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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
啦啦啦啦啦 許惟抬頭看, 上頭招牌寫着「手工糖鋪」。
&看看。」
窄窄一道門,鍾恆鬆了手,讓許惟先進。
台架上擺滿盒裝的糖, 標了各種口味, 花生、冬瓜、蓮藕, 都是手工製作。
鋪子裏只有幾個遊客,都是結伴的女孩子, 鍾恆一進門,就有女孩看他。許惟在貨架旁挑選, 賣貨的小姑娘給她推薦。
許惟每種嘗了一顆, 味道都不錯,她沒做選擇,喊:「鍾恆。」
鍾恆走過去。
許惟拿一顆蓮藕糖給他,「你試試這個。」
鍾恆沒接,頭一低, 就着許惟的手吃了。
旁邊小姑娘看得臉紅。
鍾恆嚼幾下, 說:>
「……」
許惟捻捻指尖, 「這個要兩盒。」又指着冬瓜糖,「那個吃過嗎?」
鍾恆說:「沒有。」
&你也嘗嘗。」
她低頭從包里摸錢包,沒有要幫他拿糖的意思。
鍾恆自己拿起一顆吃了,說:「沒那個甜。」
許惟看他一眼, 問:「你姐會愛吃嗎?
鍾恆眉眼微動, 「買給我姐的?」
&
他笑了:「她什麼都愛吃。」
許惟每種各買兩盒, 店員把幫她裝好, 鍾恆提在手裏。
出門往前,又是紀念品店。
走到街尾,牆邊有個刻字的小攤,冷冷清清。
見有人經過,大叔放下蒲扇,嫻熟地喊:「姑娘,來看看鑰匙扣吧,能刻字的,當場訂做,千年古木,大吉大利,天底下獨一份,能掛鑰匙,還能辟邪護身、化災轉運!」
這誇得有點大言不慚了。
許惟腳步停下,朝那看一眼。
那光頭大叔四五十歲模樣,手拿一把蒲扇,牆邊靠着根竹竿,枝椏上用紅絲線掛一溜鑰匙扣,是木片削的,形狀有動物,也有花瓣、葉片,上頭刻着字。
鍾恆以為她信這蠢話,說:「想要?送一個給你護身。」
許惟也不客氣:「好啊。」
大叔一見生意來了,拿起刻刀,敲敲面前的盒子:「來來來,先選個形,挑個喜歡的!」
許惟揀了揀,拿起一個葫蘆形的木片:「這個挺好玩。」
鍾恆瞥一眼,「審美不錯,跟平安不相上下。」
許惟:「……」
大叔瞅瞅他們,揀了個壽桃形的推薦道:「這個,你們瞧瞧,第一眼看上去它像個桃,再看第二眼,像啥?」
許惟盯兩眼,說:「還像個桃呀。」
「……」
大叔眉頭皺着,姑娘咋不開竅呢。
鍾恆在一旁直樂。
大叔立刻把目光轉向他:「哎,你瞅瞅。」
鍾恆笑了聲,正色道:「像顆心。」
&對對,」大叔高興了,樂呵呵道:「姑娘,你男人上道兒啊。」
許惟當沒聽見。
鍾恆淡笑着,也不講話。
大叔捏着那木片,把紙筆推來:「來,從名字里選個字。」
單字名,沒得選。
許惟提筆寫下>
大叔見縫插針,想多賣一單,把紙推到鍾恆面前,「你也寫一個,跟姑娘配一對,給你倆刻個情侶的,給你們優惠價。」
鍾恆從善如流,也寫了。
大叔一看,拍手樂道:「有緣吶,倆字都是豎心旁,給你們整個特別的」
第一刀劃下去,三下兩下在木片正中刻出個「忄」,刀尖挖幾下,變成鏤空,接着往右邊刻「恆」字的右半部分,木片翻個面,再往右刻出「惟」字的右半,兩字分別在兩面,共用一個豎心旁。
大叔放下刻刀,拿細筆往裏頭塗上紅墨,拎着絲線擺給他們看。
&這叫一個『心心相印』,第一回遇上這麼巧的倆字,好兆頭。這個給姑娘拿着。」
他把鑰匙扣塞到許惟手裏,又揀出另一個桃形的,快速刻了個一模一樣的,拾掇好遞給鍾恆,「一人一個,可保管好嘍。一個二十,兩個四十,你們就給三十五吧。」
許惟覺得貴了,準備講價,鍾恆已經掏出錢:「謝謝您。」
兩人往回走,鍾恆捏着木片細看,說:「那老忽悠字刻得挺好。」
許惟說:「人家畢竟是專業的。」
鍾恆嗯一聲,揣進兜里:「留着辟邪。」
到了停車點,許惟說:「我去趟城裏,不如你先回去吧。」
鍾恆說:「一道去,平安下午上完課,我也得去接。」
&就上一天?」
鍾恆點頭,「英語班,一周一次的。」
&
路程不遠,不到二十分鐘就進了城區。
鍾恆問:「你去哪,送你過去。」
&山路有個成越能源公司,你知道麼。」
鍾恆說:「河山路我知道,成越集團也聽過。」
&是他們旗下的。」
&那做什麼?」
&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鍾恆皺了皺眉,沒再問,發動汽車。
到了河山路,許惟下車,問鍾恆:「你去哪?」
&我姐夫那。」
&哪?」
&陽市場,城西。」
&下午……」
&來接你,給我打電話。」
&
鍾恆開車走了。
許惟到成越能源公司門口,抬頭看了看,一整棟大樓有十層,都歸這家公司,在禺溪這個小地方很少見。而這只是成越集團旗下的一個產業。
她進了大門,到前台,從包里摸出名片遞過去:「我找你們總經理孫虛懷。」
前台女孩愣了下,將她上下打量一遍,斟酌着說:「孫總還在開會。」
許惟說:「什麼時候結束?」
女孩說:「不清楚。」
許惟想了想,說:「那我等等。」
大廳有休息區,沙發茶几都很漂亮。
許惟坐下來。
前台女孩偷偷看她半天,摸不准情況,怕她跟孫總關係不一般,猶豫半天還是倒了杯茶送過來裝裝面上的客氣。
許惟從茶几底下拿本書翻看,是本地的創業雜誌,花大篇幅介紹了本地有名的成功人士,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成越集團的兩位掌門人:蔣叢成、李越。
上面附了採訪圖片,左邊的男人皮膚偏黑,臉瘦長,眼睛不大,嘴唇抿着,看上去很嚴肅,這是蔣叢成。
旁邊的李越比他溫和,皮膚白一些,臉龐圓潤,典型的養尊處優富貴相。
許惟把整本都翻完,才聽到電梯口傳來聲音。
五六個人走出來,每個都穿得很正式,男的西裝革履,女的穿套裙、高跟鞋。
能看出中間那男人是人群中心,被大家簇擁着往外走。
許惟認出他是李越。
等他們都走出去,前台女孩過來了:「請您來一下。」
許惟起身,跟着她乘電梯上到八樓,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桌後的男人臉色凝重。
門一關,他立刻站起來:「許小姐,你怎麼跑這來了?」
許惟看了看他,沒講話。
孫虛懷面色有些焦急:「許小姐,蔣總不在禺溪,你跟他聯繫過沒?」
許惟搖頭,說:「沒號碼。」
&
&出了點事,手機壞了。」
孫虛懷一愣:「出了什麼事?」
&禍。」許惟觀察他的表情。
孫虛懷一驚,打量她:「不是吧,看着好好的。」
許惟說:「輕傷,已經好了。」
&你來是……」
&是跟你說一聲,蔣總的私人號你給我一個。」
&行。」
孫虛懷直接找了兩張名片給她, 「那……沒別的事了?」
&了。」
孫虛懷有點訕訕的:「許小姐,你現在住在哪?要不要我給安排地方?」
&用了,我自己有安排,有事我再打你電話。」
&行。」
許惟走出大廳,沿街道往前,到了公交站。有輛公交來,她也沒看,坐上去就走。
後頭一輛車緩緩跟出一段,停了。
開車的男人說:「李總,是她。」
李越點了支煙,依然壓不住火氣:「她怎麼又來了?蔣叢成不在,她跑來幹什麼?」
前頭男人說:「李總,這樣下去不妙,這個許小姐從前可是干那行的,跟警察關係好着呢。」
&都知道不妙,姓蔣的遲早要玩火,老子可不想做墊背的。」
&怎麼辦?」
李越吐了口煙,眼神有些兇狠:「總有辦法。」
公交車到站,許惟下來,獨自在城區逛了兩個小時,把周邊都弄熟悉了,再坐公交車往城西去。剛到紅陽市場,就接到鍾恆的電話。
&事情辦完沒有?我要去接平安了。」
許惟邊走邊說:「辦完了,我來找你了,那個……你姐夫的店是哪個?」
&在哪?」
&說的那個市場。」
&哪個入口,大門還是側門?」
&太清楚。」許惟看了看,「有個大台子,旁邊有個張記豆腐店,有小孩在玩球。」
那頭沒聲音。
&恆?」
她往前走,東張西望。
鍾恆掛了電話,隔着幾步看她。站一會,跟上去牽她的手:「這兒呢,傻死了。」
&也不說清楚。」許惟收起手機,「現在去接平安?」
&她快下課了。」
沈平安四點上完課,抱着書包出來東張西望,沒看到人,便到休閒區坐着。凳子還沒坐熱,就看見她舅進了大門。
再一看,後頭還有個人。
沈平安何等聰明,心裏頭透透亮——
舅舅可真會利用機會,一邊接她,一邊還帶着暗戀對象來城裏約會!
沈平安小腳併攏,坐得端端正正,看人走近,再站起來,裝出淑女模樣喊聲「舅舅」,眼珠滴溜溜轉到許惟身上,秉承着她娘的教誨,絕不輕易喊人「阿姨」,看到漂亮女人一律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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