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吳夫人和全城的大夫都被找來,屋裏擠滿人,大夫們輪番查看朱標的病情,其中一人問道:「小公子之前可曾出現類似現象?」
馬秀英穩定心神,強自鎮定道:「沒有,今天帶小兒上山敬香之前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難道是香煙引發的?」
一個鬍子花白的老大夫嘆道:「香煙只是誘引,小公子此症似厥心痛。輕者僅感胸悶如窒、呼吸欠暢重者則有心痛嚴重者胸痛徹背、背痛徹心,甚至旦發夕互,夕發旦死。」
「厥心痛?我的標兒從沒生過病,怎麼會有厥心痛?」馬秀英懵了,厥心痛就是心臟病啊,這種病擱在哪個時代都是一種棘手的病症。
「可能小公子在夫人腹中曾經氣血虧虛,心氣痹阻,脈道不通所致。」
眾人不由想起馬秀英懷孕期間曾經被火炮撞擊的事情,以及孩子出世的時候又曾出現輕度窒息的事情,這兩次孩子都化險為夷,大家就以為並未讓孩子受到什麼損害,誰知還是給孩子帶來厥心痛的隱疾。
大夫們聽聞了這兩次事件,紛紛嘆道:「一次就非常兇險,何況兩次,小公子能活下來已算奇蹟了,恐怕此病以後還會復發。」
馬秀英如遭雷擊,掩面痛哭,萬分自責自己的疏忽,可憐孩子這么小就被病魔纏身。如果是在前世,她想方設法都要給朱標做心臟手術,然而在這裏,她哪怕召集天下大夫也沒人敢給朱標動手術,何況就算華佗在世,她也不敢去賭啊。
朱元璋急忙問道:「此病可能治?」
老大夫看着他猙獰的表情,不敢說厥心痛只能治表不能治本,喏喏答道:「小公子病情不是很嚴重,可以用藥理調和,但要注意不能讓小公子復發。此症的發作多與寒邪內侵、飲食不當、情志失調、形盛氣虛、痰濕瘀阻、氣血陰陽失調等因素有關,所以今後不能讓小公子驚恐慌張、操勞過度、思慮傷心。」
除了馬秀英,眾人都不清楚心臟病的嚴重性,只當朱標患的是輕度厥心痛,能用藥理調和即可。至於老大夫說的復發因素皆不在考慮之中,朱標是朱元璋的嫡子,隨時都有僕人服侍,哪會操勞過度。
老大夫開了一堆活血化瘀、辛溫通陽、補心氣、養心陰的中藥。朱標飲後果然有所好轉,呼吸漸漸平穩,過一會就乖乖地睡着了。
朱元璋大喜過望,當即命人厚賞所有大夫,還欲留下老大夫在府中隨時為朱標看病。
大夫們眉開眼笑,得了朱元璋的賞賜,以後在應天說話都有底氣。他們莫不羨慕老大夫,這人的運氣更好,竟能被朱元璋看中。
然而老大夫推說年邁不便,拒絕了朱元璋的重用,誰也想不到他回到家中就連夜搬離應天,從此再無下落。
馬秀英雖然對心臟病略知一二,但她更願意相信老大夫的話,朱標或許只是輕微心疾,只要保持他的身體健康、心情愉快加上藥物調理適當應該沒什麼大礙。
折騰一晚上,天都亮了,朱元璋吩咐大家都散去,對一臉憔悴的馬秀英說道:「夫人,我們也回房吧,」
馬秀英定定地望着朱標,緩緩搖頭,「我要留下來陪標兒。」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朱元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這會朱標沒事了,他的心情也放鬆下來,回憶起和瑜素雪的點點滴滴,他不禁有些難以啟齒。
馬秀英起身跟他離開,語氣十分不善,「什麼事讓你連標兒都顧不得?」
朱元璋吞吐道:「你今天跟我去青樓了?客房裏的那個女子是你、是你帶回來的?」
馬秀英哪有心情考慮他為何知道瑜素雪進府的事情,坦白道:「是,我聽袁興說你要殺她,我不希望你濫殺無辜,就把她先帶回來了,原本打算明日再給她找一個妥善的去處。」
「你怎麼敢去青樓?」朱元璋臉色一沉,就要發怒,看到馬秀英疲憊的神態,終究放軟語氣,囁嚅道:「適才酒喝多了她,她成了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馬秀英眨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朱元璋怎麼會和他要殺的瑜素雪睡到一起,先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朱元璋被瑜素雪服侍地舒舒服服,早忘記自己曾經想要殺掉這個紅顏禍水的念頭,趁着屋中沒有外人,他急忙解釋是自己以為客房有賊鬧出的誤會。
馬秀英聽完原因,頓時愣住,難道這就是天意,如果她沒有把瑜素雪帶回府,如果朱標中途不曾醒來她沒有讓朱元璋單獨離開,那瑜素雪和朱元璋可能永遠不會有所交集。如今既然瑜素雪被朱元璋莫名其妙玷污了清白,總得給人一個交代,姑且看看瑜素雪自己的意思吧。
馬秀英吩咐遜影去傳瑜素雪過來問話,冷冷地看着朱元璋,「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朱元璋想到瑜素雪的青樓女子身份,臉色陰晴不定。留下,怕人恥笑他狎妓送走,又捨不得那滋味。支吾道:「一個青樓女子,何必在意。府里這麼多地方,隨便給她找個院子安置就是。」
馬秀英眼皮一跳,能讓朱元璋不殺留下,這青樓女子果然有些手段。她心裏泛起一股厭惡和煩躁,兒子生病,朱元璋還有心情淫褻女人,真不是個東西。心裏越想越生氣,賭氣道:「你若真不在意,我就給她找戶人家嫁掉,她這樣的身份不能留在府中。」
朱元璋不同意,反駁道:「她雖是青樓女子,到底是個清倌,我毀了她清白,總不好撒手不管?讓她換個身份留下唄。」還有句話他沒說出口,他用過的女人豈能送出府再嫁別的男人。
「留下?是不是還要抬成姨娘才合你的心意。」馬秀英的語氣尖銳又刺耳,在怨恨朱元璋的同時也有些怨恨瑜素雪,自己好心搭救她,她卻用片刻功夫就把朱元璋勾搭上床,還真是引狼入室啊!
「那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朱元璋自知理虧,摸着鼻子坐到一邊生悶氣。比起瑜素雪的事情他更介意馬秀英背着自己進青樓的事情,可是看着馬秀英疲憊和惱怒的神態,他竟然問不出口,反而成了心虛的那個人。
不一會,遜影把瑜素雪帶來。
「奴婢拜見國公、夫人。」瑜素雪盈盈伏拜,她已經換了一身國公府女僕專用的衣服,但這身樸素寬鬆的衣服依然不能遮掩她前凸後翹火辣的身材,反而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
明晃晃的陽光下,她的容貌完全展現在馬秀英眼前,洗盡鉛華的臉蛋白皙無瑕,小小的瓊鼻微微上翹,美目流盼、玉腮微紅,柔情綽態,媚於語言。特別是她一舉一動都帶着無限風情,這是尋常女子學不來的媚態,想必只有青樓女子才會專門授學。
的確堪稱絕色,難怪朱元璋會把持不住,倘若自己是個男人,只怕也會為這個女子動心吧。馬秀英回頭瞟了朱元璋一眼,果然見他痴痴地望着瑜素雪發呆,察覺到馬秀英的注視,方才不自在地扭過頭去。
「起來吧,我有幾句話問你。」馬秀英輕咳一聲,「嗯事情既然都發生了,今後你是願意留在府中,還是想要離開此地?你不用擔心,國公和我都不會為難你,如果你不願意留下,我會給你找一戶好的人家」
「奴婢願意留下!」瑜素雪回答得不容置疑。開玩笑,她好不容易勾引到朱元璋,處心積慮想要達成的目的已經成功了一半,又怎麼可能現在離開呢?
馬秀英絲毫不意外,沒有一個女人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何況朱元璋還是應天府最大的統治者。她看了看露出笑容的朱元璋,又看看神情激動的瑜素雪,清冷地警告道:「留下可以,但為了國公府的名聲,今後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出身青樓,言行舉止要端莊嫻雅,不要把青樓的伎倆用在府里。」
「奴婢省的,奴婢從今天起就是國公府的人,與前程往事再無任何瓜葛。」瑜素雪連忙叩拜答謝,誰也沒察覺她低垂的眸子裏飛快掠過一絲光芒。
「下去吧,我現在沒有時間處理你的事,你先回客房暫歇,過兩天我會派人安排你的起居事宜。」馬秀英淡淡地說着,並沒有承諾要給瑜素雪什麼名分。她雖然清楚這事怨不得瑜素雪,但她實在無法喜歡這個在她兒子病重勾引她丈夫的女人。她甚至對瑜素雪產生了一種排斥,這種排斥感或許來源於女人之間的嫉妒,或許來源於瑜素雪的恩將仇報,更或許因為朱標的病情讓她看什麼都不順眼。注視着瑜素雪曼妙的身影消失,她的眸子暗了暗,好像忽略掉什麼,只是她滿腦子都在想朱標的病情,實在沒有精力考慮其他。
「夫人。」朱元璋見瑜素雪願意留下來,馬秀英也同意對方進門,十分高興。至於馬秀英會怎麼安排瑜素雪,他全然不在意,反正這後院都是他的女人,想要誰就要誰。
兒子生病的時候,老子正在和別的女人廝混,即使是馬秀英這樣大度的女人,心裏也會泛起憤岔。她沒好氣地說道:「我一會要去守着標兒,你願意去哪就去哪,隨便你。」
「我也去看看兒子。」朱元璋灰溜溜地離開房間,他原本還打算教訓馬秀英幾句,責備她去青樓的事情也不了了之,誰讓他比馬秀英更心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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