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洲守衛看到沈富出現十分吃驚,聽聞沈富是在城外被救臉色立刻變黑,劫匪都把人弄出城了,豈不是在變相說明他們沒盡到職責。再聽聞救沈富的還是一群外鄉人,守衛臉色更不好看,沈老爺懸賞的重金竟然便宜給這些人。
打量了車隊一眼,城門校尉眼珠一轉,喝令守衛扣下車隊仔細檢查,因為他懷疑車隊救下沈家少爺是一起有預謀的策劃,說不定是故意和幾個劫匪演戲欺騙沈家錢財。
此令一出,郭家車隊亂了套,上至主人,下至僕從,個個哭喊冤枉。馬秀英護着驚慌失措的小張氏,憤慨滿腔,這個世道太醜惡,連一個小小城門官的嘴臉都如此不堪。
大張氏衝着馬秀英叫苦連天,「你這個掃把星,眼看就要進長洲了,你非要救人,這下救出禍事來,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郭大丫、郭小丫抱着頭尖叫:「不管我們的事,都是馬秀英,你們找她……」
張天佑青筋突出,準備抓住沈富做人質逃離長洲。
幸好車隊裏有個經驗老道的管事,攔住張天佑說道:「舅老爺莫慌,這些守衛無非是嫉妒我們救沈少爺的功勞,若是舅老爺願意放棄這功勞,他們或許就不會為難我們。」
「對,快去解釋清楚,功勞我們不要了。」
溜須拍馬的話張天佑不會說,馬秀英不願說,其他人不敢說,便還是讓這位管事去求情。
管事顫抖着身體對校尉說道:「大人誤會了,我們這些外鄉人對貴地人生地不熟,哪裏救得了沈少爺,全是那幾個劫匪懼怕諸位大人的威嚴,才在城門束手就擒。這救人功勞都是諸位大人的,我家主人不敢冒領。」
校尉臉色緩和,點點頭,說道:「沈少爺被綁架一案驚動長洲,我們自然不能懈怠,為防罪犯逃走,兄弟們從昨日到現在眼都不敢眨一下。幸好能夠順利抓住罪犯救回沈少爺,這下對百姓和沈家也算有個好交代了。」
管事恭維道:「大人們盡心盡力維護長洲治安着實辛苦,我家主人聊表敬意,請諸位大人喝杯水酒。」說着遞上一個重重的包裹。
校尉霎時霽開雲散,接過包裹扔給後面的守衛,一本正經地宣佈道:「據我調查,青陽寨由來已久,你們這些外鄉人應該與此伙賊人沒有瓜葛。行了,你們可以進城了。」又對沈富笑道:「沈少爺,本校尉這就護送你回府。」
沈富僵硬着臉,指指車隊說道:「這些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我想邀請他們過府。」見校尉還想說話,搶先道:「放心,你們既然救了我,我爹一定會重金酬謝。」
得到承諾的校尉心滿意足,也不再糾纏沈富要邀請誰的事,一邊派人把四個劫匪押至衙門,一邊耀武揚威地命令眾人立刻出行前往沈家。
沈富挪到馬秀英跟前,低聲慚愧道:「是我連累了你們,你放心,我會讓我爹好生補償你們。」
馬秀英心裏堵得慌,沒好氣地瞪了沈富一眼,捂着胸口懶得說話。
倒是張天佑聽到沈富仍會酬謝他們,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沈家老爺沈祐躺在床上吁聲嘆氣,他家中原有四子,可惜大兒、二兒都不幸夭折,只有老三、老四平安長大,本該享受天倫之樂,誰知被伙賊人窺視家財擄去老三藉此勒索。錢財失去是小,兒子性命攸關啊。正在倉惶悲痛之際,忽聽兒子被人搭救歸來,沈老爺喜得老淚縱橫,連忙跳下床出門迎接兒子。
看見沈富平安無事,沈老爺忙不迭地對眾人道謝。
張天佑連說不敢,把所有功勞都推到城門校尉身上。吃過一次虧的他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這裏不是定遠,沒人會給他情面,該低頭時必須低頭。
校尉毫不臉紅,誇誇其談自己和手下如何辛苦救出沈富。
沈富幾次欲言,都被沈老爺按捺住,終於在沈老爺重金打發了城門校尉後,他才能痛痛快快說出事實經過,「孩兒若不是遇上他們,只怕今生再難見父親,可恨那校尉為了奪取他們的功勞還攀咬他們與賊人有染。父親您別聽那校尉胡說八道,該感激的人是他們。」
「呵呵,爹心裏有數,你能平安回來比什麼都重要,爹不在乎那點錢。」沈老爺安撫沈富,對張天佑感激萬分,聽說馬秀英和袁興為了救兒子還受了傷,又趕緊請來大夫相看。
張天佑早被富麗堂皇的沈府吸引,聽完彼此介紹才才知自己竟然把長洲首富的兒子給救了,一來就搭上這麼好個人脈,心裏頓時樂開花,被校尉刁難的委屈蕩然無存。
沈老爺作揖道:「恩公救我兒在先,又為我兒受氣,此等恩情無以言表。恩公剛來長洲,有何需要相助,儘快開口。」
張天佑想了想,說道:「俺和姐姐們前來長洲暫居,正要租一住宅,人生地不熟,還望沈老爺幫忙尋一處好地方。
「何必另尋他處,老夫剛好有一個閒置的宅子,你們搬進去住就是了。」沈老爺財大氣粗,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把一套宅院贈送出來。
未等張天佑出聲,大張氏搶着答謝,「真是太感謝沈老爺了,我們初來乍到,以後還望沈老爺多多照顧。這次沈少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位是……」突然冒出個婦人講話,讓沈老爺一陣詫異,他還以為張天佑才是主事人。江南文風濃厚,對女子的要求頗嚴,在他的印象中,婦人都是躲在人後低語,哪有在堂上大聲嚷嚷的道理。
馬秀英鄙夷地扭過頭,先前僕人喊詐屍的時候,大張氏趴在牛車上動都不敢動一下,後來被校尉刁難時還罵自己救的是禍事,這會倒活蹦亂跳出來領人情了。
張天佑尬尷地介紹,「這是俺大姐,俺就是受姐夫託付,帶大姐一家來長洲暫住。」
「好說,好說,夫人客氣了。」沈老爺並未把大張氏的話放在心中,敷衍幾句就移開話題,「諸位長途跋涉想必累極,我先讓人把你們領到宅子歇息,那宅子每天都有人打掃,隨時都能入住。改日我再做東好好答謝諸位的恩情。」
「那俺們就不打攪沈老爺一家團聚了。」張天佑拉着還想表功的大張氏告辭。平時大姐挺精明的,怎麼這會卻犯糊塗了,沒看到沈老爺的心思都放在自個兒子身上,那還有功夫聽她廢話啊。
沈老爺提供的住宅十分寬敞,除了幾個獨立的院子,花園假山、亭台樓榭一應俱全。屋中擺設雖不如沈府奢侈,卻也比普通人家的物什好上數倍。
宅子原本由幾個沈府僕人看顧,這會管家把宅子交接給大張氏便領着僕人告辭。
憑空得了這麼一座大宅子,大張氏歡喜難耐,一個勁誇張天佑救人救得好,隻字不提馬秀英先阻攔賊人的事實。
張天佑一掃疲憊,精神抖擻地安排入住事宜。宅子非常乾淨,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大張氏挑了最好的院子,其他人也趕緊挑挑選選,輪到馬秀英時只剩下西南角最偏僻的一個小院子。
就這大張氏還不痛快,陰陽怪氣地嘟囔:「那個掃把星又不是什么正經主子,怎麼能像大丫、小丫她們一樣擁有獨立院子,讓她去和下面的僕婦住一起。」
張天佑為難地勸道:「秀英侄女好歹是郭家的義女,不能讓外人瞧見失了身份,再說這次救下沈家少爺也有她的功勞,府中院子不少,給她住一處無妨。」
「就她還救人,被人踹得像狗一樣。」大張氏鄙夷了一句,看了看沉默寡言的小張氏和微微皺眉的周虎妞,沒有再提讓馬秀英和僕婦住一起的事情。
這宅院是沈老爺為感謝眾人救了他兒子提供的,但是救沈富的時候大張氏在哪兒?此刻冒出來指手畫腳也不嫌臉大,說自己被人踹得像狗,難道她匍在車上的時候就不像只哈巴狗嗎。馬秀英不理會大張氏,帶着袁興心安理得地搬進小院子。住小院子正好,落得清淨,反正自己也不想和這個惡毒的女人以及她那些討厭的兒女打交道。
「那個小乞丐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也跟着馬秀英住進院子了?一個女子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也不嫌丟人。」大張氏又想指派袁興去做雜役,叫了管事去小院子通知馬秀英。
護短的馬秀英怎可能讓管事把袁興領走,當即冷冷地說道:「袁興也救了沈家少爺,為什麼不能住進來,若是夫人不樂意,我就去找沈家老爺討個說法。另外你給夫人說聲,袁興沒有賣身契不是郭家僕人,夫人沒有權利使喚他。當初收留他做我義弟是舅舅同意的,我和他姐弟住一起哪裏丟人了?若是夫人嫌棄袁興佔用郭家的吃穿用度,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他的的吃穿,不用夫人操心。」
「笑話!她都是吃我家的糧食,穿我家的衣服,還能有什麼辦法解決那個小乞丐的的吃喝拉撒?」大張氏冷笑一聲,當真吩咐管事只安排馬秀英一個人的吃穿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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