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進洞不久,之前為我們引路的那隻野鬼也把餅乾盒子全部吃光了。
他慢慢地轉過頭,用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他已經把我納入了他的新菜譜一樣。不過他並沒有真的朝我撲過來,或許他懼怕我手裏的槍,也可能他多少找回了一絲人性,總之,他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着我,沒有再做半點多餘的動作。
落日最後的餘暉很快也從山頂消失了,山坡這裏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我只能藉助手電的光亮才能看清周圍。
我以為鬼是怕光的,但讓我意外的是,隨着夜晚的到來,那隻為我們引路的野鬼竟露出了更加恐懼的表情。他的兩臂緊緊抱着,全身哆嗦個不停,眼睛也不停地朝左右漂移着,那感覺就像隨時都可能從黑暗中衝出什麼東西襲擊他一樣。
緊張的情緒是會傳染的,我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我端着槍四下警惕地尋找着,但籠罩在我四周的只有一片寂靜,甚至連蟲鳴都沒有聽到。
「你在害怕什麼?」等了一會,見沒有任何異動,我便試探着跟那隻野鬼搭了句話。
那隻野鬼看了我一眼,他的兩個眼珠子瞪得老大,身體抖得也更厲害了,但他就是不肯說話,頂多就是沖我搖了下頭。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在朝我手裏的獵槍上面瞄,好像真是在害怕我手中的獵槍。我乾脆把槍放到了背後,然後朝他走了幾步,站在距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再次試探着問道:「你害怕槍嗎?你是被槍打死的?」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接着便將目光轉向了二叔剛剛鑽進去的那個山洞口,嘴巴微微張開,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洞……他開槍……他不讓……不讓我們……出來。我們……出不來,餓……互相……互相……」
他越說眼睛睜得越大,好像快要把眼角都撐破了。他臉上殘缺、腐爛的肌肉都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了。
他沒有把說完,但從這些隻言片語中我已經知道了這山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老頭雇了工人到山裏幫他挖洞藏寶,為了守住「寶貝」的秘密,謝老頭在洞挖好、寶藏完之後,便把這些鑿山挖洞的工人永遠地留在了山里。但是謝老頭並沒有殺死這些人,他用槍逼迫這些工人留在山洞裏,並將洞口填埋封死。
在黑暗之中,這些人忍受着凍餓之苦,最後在飢餓的趨勢之下,他們開始互相殺戮,吃掉對方來填飽肚子。也許正是這種極度殘忍的死亡方式才讓這些人死後化成了鬼。
「我……爬……爬出來……」野鬼繼續指着洞口說道。
「你爬出來了?從哪爬出來的?」我詫異地問道,因為山洞口的土並沒有被翻開過的痕跡,而且那些碎石根本不可能從洞裏推開。
那隻野鬼並沒有看向別處,就指了一下二叔剛剛爬進去的那個洞。
我奇怪地看着這隻野鬼,然後便朝着他走了過去。
他有些怕我,還向後退了幾步。但他的動作依舊緩慢,我很容易就來到了他身旁,並伸手想要碰一下他的胳膊,看他到底有沒有實體。因為從他剛剛說的話和山洞口的情況來看,爬出來的顯然不是只他的肉身,而是鬼魂。
可就在我的手剛剛觸到他胳膊的一瞬,從我腳下的地面上突然騰起了一塊塊灰白色的塵埃,就好像腳下的大地突然脫皮、碎裂、擺脫了地心引力一樣,同時還伴隨着凜冽的寒氣!
這一瞬間的變化驚得我趕緊將手收了回來,可是那團團飛起的塵埃並沒有因為我的動作而停止,寒氣也更加猛烈,顯然這山裏的天氣變化並不是因為我想觸碰那隻鬼而產生的。
我趕緊端起槍,警惕在周圍巡視着,但周圍並沒有出現任何威脅,我只能看到從地面上不斷有大塊大塊灰白色的塵埃不斷飄起來。一瞬間,這山谷之中好像下起了一場灰色的大雪,只不過這雪片並不是從天上落下的,而是從地面向空中升騰起來。
我驚訝於眼前的一切,但那野鬼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面部卻因為這詭異「雪片」的出現而漸漸恢復了正常,他原本缺損的皮肉也漸漸重新生長了出來,這讓他看起來不再像個殭屍,而更像一個活人。最後,他的臉上竟露出了平靜的微笑。
他望着我,沖我輕輕擺了擺手,嘴巴張合着好像在說些什麼,但是我只看到了他嘴巴的動作,卻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我趕緊沖他大聲喊着問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
可是我的話音還沒落,這隻野鬼的身影就漸漸淡去,最後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連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不斷從我腳下升騰而起的塵埃。
一分鐘後,山谷中的詭異變化全部停止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我看不到那些雪片似得塵埃,也找不到那隻野鬼,就連之前滲透在空氣中的寒意也一同消失不見了,我漸漸感覺到了空氣中慢慢透出的暖意。
忽然,我發現在剛剛那隻野鬼所站的草叢裏好像掉了個什麼東西!我趕緊快步跑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二叔之前丟給那野鬼的一盒奧利奧餅乾。
我彎腰把餅乾撿了起來,包裝盒完好無損!
我撕開包裝看了一眼,裏面的餅乾一個都沒有少,只是這餅乾好像是剛從冷櫃裏拿出來的一樣,每一塊都冰冷冰冷的。
看着這盒餅乾,我的大腦完全混亂了。我不知道自己剛剛看到的哪個虛幻、哪個是現實。我跟鬼之間確實有過肢體上的碰撞,我曾經一腳踢飛了謝麗娜的腦袋,我也確確實實感覺到了她的胳膊緊緊抓住了我的腿,我還被一隻鬼從山頂拽到了山下差點摔死。
但現在我卻開始懷疑「眼見為實」這句話了,因為我也親眼看到了這盒餅乾被那隻野鬼吃了個乾淨,就連包裝都沒有剩下,但現在這餅乾卻依舊完好地出現在我眼前。
一切都只是幻覺嗎?
我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我只能繼續回到洞口守着,等待二叔回來做出解答。我相信,這山里發生的所有奇怪變化都和二叔進入這山洞存在着必然的聯繫。
大約過了十分鐘,洞裏傳出了爬動的聲音,我連忙沖裏面喊道:「二叔,是你嗎?」
「是我,搭把手,我帶出來幾樣東西。」二叔的喊聲從洞裏傳了出來,我懸着心也總算可以放下了。
沒過多久,一個乾枯的手臂從洞裏探了出來。這顯然不是二叔的手,而是他在裏面發現的一具屍體。我連忙抓住這隻枯手,將這具屍體從洞裏拽出來,二叔也隨後也從洞口爬了出來。
「您沒遇到什麼危險吧?」我沒去管那屍體,而是趕緊詢問二叔的情況。
二叔站在洞邊,拍打了一下頭上、身上的灰土,然後沖我搖頭道:「什麼事都沒有,往下爬了幾十米就看到裏面的天然溶洞了,空間挺大的,我都能直起腰走路。」
「謝老頭埋的寶貝找到了?」我繼續問道。
「找到了!」二叔沖我點了點頭道:「麒麟臥丑。這洞裏岔路還挺多的,但只要一直沿着丑位找,很容易就找到老頭埋寶的地方。」
「他埋了什麼寶貝?」我好奇地問。
二叔沒有回答,而是將手伸進了衣服口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樣東西。
我用手電照着二叔托在手心裏的這個東西。我說不出它到底是什麼,這東西看起來像一顆蛋,但是這顆蛋的表面卻是條紋縱橫、麻麻賴賴的,就像是一塊特殊處理過的石灰岩。
「這是什麼東西?您確定這是謝老頭放在洞裏的寶貝?」我問道。
「確定,這東西被放在一個八卦陣里,外面還建了一個小石屋對它進行保護。」說完,二叔伸出另一手在這個石蛋的邊緣輕輕捏了一下,這石蛋表面的奇怪岩層也被二叔捏掉了一小塊下來。
二叔將這一小塊石蛋碎片放在了我的手裏,並示意道:「你捏捏看。」
我好奇地用捏了下,發現這看似堅硬的碎片實際是軟的,只要輕輕一捏它便碎成了粉末,而且攆一攆還有點發粘。
「這是什麼?」我再次好奇地問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是龍砂寶。據說,古代尋龍點穴的時候,為了確認龍砂的成色,都需要對龍砂樣本進行結印焚燒。如果焚燒之後形成了似石非石、似土非土、搓之成粉的特殊物質,那就證明結印焚燒的樣本就是龍砂,而結印焚燒所產生的特殊物質就叫做龍砂寶。看它的表面,這些年輪一樣的條紋,它叫太極暈。據說呈現出太極暈的龍砂寶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真龍寶印,是龍砂寶中的極品。」二叔解釋道。
「那這東西很值錢嗎?」我問。
「對於不懂風水的人來說,這東西一文不值,但是對於內行來說,這東西可就價值連城了,只要用得好,子子孫孫都能盡享榮華富貴。這就是謝老頭藏在山裏的土麒麟,一個保證謝家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風水寶物!」二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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