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戈在言語上叫縣尉出了丑,又把他喊去問了一番話,定會叫他心生怨恨。
雖然此人說話做事都很讓藍戈不滿,但他還是按捺住脾氣沒有立即罷免他,畢竟自己初上任動作不宜太大,但也須要他收斂收斂,也好讓以往囂張慣了的人看明白,那些臭德行該改改了。
藍戈泡了一壺茶,坐在樹下慢慢喝,縣長這個職位可忙可不忙,手底下這麼多人手只需吩咐一聲,要做什麼事也就輕鬆完成了,可弊端就是藍戈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成的,也不知道這些人當中有多少是值得信任的,如果他們借着藍戈給的權利去為非作歹,禍害鄉里,那麼藍戈這個縣長豈不是當得枉然!
雖然藍戈有時很懶,但是一旦懶了歸家又遙遙無期,他不得不勤快,何況到了這個位置,親眼目睹那些不平之事,藍戈心裏總歸不舒服,不管不自在!
「藍兄,你猜我方才收到什麼消息了?」院門外傳來虧興奮的聲音。
藍戈淡笑一聲,「看你這麼高興,定是邯柚的消息了。」
虧撓頭一笑,「果然瞞不過藍兄,我們養的蠶已經開始結繭,辛苦了好幾月,這下可以歇歇了。」
藍戈點頭,「確實是個好消息,不過我們走得急,還沒將納絲的手藝教給鄉人們,不知他們」
虧立馬接道:「藍兄放心,我已講給路聽,他一貫聰敏,定不成問題。」
虧近來進步得出乎他想像呢,藍戈又倒了一杯茶水,「你剛剛跟那個阿木說些什麼呢?」
虧伸手接過,跪坐下來,「哦,我問問他近日可有得罪過縣尉,否則不會被無緣無故地被怒罵。」
「結果呢?」
「他隔了好久才說,縣尉看上了他已有婚約的女子,才處處打壓欺侮他。」
「嗯,你平日也多多注意他的動向,還有縣尉。」
短短几天內藍戈就處理了不下五件這樣稀奇古怪的爭端,他公正清明的態度得到下層縣吏的一致稱頌,但也遭到不少縣吏的白眼腹罵,當然,這些人只敢偷偷的,還沒光明正大跟藍戈對着幹的本事。
事情一傳開,老百姓漸漸得知這位新縣長的脾性,到最後就發展成丟雞少鴨、鄉鄰吵嘴這些事也能拉上藍戈,動不動就嚷着讓藍戈為自己主持公道。
藍戈很頭疼,他是不是表現得太親民了,太沒有大夫的樣子了?
午時宅邸門口又堵了一位大媽,這位大媽來往之頻繁,藍戈想不記住她就不行,她每次都會帶上自己生得矮胖的女兒,借着喊冤的名義恨不得把女兒塞給藍戈。
「走後門。」藍戈及時縮回腳,轉身。
藍戈出門只帶了阿木一人,至於虧,他一直惦記着家裏,藍戈向系統討了本織絲的簡筆圖案,順手讓他捎回去。
織好的絲綢不比鐵器,這裏是小農經濟,鐵器需求大,但是絲綢則只有少數人能享用,放在鋪子裏能吸引的貴族太少了,而邯柚整個鄉織的絲綢卻有不少,還得想想其他辦法。
古代的夏日氣候適宜,只在午後稍熱。
路過東肆,藍戈還是不自覺地停下步子,遠望一眼。
據他前幾日的觀察,這屋子已經有人住進來了,底下張羅着一個樂坊,主人很少露面。
藍戈按捺不住心底好奇,往裏走去。
進得木門藍戈才吃了一驚,他不記得這屋子有這麼大呀!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把相鄰的門板打通,又把內里佈局重新設計了一番,看上去端莊靜雅。
大堂中央是一個高台,四周陳列着整齊的矮几,台上琴音裊裊,席上之人則是看得津津有味。
藍戈找了張空着的席墊坐下,才發現除了鼓瑟之人是男子,那幾個舞着寬袖的竟也是男子。
藍戈再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一人不是男子,就連阿木,也看得目不轉睛的,莫非這裏的男人都喜歡男子,都有某種怪癖?
「這你也不知道,古代最先賣藝的就是男子,你果然是長糊塗了,我忽然覺得你被送到這裏是很有道理的。」這是一道佯裝吃驚的聲音。
「少諷刺人,」藍戈冷冷哼了聲,最見不得他提起此事,「不過是貯存好的信息而已,你有我懂得多麼,拽什麼拽?」
這時,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也坐了下來,恰巧跟藍戈坐了同一案。
周圍還有不少空着的案幾,為什麼要和他一擠,藍戈有些不解,若是換在二十五世紀,人人都巴不得離其他人遠遠的,生怕染上了病毒。
也許,是他選的這個位置很好,看得更清楚,藍戈沒有多想。
有小廝前來奉茶,阿木舉杯便飲,藍戈顧着和系統閒聊,沒有喝茶,等到一曲終了,高大男子笑着對藍戈道:「冒昧打擾了,還望兄台不要見怪。」
對方這麼客氣,藍戈也只好客氣地說:「沒有。」
男子笑得很斯文,「我見兄台很是面生,怕是不常來這裏。」
藍戈道:「我是第一次來。」
「原來如此,」男子抬手抿了一小口茶,又道:「既是第一次來,想必對這裏不太熟悉,可我卻是常客,兄台若有不解之處儘管問我。」
藍戈微有動容,「你知道這裏?」
男子笑道:「自然,這裏瑟鼓得最好的琴師是采禾,無論是五十根的弦,還是二十七根的弦,他都能揮灑自如,宛如長在手指上。」
藍戈訝然道:「是嗎?五十弦的瑟他一人就能完成,我還從未聽說過技藝如此高超的琴師,不知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請到他?」
那男子溫和一笑,「兄台若想聽我便為你細細講來,這裏不僅僅請的琴師不一般,就連鋪的坐墊都不是一般的革草,還有這茶水,飲來也與平時的不同,兄台不妨一試。」
「有這回事?」藍戈端起茶杯小心打量,湊近唇卻又端離開,「可惜,我不愛飲茶。」
那男子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只道,「那確實可惜。」他喝完了杯中茶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藍戈暗自生疑,這人似乎有些古怪,可又說不出是哪裏古怪,反正他叫自己喝茶他不喝就對了。
阿木很有眼力勁兒,見藍戈不喝,也不碰茶水了。
男子接着道:「說來這裏的主人吶,看穿着氣度應當不是普通商賈,我前幾天碰巧就見過一回,只是」
藍戈不由道:「只是什麼?」
「只是我」他忽然指着台上說,「你看,舞姬上場了,她可是舞妓中唯一的女子,生得可真美。」
藍戈卻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隨着男子的袖子沖入鼻端。
不好!一直在提防着茶水,沒想到卻忽略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氣味很厲害,藍戈擺擺頭卻提不起力氣,很快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8s 3.970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