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動了全部的警力,我們開始在別墅區北面的山上尋找王毅楷的屍體。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小時之後,我們果真在林子裏面現了王毅楷的屍體。王毅楷死的時候還穿着那一身保安的制服,帶着保安的帽子。
從屍體的外部情況上看,只能看到了一處傷痕。這處傷痕位於王毅楷的脖子上,很細的一刀,在喉嚨下方。我帶上手套,輕輕的用手捏了捏王毅楷脖子傷口的兩側,帶動他的傷口變化。在傷口變化中,依舊有鮮血流出來。
這說明屍體死亡了並不算太長的時間,死因應該是被切斷了氣管和血管。兇手下手一定很快,因為這看起來並不是第一案現場。地上的血跡太少了,這不符合這種致命傷的出~血量。
「給關增彬打電話吧,讓她不用過來了,等着我們把屍體送過去吧。」我看了看屍體,然後說道:「繼續搜索,這裏絕不是第一案現場。」
我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喊道:「這裏現了大量的血跡,這裏應該是第一案現場了。」
我們幾個順着話音去找,看到估計在五六米遠的地方,有警察沖我們擺手。我們快跑了過去,這才看到,這一片樹叢中,果然有大量的血液。這些血液呈現噴射狀,方向正對着屍體的位置。
順着血液噴射的方向去看,在樹枝上,在地面上,都有血液。有些呈噴射狀,有些呈墜落狀。
「這裏有血手印。」谷琛擺擺手,示意我過去。
我順着谷琛的方向去看,果然看到了血手印。從地上血液連續程度以及方向分析,從樹上的血手印來看,一個畫面在我的腦海中形成了。
我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當作是王毅楷。我是王毅楷,按照約定,我率先跑到了這個地點。這個時候,綁匪們已經在這裏等着了。一個綁匪將現金遞給了我,我感謝了之後便想要離開。可剛走了沒多久,一把刀突然出現在了我脖子上。
這把刀的主人一手將裝着現金的手提包搶走,另一隻手快的划過了我的脖子,直接將我的氣管和血管都割斷了。我想要大聲呼救,可只能聽到空氣在我的脖子處出嘶啞的沙沙聲。我根本什麼都喊不出來,我根本沒有辦法呼救。
這個時候,一名女人背着劉菲兒來到了這裏。
我終於明白,從一開始,這群人就沒打算讓我活着離開。
這些人消失在了山林中。
我感覺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點的流逝,我必須要回到別墅區裏面去,才有可能得救。於是我跌跌撞撞的往別墅區走去,用一隻手死死的按着傷口。可傷口太深了,走了五六米遠,我就再也走不動了,我就摔倒在了地上。
然後,我等待死亡。
那一瞬間,我感覺四周一片黑暗,仿佛所有人都不在我身邊了一樣。不覺間,我渾身顫抖了起來。四周一片虛無,我感覺自己好像回不來了。
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睜開了眼睛,額頭上的汗水不知不覺間就流了下來,我身上都是汗。
「沒事吧!」谷琛拍着我的肩膀,說道:「你還好吧?」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淡淡的說道:「我沒事。」
我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那一瞬間,我真的差點又把自己當成了別人。這是自罪妄想症開始的前兆,可我在精神病院裏的時候,一次都沒有犯過。難道我一到查案的時候,我就會犯病?難道我註定不能當一名警察麼?
可除了破案,我還會做什麼呢?
為了不讓眾人看出些什麼,我趕緊又說道:「看現場的痕跡能夠推斷出,死者應該是在這裏被割喉,然後堅持到被現處倒下的,一共有五六米的距離。那麼就要求動手的這個人快准狠,從血跡痕跡上看,兇手身上一滴都沒有沾到,怎麼做到的?」
谷琛看了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後說道:「借你的脖子一用。」
說着,谷琛繞到了我的身後,右手卻是伸到了我的脖子前面,快的往後劃。我知道,谷琛這是在做犯罪模擬了。
片刻思索後,谷琛斬釘截鐵的說道:「兇手一定受過專業的訓練,按照我的估計,兇手用一把匕之類的刀具快在王毅楷的脖子上割出了一個傷口,然後離開。由於度太快,在兇手離開一段距離後,傷口才因為承受不住血液壓力而裂開,大量的鮮血噴了出來。」
「真的是狠手段。」我揉着太陽穴說道:「可是,有人能做到麼?」
谷琛點了點頭,說道:「刀足夠鋒利,度足夠快,能做到。」
如果綁匪中有這麼一號人的話,說明這更像是個殺手集團。我心中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綁匪要的錢不會少,或者,綁匪可能要的東西更多。
「走吧。」我對眾人說道:「把屍體弄回去。」
小劉站在我的面前,諱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我嘆口氣,對他笑了笑。
回市局的車上,我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突然想起了趙明坤,想起了在林汾墓穴里和她獨處的短暫的時光里,那種不知名的感覺。邵組長曾經說過,如果我不是天生警察,就一定會成為一個罪惡滔天的罪犯。
那麼,以後的路我該怎麼辦呢?下次如果還能遇到趙明坤,我會和她說什麼呢?
將屍體運到了解剖室,關增彬已經在裏面做好準備了。她手上拿着解剖刀,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就好像是在西餐廳里等着食物端上來的食客。
「沒想到這麼快就進來一位。」關增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說道:「那隻口紅上的另一個人的皮膚,已經去做dna對比去了。我國人數太多,dna庫里的資料並不是很多。可我想如果是這麼專業的綁匪的話,之前說不準有犯罪記錄,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另想一個辦法。」
我點了點頭,關增彬考慮的很全面。
她轉而問道:「那麼綁匪那邊有沒有什麼新動作啊?給劉寅炎打電話提要求了麼?」
我聳了聳肩,坐在了椅子上:「沒有,綁匪估計正在剪尾巴,今天應該是不會來打電話了。他們越沉得住氣,劉寅炎那裏就會越焦急和煩躁。到時候,不論提什麼條件,劉寅炎都會答應了。」
關增彬將屍體的衣服全脫去,一邊解剖屍體,一邊聽我講。
我看着關增彬的解剖刀輕輕的劃入屍體的皮膚:「綁匪在和我們玩心裏戰術,現在就看誰會先衝動。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第三天再打電話。當哪裏都找不到人的時候,劉寅炎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綁匪的人品上,到時候,恐怕會出事情的。」
關增彬已經將屍體的皮膚肌肉剖開,露出了裏面的器官:「劉寅炎怎麼說也是東興市數一數二的人物,我想他應該能沉得住氣吧。否則也不會在紛亂的資本市場裏屢次找到突破口,你不用太擔心。」
我擺了擺手,說:「再厲害的人都有弱點,身份是風投家的時候可能冷靜決斷,可身份為父親的時候,你也不是沒看見,他好像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劉菲兒就是他的弱點,有弱點的人就是好對付的人。」
我們不說話了,我就靜靜的看着關增彬解剖屍體。關增彬的動作很慢很細,看起來很是優雅,不過這個詞用在這裏,似乎有些彆扭。
「死者死於窒息。」關增彬輕輕的說道:「這一刀傷口極深,將死者的氣管和頸動脈同時割斷了,血液回流從氣管流入了他的肺部,造成了他的窒息死亡,死亡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到六分鐘。不過看這傷口,很窄,皮瓣整齊,幾乎沒有紋路,這就說明,對方所用的刀具很鋒利,比起一般的匕來要薄。很可能用的是鋒利的刀片之類的東西,不過要想割的這麼深,質地比較硬才可以。」
我點了點頭。
關增彬開始縫合屍體:「除了這一處傷之外,沒有其餘的傷口,這就是致命傷,死亡時間在兩個小時前。」
我突然想到了小說中經常所說的一劍封喉,那些武林高手往往將劍收入劍鞘轉身離開之後,對面敵人脖子處的傷口才鮮血噴射,倒地身亡。
難道這個兇手也是武林高手?
正在我思索之際,谷琛推門走了進來。
我看谷琛表情有點興奮,似乎是找到了什麼線索,趕忙問道:「怎麼了?」
谷琛笑着說道:「趕緊來辦公室,口紅上的dna檢測結果出來了,一個是劉菲兒的。另一個留下皮膚的是誰,瑪麗也找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甚至有點不敢相信:「已經找到綁匪了?」
谷琛點了點頭,對我們兩個說道:「檢測結果現,這個人竟然是個逃犯。他叫做陳林,因為殺人被判死緩。三年前,他越獄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陳林至今仍然是公安部b級通緝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在這裏找到了他的蹤跡。」
關增彬差不多已經縫合好了屍體,我說道:「走,去辦公室看看,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是公安部b級通緝犯。」
「女人?」谷琛搖了搖頭:「不是女人,是個男人啊。」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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