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控地帶 第14章 不明原因

    聽到消息，南之喬沒有驚訝，只是追問：「屍體怎麼處理的？」

    主治醫生：「經得家屬同意後，直接火化處理。」

    南之喬沒再說什麼，主治醫生卻電話另一頭解釋說：「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多器官衰竭，雖然查出病原，用了大量抗生素，但沒遏制住病情發展，病人自肺鼠疫後，繼發出現敗血症型鼠疫，出現感染性休克、瀰漫性血管內出血，病人曾做過心臟瓣膜手術，最後死於心力衰竭。」

    南之喬一手接聽電話，一手拿着男旅客填寫的資料，既往病史一欄中寫着「無」。

    南之喬眉頭微皺，心想，看來這份資料寫得不盡詳實，怎麼才能了解男旅客在發病前曾去過哪些地方呢？

    葉蓁蓁跟在南之喬身旁，聽到南之喬剛才提到屍體處理問題，推測出那名鼠疫男旅客已經死亡，再想到剛才南之喬要去詢問男旅客，現在人死了，南之喬自然皺起眉頭。

    蓁蓁腦海中閃過送男旅客去js醫院的情形，當時男旅客的照相機落在地上，還是蓁蓁撿起來，一起送到的醫院。

    既然男旅客去西藏是為了拍風景照，那麼照片裏肯定有他去過哪些地方的線索。

    蓁蓁在一旁小聲提醒，「照相機！」

    南之喬立刻心領神會，對手機那頭的主治醫生問：「死者的相機還在醫院麼？」

    「在。」

    「好，我馬上過去，不要讓別人動那相機。」

    ——

    南之喬和蓁蓁在js醫院裏，找到男旅客的相機。

    相機里的照片都是一些風景照，當地的特色建築，宮殿、寺廟、民居，更多的是自然風景，一望無際的草原、湛藍的天、白色的雲、成群的牛羊、隨風飄揚的五色經幡、星星點點的牧民帳篷……

    雖然相機里的照片很多，而且都是西藏風景，但就是沒有能看出具體地點的照片。

    蓁蓁嘆道：「看不出什麼來，都是草原風景。」

    南之喬：「有草原、有牛羊、有牧民，說明這裏是西藏某處的高原牧場。你再看這張。」

    南之喬將相機畫面定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照片中，一隻可愛的小動物位於鏡頭中央，身後是春天綠色的大草原。

    蓁蓁盯着照片，一隻毛茸茸黃褐色大老鼠蹲在土堆上，一雙小黑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

    「這是旱獺！」

    葉蓁蓁認出照片中的動物，旱獺是大型嚙齒類動物，體型粗壯，生活在草原、低山丘陵地帶，以牧草嫩芽、根為食。冬天冬眠，每年三四月份出蟄，喜早晚時間活動。集群穴居，挖掘能力強，一般在岩石坡和溝谷灌木叢下挖洞，洞道深而複雜。

    旱獺活動的時候，會有警戒，大個旱獺坐立在旱獺丘上觀望，遇到危險發出警戒聲。

    照片中的旱獺正坐在旱獺丘上，抬着兩隻前爪，警惕地望着鏡頭方向，周圍還有幾隻小旱獺正在啃草葉。

    南之喬：「旱獺是鼠疫重要的貯存宿主，死者生前接觸過旱獺生活區，這可能是他被鼠疫桿菌感染的一種途徑。」

    葉蓁蓁想起剛進南之喬實驗組的時候，曾把實驗室內的資料都看了一遍，裏面有關於鼠疫的，西藏包括幾個鼠疫自然疫源地，「南學長，把照片中的風景跟西藏鼠疫自然疫源地對比一下，應該就能找到他曾去過的具體地點。」

    「可以一試。」

    兩人回到cdc實驗室，從資料間裏找出西藏地區歷年來鼠疫流行資料。

    仔細一查，才發現西藏地區有三十多個鄉是鼠疫自然疫源地，而且其中有一半以上是高原牧場。

    這樣一來，還是不能確定男旅客生前去過的地點。

    葉蓁蓁：「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從大疫情網上檢查一下西藏地區最近有沒有鼠疫病例發生。」

    南之喬打開工作電腦，輸入用戶名和密碼，進入大疫情系統。

    查看系統內西藏地區的內容，關於鼠疫病例的報告為零。

    南之喬和蓁蓁對視一眼，南之喬疑問的眼神仿佛在問：「接下來應該如何？」

    葉蓁蓁：「再看一下有沒有不明原因死亡病例的報告，西藏地處偏遠，檢測結果可能會延遲。」

    在大疫情系統中一查，西藏地區果然有一起聚集性不明原因死亡病例的報告。

    病例發現與報告經過如下：

    4月14日上午，l縣疾控部門收到g鄉衛生院的報告，該鄉m村有5名群眾不明原因急性死亡。縣疾控部門同時向州衛生部門報告了疫情。

    l縣疾控部門派出3名防疫人員，於4月16日凌晨兩點趕到m村，在一名鄉鎮醫院醫生的配合下，對死亡情況進行了核實。

    m村從3月20日到4月16日，陸續死亡7人，全部是發病3天後死亡，7名死者分佈於4戶人家中。

    第1例死亡者是村醫，其他是普通牧民。

    死者均未到醫院就診，相互之間有家族或親族的關係。

    村長和當地人民懷疑這是一種家族性的傳染病，這起聚集性不明原因死亡事件已經在當地造成很大的恐慌。

    大疫情網中，只有對這起事件的病例發現與報告簡單內容，再有就是死者基本的臨床信息，7例死亡病例的主要臨床表現基本一致：急起發熱、全身酸痛、劇烈頭痛、咳嗽、痰中帶血，呼吸困難。

    沒有實驗室檢測結果，所以事件性質暫定性為聚集性不明原因死亡事件。

    看完大疫情網上的消息，兩人都是一陣沉默。

    葉蓁蓁：「機場發現的鼠疫病人，跟西藏g鄉l縣m村的這次聚集性不明原因死亡事件不知有沒有聯繫。」

    南之喬手指輕敲電腦屏幕，「g鄉位於青藏高原的西端，是典型的高原牧場，附和相機中照片的景色，兩者很可能有聯繫。」

    葉蓁蓁：「要想確定也很容易，打個電話問一下當地的疾控部門，看看事件處理到哪一步了。」

    翻出各地疾控的電話簿，南之喬直接撥通西藏自治區疾控的電話。

    兩年前，南之喬曾參加過援疆建設，對口支援的地點就是西藏，在援建的半年多時間裏，在西藏自治區疾控中心呆了兩個多月，在西藏各個市縣鄉疾控又呆了幾個月，對當地疾控的情況算是比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