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戰在沒有很好的視野的情況下站出來,稍顯突兀的向頭狼開火,純屬無奈。因為如果頭狼身上榴彈充足的話,那麼,他們遲早會因為密集的榴彈轟炸出現傷亡。既然不能繼續給頭狼肆意射榴彈的機會,那麼總得有人站出來成為對面狼群傭兵的靶子。作為獅虎獸試煉小隊的隊長,郎戰知道,是自己承擔責任的時候了。
說開了,狼群的這個戰術並無出奇之處。大廳內的各**官,如果條件和環境相當,他們都不難做出這樣的應對。不同之處在於,頭狼、金剛、快慢機還有紅狼四人,個人能力絕,而且彼此之前默契感十足。所以,同樣的戰術,由這四個人來配合實施,其危險性便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個等級。
「如果換做是我,我該怎麼辦?」在直播畫面上出現第一個爆炸火球的時候,看到一個瘦高個獅虎獸連滾帶爬但度奇快的往背對蛇林的方向躥出去,摔在地上之後一下子滑出去三四米,不少軍官捫心自問,無不心頭寒。
對於傭兵,國際上很多人都將它視為國際秩序的破壞者,是「戰場上追逐臭肉的鬣狗」。能被選派來觀摩這次試煉的軍官,在各自國家的軍隊裏面,都屬於天之驕子,將來是註定會成為將軍的。有正大光明、值得驕傲的出身,有值得憧憬的未來,最重要的是有值得守護的榮譽。這讓他們有足夠的理由以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那些只為「追逐臭肉的鬣狗」。這種心態,多少影響了他們的觀摩,讓他們即使在驚悚、凜然的時候,都不忘在心底深處留一份矜持。直到現在——
戰場上,能夠打敗敵人,能夠活下來才能夠言及其它。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將來遇到這樣的敵人,遭遇這樣的戰鬥場面,自己該怎麼辦?
「爆裂小子」——如果郎戰在傭兵世界裏再混跡一段時間,他不難知道它究竟是啥米東西。妮娜畢竟是傭兵體系外人士,而天使,本身就是傭兵界的異類。所以,她幫助郎戰他們這些血肉傀儡搜集的資料里,並無「爆裂小子」的資料。「爆裂小子」是金剛最先叫出來,然後由狼群傭兵散播開的。因為「爆裂小子」本就是金剛的傑作。「爆裂小子」第一次展露頭角是在車臣。當時,十幾個車臣武裝分子佔領了一座地下車庫,鄂國一個特種兵中隊和三支傭兵隊輪番起攻擊,耗時三天,在死傷三十餘人的情況下,愣是拿裏面的車臣武裝分子毫無辦法。戰鬥進行到第三天,就在鄂國特種兵中隊的中隊長準備向上級請示動用鑽地炸彈的時候,金剛帶着兩個狼群傭兵支援上來,只用一枚「爆裂小子」就砸開了讓鄂國特種兵和若干傭兵素手無策的車庫的「烏龜殼」。「爆裂小子」一戰成名,金剛也坐實了傭兵界頭號爆破專家的頭銜。
郎戰和金剛之間,此時一共橫着大概三截樹幹。其中,最粗的大概有五十公分,且是呈45°斜置。
「爆裂小子」剛剛探出射具,剛鬆開扳機的郎戰便有所感覺——眼眸毫無徵兆的暴熱,血色視界自然打開;慢條斯理搏動着的心臟毫無來由的砰然一跳,腎臟急劇收縮。完全聽從本能的召喚,郎戰飛快轉身,就好像腳下裝了彈簧似的,身子直接彈射飛出。身子完全騰空的狀態下,他才感覺到了背後泛起的寒氣,如果此時掀開他身上的衣服,便會現,他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轟——」有些尖銳的爆炸聲在他背後響起,清晰的感覺到了灼熱的氣浪像鞭子一樣抽打過來,喉頭甜,一口熱血噴射而出,而此時,他已經距離原地有十幾米遠,且手上的槍也已經丟了。
郎戰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向他衝過去的蘿莉同樣感覺到了。那是遇到天敵一樣的感覺,頭皮麻的狀態下,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轉向,改向左前方撲倒——危機來臨的那一瞬,她也聽從了本能的召喚,選擇了趨利避害。
「嗬!」大廳內,不少人都站了起來。一個泛着土色的大坑出現在畫面上,襯以郎戰那飛出去的身影,他們即使沒聽過「爆裂小子」之名,也知道這應該是當量極大的爆炸才能催的景象。
「『爆裂小子』?」馬西斯突然站起來,驚呼道。
作為一個退役將軍,作為傭兵聯合會的現任會長,馬西斯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他此時居然失態至此,可見「爆裂小子」的凶名赫赫。
「爆裂小子」恐怖之處在於它的破甲能力,雖說和世界上一些頂級的鑽地炸彈還有相當的差距,但問題是它小巧利於攜帶和射,特別適合於特種作戰。如此一來,在特定的場合,它的實用性還要遠勝過那些大個頭的鑽地炸彈。
郎戰破布口袋一樣飛出去,一頭撞上了一棵樹。讓所有人都感到脖子涼的是,這棵碗口粗的樹立刻斷成了兩截,郎戰也軟塌塌的滑落在了地上。沒有人看到他的雙手在腦袋快要接觸到樹的時候伸出來推了一下,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認為他還有幸理——即使「爆裂小子」沒能對他造成致命傷害,即使他頭上的鋼盔足夠堅硬,但是他的頸椎能經受得住這麼大的力道嗎?如果頸椎斷了,以現代的醫療手段,就是能夠救活也註定只能在床~上度過餘生。對於傭兵來說,這無疑是比死亡還要酷烈的懲罰。
「艹!」皓子塵的右手下意識的狠狠捏了一把,旁邊的少校措不及防,登時疼得慘叫出聲。皓子塵不厚道,右手想要捏東西泄,捏的卻是少校的大~腿。「啊」聲只響了半聲,便被回過神來的少校強行打住。這讓他的臉一度漲得通紅。
「郎戰死了?」董長勇低聲問,眼睛瞪得溜圓。
他們為郎戰而來,如果郎戰死了,不,就是殘了,他們此行還有意義嗎?而且,郎戰畢竟是他們的同胞,也已經成長為了華國的驕傲。註定要成為英雄的人物突然就這麼死了,短暫的蒙圈之後,皓子塵等人心頭泛起複雜的情緒。
鷹眼手上的狙擊槍才出槍聲,快慢機的槍口便調轉過來。他這邊才開槍,「噠噠噠」的槍聲炸響,踉蹌着半蹲起來的白毛打響了米尼岡。
「爆裂小子」****而出,金剛立刻想將槍的狀態改回,他的右手大拇指才力將開關復位,心頭示警,他向後就倒。有那麼一瞬,他的感官忽然變得特別靈敏,那麼嘈雜的聲音里,他清晰的聽見了一聲槍響,他循着槍聲望去,視野里才出現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下一瞬,他的世界裏,便只剩下了無邊無盡的黑暗。「婊~子!」他嘴巴微張吐出這個鳥語單詞,在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淋淋的洞口的時候,臉上的肌肉蠕動着,拼湊出了一副有點詭異的笑容。
蘿莉左手撐在地上,身子借着這一撐有個小小的跳躍再向前滑出,中途,她嘶聲喊:「加百列?!」
作為一個久經戰陣的狙擊手,鷹眼的相關戰術動作早就形成了習慣。他開槍之後並沒有確認效果,而是很自然的身子後挫,整個人拖着槍往後縮。「爆裂小子」出的劇烈爆炸聲還是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讓他的心肝顫了顫。這也許影響了他早就形成習慣的後繼動作的連貫性。而當對岸在爆炸餘聲里忽然響起一聲很特別的槍聲時,他莫名的感覺心頭一寒,想要加快後縮的動作,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捶中——「媽的,老子中彈了——」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他只覺得身子一輕,思緒便四散開去。
紅狼沒能逮到開槍的機會,白毛看似毫無目的的摟火,正好掃在他左手邊兩三米處。米尼岡瞬間爆力太強,幾棵竹子被攔腰打斷,呼啦啦的傾軋下來。紅狼用眼睛的餘光掃到,不得已往後退了幾步。
「爆裂小子」爆炸弄出來的聲勢太大,頭狼努力的睜大着眼睛,才讓自己沒受影響。眼睛掃了鷹眼和白毛處一眼,他正想着需不需要換個位置找到射擊點,餘光注意到那棵斷折的樹,眼皮跳了跳,目光聚焦過去,右手前探,食指重新伸進了榴彈槍的扳機圈。
郎戰的頸椎當然沒有斷。雙手還有帶着鋼盔的腦袋和樹幹碰上的那一瞬,腦袋裏響起一聲悽厲的狼嚎,然後天地為之一暗,他只覺得全身沒一處不疼,有心力,全部的肌肉卻都好像睡着了也似軟~綿綿的,整個人癱向地上。
郎戰不知道自己的兩隻眼睛裏都有鮮血流下,也不知道自己全身的血液正好像沸騰了一樣奔涌着,當然更不知道他的體溫因此出現急劇升高,他此時渾身無力,連思維都不清晰,就因為被高燒燒的。
有那麼幾秒鐘,也許是幾分鐘,郎戰靜靜的臥在地上,意識里只有一些殘破的畫面起起落落。這些畫面,有的是狼寨自家院子的某個片段,有的是兒童時期的尉遲央的一對羊角小辮,有的是奎安娜那對紅艷的嘴唇,有的則是娜塔莉亞的一對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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