己人的槍下了。
正賽,要比生存賽殘酷得多。正賽,參賽者的對手不僅是其他參賽者,還包括組委會投放的野獸。普通的野獸,不管是獅子老虎還是大象,參賽者雖然無法擁有槍械,但是有匕首甚至樹枝、石頭,解決掉它們應該不成問題。但如果是轉基因生物?甚至是腦子裏植入晶片,智商得到極大提升的半智能生物呢?
「組委會公佈的資料里,我覺得,普通的哪怕是經過培育,變得特別巨大、強壯的野獸,對你們的威脅都應該有限。你們要格外注意的,是這些」尉遲央說着,點了下手上的平板,於是,室內的屏幕上,便出現了一些很多人聞所未聞的生物。
「巨齒猛獁象,遠古猛獁象的變種,現代非洲象通過轉基因技術培育而來,它的特點是龐大的身體和厚達三公分的皮膚。對付它,普通的刺殺手段無效。大腦,大腦是它的唯一罩門。當然,前提是你們要有本事在被它傷到之前爬到它的腦袋上。對付巨齒猛獁象,國內軍事專家經過分析,認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是三十六計里的上計逃!惹不起,那就躲
「金剛。就是變異的大猩猩遇到它要特別小心,它不僅力大無比,而且特別嗜殺!據組委會提供的數據,死在它手上的科研人員,已經超過了十人、對付金剛,我的建議是能逃則逃。如果不能逃,那就下水進洞。水裏,它的戰鬥力相對要弱一些。一些你們勉強能進入的山洞,它肯定進不去郎戰,你老低着頭幹什麼?認真聽講!」
郎戰看着她,猛眨眼睛,心中特憋屈。我有在認真聽講啊。
尉遲央:「聽清楚沒有,遇到金剛,能逃就逃。以你的速度,逃跑應該沒有問題。」
「我可以嘗試馴服。」
「我勸你不要這麼做。組委會已經採取了措施。雖然,他們的藉口是為了比賽公平,但明眼人都知道,針對的其實就是你。」
「這些野獸,都已經失去了理智?」郎戰問。
「哪需要這麼複雜,給它們餵點興奮劑之類的藥物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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