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出所還能碰到個「老熟人」。
陸然也覺得很巧。
自己怎麼動不動就「進來」了呢?他不由地苦笑。
互相客套了幾句,看得出來,這名警察,是真心地佩服陸然的本事。
許警官覺得陸然將來一定大有可為。
陸然不知道,刑警的隊伍里,也需要通曉心理學知識的人才。
但是警隊裏請到的心理老師們往往缺乏和罪犯接觸的實踐經驗。
通常是理論多於實踐。
而一些能力高強,全國知名的頂級大師們,又有許多事情要忙碌,無法長期穩定地和當地警方合作。
他們正處於求賢若渴的階段。
所以,這位年輕的警官非常樂意和陸然結交朋友,說不定他真的能勝任這一份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更為專業的「副業>
&好。我姓劉,就叫我小劉吧,我跟着許警官學本事,他叫你老師,那你也是我的老師啦。」許警官旁邊站着的一個看上去細皮嫩肉,顯得更為年輕一些的警察也對陸然自我介紹道。
聽到兩位警官這樣讚許和恭維,陸然自然是不敢當的。
自己只是一個實習生,比起面前兩位受人尊敬的警察,年紀還是要小上許多。
他們攀談了幾句,許警官要了陸然的聯繫方式,就暫且別過,各自忙碌去了。
隨後,陸然趕赴了小雅父親所在的醫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要親自再去看看。
&雅?」
陸然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她安然無恙地,安靜地站在爸爸的病床邊。心一下就定了下來。
他走到小雅爸爸的床邊,自我介紹道:
&先生,你醒了就好。我叫陸然,是小雅的,的老師。」陸然一時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就稱自己為老師。
心理諮詢的概念在普通民眾的心裏還沒有普及,許多人聽不懂諮詢師是什麼,只知道他們也是老師。
這位周先生,大概四十來歲的樣子,頭髮已經有些灰白,眉間也有淡淡的愁容。
他的情緒很淡定,好像不久前就快要命歸西天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似的,要不就是對此並不意外。
他對陸然道,「我知道,你就是那個諮詢師,謝謝你,謝謝你。」
他握着陸然的手,似乎有滿腔的愧疚,都不知從何說起。
許久,他摟過小雅,說:「小雅和我說,你是她遇到過的,最好的老師……」
說着,他有一些哽咽,「我很久,沒有看見她笑得這麼開心了。」
他喘了一口氣,眼淚嘩嘩的流下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陸然握着他的手,安慰他。
小雅也懂事地抱着爸爸,他這才平靜了許多。
等他稍稍平靜了一些,小雅從爸爸的懷抱里跳下開,跑到了病房門口,雙手背在背後。
她笑着說:「陸老師,你過來一下。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你有什么小秘密?」陸然說着,也走到了門口,他彎着膝蓋問她。
&周小雅從背後拿出了她的那本畫冊,「我想把它送給你。因為我很快就要轉學了,以後就見不到你了,我想要把我最喜愛的畫冊送給你。」
陸然從她的話里聽出了一絲離別的傷感。
&個畫冊里的故事,我已經不想再畫了。就送給你吧,這樣,你就會記得我。」
&謝你小雅,我會珍藏這本畫冊,也會一直記得你。」陸然鄭重的接了過來。
&幫我畫的結局,我很喜歡。我長大了也要像你一樣,成為一個最好的老師。等我長大了,我再來找你。」
&一言為定。」
&言為定。」
陸然心生感動,看到小雅露出了和其他孩子一樣的天真笑容,他很欣慰。
後來,小雅又和他聊了一些她家裏的事情,還有她畫筆下的故事。
小雅筆下的娃娃的確是畫的自己,家裏的男主人,自然就是她的爸爸。
他們家到底發生過什麼呢?
原來,她的爸爸,在她尚在襁褓中的時候,就有過尋花問柳的出軌經歷。
因為工作的不穩定,常年在外奔波,這給了他一次又一次放縱的機會和藉口。
他靠着自己尚屬挺拔的身段,和花言巧語的嘴,經常勾搭陌生的女子,卻對自己的妻子缺少關愛,不聞不問。
而小雅的母親,偏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婦人,逆來順受,就像畫中那隻溫順的小狗一樣,受盡委屈。
終於,她忍無可忍搬出了家。
歲月催人老。
當年的風流男人也漸漸力不從心,生了白髮。一個人在外漂泊的日子終於讓他疲倦,回想起了家的溫暖。
他知道,自己和那位年輕的李老師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不會長久。
他決定,要挽回過去溫暖的家庭。
可是,他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的女兒,在對他的漫長等待和無數次失望中,小雅的心裏積壓了太多的仇恨。
就在他想要向孩子和妻子懺悔之時,這次意外發生了。
和小雅道別以後,在回來的路上,陸然反思着整件事情。
夜叉,早已並不是指代那一位年輕的女老師。
&叉是所有曾經破壞她的家庭的力量,是一切讓她無助的力量。
是小雅常年被忽視的孤獨和仇恨,積累出來的一個怪物。」
當陸然回到藍海,對張笑鳴說出這個感悟之後,張笑鳴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能理解到這一層,很不容易。說明你對這個孩子的理解,已經很深了。」
張笑鳴對他的分析表示讚許,但是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他長嘆了一句,「只是現在,你和林運的較量,結果如何,實在是,不太樂觀。」
張笑鳴面色嚴肅,「林運在第三次諮詢之後,就遞交了案例報告。
他的個案,是一個普通的學習困難的兒童,那孩子的阻抗(對諮詢師的抗拒)不強,相對好溝通一些。
而你的這個案子實在太特殊了。
我相信把你的個案報告發給所有導師們看過以後,他們都會為你喝彩的。
只是……」
張笑鳴的眉間凝重。「只是,這一次,你的確是晚了兩天的時間。
雖然比賽的規則很難完全公平,可是這唯一的名額,對方也很難鬆口相讓。」
陸然明白張老師的意思。
他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對於這個個案,他沒有遺憾。
陸然豁達地笑了笑,「張老師,你的意思我明白。這一次或許真的是懸了。不過我已經盡力了。我不後悔。」
&好樣的。」張笑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張笑鳴的學生。寵辱不驚。」
&哥,張老師!」茜茜的聲音從會議室的門外傳來,陸然和張老師兩人正在會議室里單獨地說着話,她推開門,打斷了他們,「警局打來電話,說周小雅的案子已經順利的調解,還說要對陸哥的幫助進行表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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