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趙青山對這句玩笑話的不滿,敖泰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毛毛躁躁的才是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性格,隱忍太多了反而不美,適當的爆發,不僅是一種對自身的肯定,也是一種震懾宵小的不二法門。」
說完這句話後,敖泰川就把目光重新轉到了西門慶的身上,也不避諱什麼,開門見山地問道:「老夫托人捎信,讓你帶的東西可有帶過來?」
西門慶連忙抱拳道:「長輩的叮嚀,晚輩怎敢忘記……劉大哥,快把敖爺爺要的東西拿出來!」
劉大哥,原名劉虎,是西門家族的供奉之一,先天空靈境第五重的境界,也是西門慶生死相托的供奉之一。
聽見西門慶的話,劉虎點點頭站了起來,從懷中取出了一隻約莫成人巴掌大小,造型別致的紫檀木盒,用雙手托着遞到了敖泰川的面前,恭敬地說道:「敖老太爺請過目,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小崽子數量不多,主家不讓多殺幼崽。」
看見劉虎遞上來的紫檀木盒,敖泰川原本平和的眼神,也是瞬間變得犀利了起來。
趙青山有些好奇地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好更加清楚地看到盒子裏裝着的東西。
而敖泰川也沒什麼忌諱的地方,這裏就是敖家的大本營,豈有在自己家中還要遮遮掩掩的道理?
大大方方地,就當着所有人的面打開了這隻造型別致的紫檀木盒,而就在密封的木盒被開啟的瞬間,一股濃烈的奇香,就從這小小的木盒之中彌散開來。
原本還在好奇,究竟是什麼寶貝才能勞動一名先天空靈境第五重的大高手貼身收藏的趙青山,在聞到這股濃烈奇香的一剎那,眼中的瞳孔就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他下意識張口驚呼道:「白玉麒麟幼獸的天珠香?!」
「咦……」見趙青山居然能一口道出這寶貝的來歷,敖泰川、西門慶,包括劉虎等人都驚訝萬分地望向了同樣一臉震驚的趙青山。
敖泰川『啪』地一聲就把紫檀木盒重新扣上了,繼而望着趙青山問道:「連白玉麒麟幼獸的天珠香都能一語道破,小子,你師從哪門哪派?」
西門慶也是一臉欽佩地看着趙青山,禁不住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我現在徹底相信你的師門是真正存在的隱世宗門了!」
「什麼隱世宗門?」敖泰川將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西門慶。
而西門慶則微微一笑後,向敖泰川重新介紹了一遍趙青山的身份來歷。
當西門慶提及玉皇派門人均以『道門弟子』自稱的時候,敖泰川更是虎軀一震,萬分震驚地望向了一臉謙虛的趙青山。
「你是道門弟子?」對於許多人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詞彙,落到敖泰川的耳中卻恍若平地驚雷!
敖泰川震驚的目光,讓趙青山有些吃不准他的想法,但還是抱拳作揖道:「無上天尊,貧道正是道門弟子!」
得到趙青山如此肯定的答覆,敖泰川遲疑了許久,方才張嘴蹦出了一句晦澀難懂,又沒頭沒尾話來。
「凡世之學道者,知陽生固多矣,而所以化精成金丹者何少也?由不知其風火之法,藥產有時、封固有爐、周天有度,混采混煉耳……」
聽到了記憶當中無比熟悉的道門經典,趙青山眼中爆發出一道凝如實質的精芒,繼而問道:「此經文出自何方?」
「敖家祖傳絕學是也!」敖泰川此時的心情無比澎湃,幾乎是兩眼放光地盯着趙青山,再沒了之前那種沉穩老練的氣質,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可知這篇經文的名稱?」
趙青山沉吟了片刻,緩聲道:「此乃我道門一代宗師柳華陽的金仙證論,你們敖家又是從何知曉這篇內丹秘籍的內容?」
「老夫剛剛講過,這是我敖家祖傳的絕學!」敖泰川興奮地不能自己。
可就在他準備追問些什麼的時候,卻見趙青山猛然間挺直了腰板,厲聲道:「一派胡言!金仙論證乃是我道門的不傳絕密,千萬年來,金仙論證的原本一直保留在我道門祖庭的藏經閣內從未有外人進入,你們敖家的金仙論證又是從何而來?!」
明明只是個先天境都不是的毛頭小子,發起怒來卻有種洪水滔天的感覺。
不僅西門慶等人被突然發怒的趙青山唬的眉頭一跳,連那敖泰川都被趙青山這一聲喝問給弄得有些蒙住了。
根本不等敖泰川等人開口說話,趙青山就說道:「竊人絕學有如滅人滿門,今日你若不給貧道一個合理的交待,就休怪貧道使那千里傳音的符籙道法通知師門長輩,將你這敖家從這世上徹底抹除!!!」
說完這句話,趙青山右手一翻,還真就拿出了一張有靈氣波動的符籙,捏在手上,好似隨時都可能發動千里傳音一般。
而面對趙青山聲色俱厲的喝問,敖泰川氣得臉都綠了。
這《華陽金仙論證》的殘本已經在敖家小心翼翼地傳承了近八百年,從他的曾曾曾曾……曾祖父那一輩開始,就一直在敖家一代代地傳承。
這種歷史悠久的傳承,已經讓敖家人從骨子裏相信這就是自家的寶貝。
可現在,趙青山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卻敢在他面前發飆,口口聲聲說是敖家竊取了道門的絕學。
這世上最該死的小偷就是那種偷學別人絕學的傢伙,也是世上最受人唾棄的那種人!
趙青山這嘴巴一張一合,就將敖家的祖宗拖進了小偷的範疇……無論趙青山所言是真是假,哪怕就真的是敖家的祖宗偷了道門的絕學,那又怎麼了?!
怒氣瞬間爆棚的敖泰川已經到了隨時可能暴起傷人的地步。
可西門慶卻被趙青山那凌厲的眼神給嚇了一跳,不等敖泰川發飆,他就三步並作兩步拉住了敖泰川,苦笑着探過頭去,在敖泰川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麼……
然後,敖泰川的臉色就變了,再望向趙青山的眼神當中,也已經帶上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忌憚之色……
因為西門慶在他耳邊說,「金老言之鑿鑿地說過,玉皇派門中至少還活着一個幾千歲高齡的老怪物,其實力,更在金丹之上!」
敖泰川倒抽了一口涼氣,無法想像金丹之上的境界又是一種怎樣恐怖的存在。
但他明白,西門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他撒謊!
原本只當是一種唬人道具的符籙,這個時候看起來卻已經是半真半假了。
敖泰川的臉色接連數變之後,方才悶聲道:「華陽金仙論證,是我敖家的祖先傳下來的,但保留在敖家的金仙論證,只是一篇不全的殘本,倘若你能證明金仙論證就是你師門的不傳之秘,那老夫便親手將它銷毀可好?」
敖泰川此言一出,西門慶、劉虎等人便扭頭望向了臉色鐵青的趙青山。
能讓一位縱橫北嶺域數十年的先天絕頂高手說出這樣的話來,在他們眼裏就幾乎是奇蹟的代名詞了。
而趙青山也沒讓他們失望,雖然看起來有些遲疑,有些不太樂意,但終究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君子一言?」
「哼!」敖泰川憤怒地甩了一下自己的袍袖,重重的一聲冷哼,也算是回應了趙青山的半句話。
管家上前攔住了西門慶等人,笑眯眯地請他們留在客堂內飲茶休息。
而趙青山則一路暢通無阻地跟在敖泰川身後,七拐八拐地走進了敖泰川的書房。
在趙青山進入書房的時候,敖泰川背對着他問道:「你就不怕老夫將你帶到此處,只是為了殺人滅口嗎?」
「敖老前輩恐怕下不了這麼狠辣的手。」趙青山心裏沒底,卻偏生裝出了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淡淡一笑後說道:「除非,敖老前輩願意看到敖家從此化為飛飛,傳承了千百年的香火,到這一代就算是沒了繼承了。」
「你就那麼相信你的師父一定能找到是誰殺了你?你應該清楚,西門慶是絕對不會出賣老夫的!」敖泰川陰沉着臉,慢慢地轉過身來。
趙青山淡然一笑,指着一個方向問道:「一個多月前,南山之巔出現的那股力量,想必以敖老前輩的深厚修為,應該有所感知吧?」
敖泰川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陰沉的樣子,「此事與你何干?」
「那股力量就藏在晚輩的身體之中。」趙青山溫和地笑道:「若沒有幾分同歸於盡的本事,家師又怎麼會放心讓晚輩一個人在紅塵之中遊歷?」
直到這一刻,敖泰川的臉色才算是真正地變成了醬紫色。
一個多月前出現在南山之巔的那股力量,他又怎麼可能感知不到?
原以為是南山煙羅門又在南山之巔演變陣法,所以才會引來如此驚人的天地之力。
卻沒想到那股令人膽寒的恐怖力量,居然隱藏在趙青山這具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身體當中!
沉默了半晌,敖泰川才澀聲道:「老夫憑什麼相信你?」
「金太昌老先生當時就在現場。」趙青山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說道:「想必以敖老前輩的本事,半柱香之內就能趕到山谷之中見到金老先生吧?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事關重大,敖泰川不問清楚這件事情的話,又怎會心甘情願地銷毀祖傳的寶貝?
於是,他根本沒有片刻的猶豫,抬腿就出了書房,半句話也沒留下,幾個閃爍間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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