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輝在賈心貝家一直呆到下午三點,呆到他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 連和賈心貝說句話的工夫都沒有, 呆到他自己也覺得不走的話,除了影響賈心貝正常的吃喝玩樂, 也沒什麼別的意思了, 終於還是起身告辭。
從屋裏往門口走的路上, 成輝還在講電話,走到門口, 一邊講着電話, 一邊低頭換鞋, 換完鞋, 回頭準備最後說聲再見,然後幫賈心貝把門從外面關上的時候,他看到賈心貝背着兩隻手, 兩頰微紅,慢慢的朝他走過來。
成輝沒再理會手機那邊還在喋喋不休的人, 直接的掛掉了手裏的電話。
賈心貝站到成輝的跟前,微仰着頭, 看着成輝,輕聲的說:「作為你的摯友, 我怎麼也該送你一點什麼,你什麼都不缺, 我就送你一張自己做的小箋, 當是一片心意, 你就別嫌棄,勉為其難收着吧。」
說完,賈心貝從身後拿出一張對摺的花箋,遞到成輝跟前。
&去了才准看!」兇巴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賈心貝的兩頰已經緋紅了。
&我出去了再看。」成輝將手機塞口袋裏,雙手將花箋接過去,輕輕的道了一聲:「多謝。」
要說之前成輝還想過,既然登堂入室了,走的時候怎麼也得趁機占點便宜,這會兒顯然是忘得一乾二淨了,拿着賈心貝的花箋,成輝那進門時櫻紅的耳根,又紅了。
不過賈心貝又沒看見,她低着頭,哪裏注意的到這種細節。
&我走了,再見。」成輝說。
&見,路上小心開車。」賈心貝說。
門被成輝輕輕的從外面關上,賈心貝長呼一口氣,跑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給發燙的臉降溫。
而成輝拿着薄薄的花箋,快速的走到電梯口,卻發現電梯還在一樓,上到上面又下來,不知道要多久,他頭也不回的決定還是走消防樓梯,八層也不算太高,成輝很快就走到的一樓,穿過門廳,走出樓棟,那輛他本來準備開了給賈心貝搬家的皮卡就停在樓棟外,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順手帶上車門後,他迫不及待的打開那張花箋。
自右向左,幾行工整的小楷。
致成輝
此生至幸莫過於上天垂憐,得以兩遇郎君,與君相識,為君摯友。小女餘生唯有三願,一願郎君平安康健遠病無災,二願郎君平步青雲壯志得酬,三願與君朝朝暮暮天長日久。特立箋為盟,願今生不負。
賈心貝
成輝將幾行字看了三遍,也許不止三遍,然後合上花箋又看上面用水彩畫的蝴蝶蘭。
字說不上好字,最多只能說是工整有餘,畫就更談不上多麼好,簡直是初學者的水準,成輝家裏多的是名字名畫,但哪一幅又能跟這一張比?
成輝看了很久,然後把花箋放在副駕駛上,想一想,萬一一腳油門,飄地上去了怎麼辦?不行。他又想一想,小心的把它放進西服的內口袋裏,再想一想,還是不行,萬一折了怎麼辦?最後他翻出車子的保養手冊,把花箋夾在裏面,然後在放回儲物抽屜里。
成輝直接開回了下馬街,拿着夾着花箋的保養手冊,在庫房裏翻了半個小時,翻出一個宋代的黃花梨木的匣子,放花箋正好,但是放進去兩分鐘,成輝又覺得不好了。
這種舊物件,以前也不知道是放什麼的,膈應。
於是,一個多小時後,成輝出現在四九城的某個胡同外,這個胡同里住里一個世代給皇室打木器的老師傅,成輝找這個老師傅定了一個鑲銀絲的木匣子,總算是給他的花箋找了一個家,焦躁的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從胡同里走出來,成輝身心舒暢,帶着笑,慢慢的往他的老爺皮卡走,然後,遇到了他的粉絲。
沒錯,就是粉絲。
兩個二十左右,大概是大學生的女孩子,伸着頭盯着他看,竊竊私語半天,最後鼓起勇氣走到成輝的跟前,小聲的問:「你是成輝,侍郎大人?」
習慣於一臉冷艷高貴范兒面向國人的成輝快速的收斂了嘴角,矜持的點了點頭,說:>
剛剛還對着手機里的大長腿流了一地的口水,出門就遇到男神,兩個女孩子差點就尖叫起來,然而她們的尖叫快速的被成輝收斂的嘴角堵死在嗓子眼。
不管怎麼樣,兩個女孩子還是快速的從包里翻出紙和筆遞到成輝面前,一臉殷切的看着成輝,說:「侍郎大人給簽個名吧。」
成輝看着眼前的紙和筆心裏有點複雜,其實他只是想提升一下自己在國人心裏的親民度,沒想轉行當明星,而且,成輝的身份決定了他的簽名是很重要的憑證,絕對不是能隨隨便便給一個路人的東西。
&好意思,我不能隨便簽名。」成輝說。
聽到成輝的話,兩個女孩立刻嘆着氣低下了頭,肩也塌了。
成輝快速的從女孩的手裏抽出本子和筆,說:「我給你們畫個頭像。」
&兩個女孩抬起頭,看着成輝,有點沒聽懂。
刷刷幾筆,半分鐘,完工一個,翻一頁,再半分鐘,又完工一個,把本子和筆塞回到女孩的手裏,成輝微揚一下手,再見,開着他的老爺皮卡,揚長而去。
留在原地的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本子上兩個q版大頭畫,簡單幾筆,卻形神皆到位,和真人像得不得了。
開着皮卡的成輝還沒到家就接到了賈心貝的電話。
&肝寶貝,就想我了?」
&輝!你才走幾個小時,就跑去泡妞,你把我的花箋還給我!」
&有泡妞!粉絲!那是粉絲!你這人怎麼這樣,送人的禮物居然還企圖要回去!」
&就是撩粉!」
&麼粉?什麼鬼詞,聽都沒聽過。」
&個老古董!」
&年,我是青年!」
&都沒給我畫過畫,你竟然給別人畫。」
&就個小漫畫,半分鐘的事,也叫畫?」
&分鐘,也沒見你給我畫。」
&我現在回去給你畫?」
&用了,你來了也是打電話。」
&不打電話了。」
&正你別來了。」
&什麼啊?」
……
為什麼啊?
因為有人敲賈心貝家的門,賈心貝湊到貓眼上一看,外面站了一位老人,銀白蒼蒼,氣度不凡。
賈心貝隨便找了個理由,把成輝打發了,放下手機,站在自家的門後面,深吸一口氣,然後呼氣,再慢慢的打開門,恭敬的彎腰行了一個小禮。
&爺爺好。」
&成瀚走進門,在門口換上那雙剛被成輝穿了幾個小時的拖鞋。
這雙拖鞋以後可能會進博物館,它是一雙勵志的拖鞋,雖然它只值五十塊錢,但它曾經在二十四小時裏被兩位首輔穿過。
賈心貝將成瀚請進沙發坐下,然後為成瀚泡了茶奉上,然後才在茶几後站定,行了一個見長輩的跪拜大禮。
等到賈心貝起身,成瀚很仔細的看了看她,然後說:「你比十幾年前更像你奶奶了。」
成瀚說話的時候是笑着的,是一種成輝可能都很少見過的笑容,語氣也溫和得就像一個普通的長輩。
賈心貝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說:「我肯定是不如我奶奶的。」
這話成瀚是贊同的,這位老人點點頭,說:「那你肯定是不如你奶奶的。」
寒暄完了,也該說點有內容的事兒了。
&奶奶當年讓你有難處了就來找我,你為什麼沒來?」成瀚習慣了不客氣的說話,哪怕他希望自己儘量的客氣一些,但他的話聽起來似乎總像是在責難和質問。
不過賈心貝也不介意問話的語氣,畢竟她奶奶也說過,這是一個不太會說話的人。
&為我沒遇到過什麼難處。」賈心貝說:「假如我真的沒地方住了,吃不上飯了,我一定去找您了。」
&奶奶跟你說,沒地方住了,吃不上飯了才能來找我?」
&有啊,我奶奶說有難處了去找您。」
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成瀚看了賈心貝一眼說:「你倒是隨你奶奶,嘴利。」
成瀚站起身,慢慢的在賈心貝狹小的客廳里轉悠,從牆面到電視櫃,吊櫃到五斗櫃,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慢吞吞的,也不說話,最後總算是在一個置物架上找到一張賈心貝小時候和她奶奶的合照。
將相框拿起來看了半天,然後放下,忽然冒出一句:「成輝那臭小子哪兒配得上你,你奶奶在的時候我就說過這事兒,那時候你奶奶就看不上他。」
賈心貝真不知道成瀚這話該怎麼接,似乎不管是順着說成輝這傢伙確實不好,還是說成輝好都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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