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史歌 第七章 試煉之林

    數月後，天生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捧一卷書，俯而讀，仰而思，仔仔細細地咀嚼書中的真意。認認真真，實實在在地體味書香的溫情。溫情的書香，讓人感知真善美，讓人心境澄明。

    天生如今有點明白師父如此安排的苦心了，不僅讓自己學會堅持。更重要的是讓自己明事理，知進退。當然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天生看了看手中《練氣總概》笑了笑，怕是也有考驗自己能否經受的住誘惑。既然師父如此器重，那自己也不能讓他失望。天生看了看這修行的基礎功法，心癢難耐，但也只能咬咬牙，光看不練了。

    每到巳時，便有師兄送飯過來，到了酉時還有會有一次。趁着吃飯時難得的閒暇，天生也和看守藏經閣的師兄聊了起來。

    「趙生師兄，今天什麼日子啊？這麼熱鬧。」天生看了看門外來來往往的劍門弟子，很熱鬧的交談着什麼，與往日藏經閣門前的寧靜形成鮮明對比。

    「師弟，不知道啊？」這位叫做趙生的師兄很是健談，見天生詢問，很快就道出了緣由。

    原來這幾天恰好是劍門十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日子。每到這個日子，劍門就會大開山門。周圍千里符合要求的孩童大多都會趕來，甚至一些周邊國家也會有人趕過來試試運氣。

    「啊！那不是有數十萬人會來。」天生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也沒有這麼誇張啦。」趙生繼續解釋道：「劍門只招收五至十歲的的小孩，適合這個條件的也就十多萬吧。」

    「那也很多了。」天生咂舌，要知道現在劍門內門弟子也才一千多人，加上外門弟子也不超過四千人。

    「呵呵，十多萬人看似很多。但是能被錄取的也沒多少人。」說完趙生有點羨慕的看了一眼天生道：「不是每個人都像師弟如此幸運，一出生就被掌門收做親傳弟子。這十萬多孩子，想要成為劍門弟子，首先第一關就要測試仙根。」

    「仙根？」

    「也就是有沒有修仙天賦。」趙生解釋道：「普通人家的孩子很少有仙根的，一百人差不多有一個吧。身份尊貴一點的孩子好一點，這些孩子還在娘胎時便被各種靈藥餵養滋潤，十個裏面就有一兩個擁有仙根的。這樣算下來，到時候也就一千多個小孩能過吧。」

    「只剩一千多個啦？」天生一出生便在劍門，從來也沒想過做劍門弟子會如此之難，競爭會如此之大。

    趙生看向天生，神秘一笑：「一千多個……這還只是第一關呢！」

    「接下來還有考驗？」天生問道，對劍門這嚴苛的考驗已經麻木了。

    「當然，接下來的考驗更加嚴苛。」趙生若有所思道：「考驗了仙根之後，接下來考驗的就是小孩各方面的素質，身體強度，心裏毅力等。這些都將在『試煉之林』進行，用時一天一夜。只要能從林子一頭準時到達另一頭的終點，便可通過考試。」

    「那林子裏有什麼啊？」天生相信這個考驗不會只是單純的趕路考驗。

    「林子茂密，道路崎嶇，灌木叢生。參與考試的小孩不僅要在裏面辨別方向，還要小心避開林中猛獸。而且考生不許帶其他任何工具，武器。當然劍門會派數十名弟子暗中保護，只要小孩遭到生命危險還有自動棄權，都會有人帶他們出去的，所以一般不會有什麼危險。放心吧！」看到一臉心悸的天生，趙生說道。

    「嗯，那師兄，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看書了。」天生向趙生說道。

    「好，快去吧。」趙生擺了擺手。

    天生其實很想去見識一下的，但是想想自己去了也沒什麼用。還是老老實實看書吧。再不努力將來可就要被這些師弟師妹超越了！

    ……

    五天後，劍門山腳下。還有不少人在排着隊等待測試。

    「怎麼樣，現在有多少人通過仙根測試了？」凌雲向一個負責記錄的弟子問道。

    「稟大師兄，現在已有1356人通過測試了。」

    「嗯，今天是最後一天。你記錄好通過的人，安排好他們的住宿。明天就要進行試煉之林的考驗了。」凌雲正色道。

    「是，師兄。」

    「好了，你繼續忙吧。」凌雲說完又去安排其他事情了。第一次主持劍門招收弟子的測試，凌雲想要盡力做的更好，防止一切可能影響此次入門測試的事情發生。

    ……

    劍門，考生住宿區。住在這裏都是通過了仙根測試的，因此考生較多，所以每五人一間房。此時房內四個衣着靚麗的七八歲女孩正興高采烈討論明日的試煉。

    「哎，你們說明天有多少人能通過考驗啊？據說明日試煉很難通過的。」女孩們嘰嘰喳喳的討論半天，越來越沒有信心。

    這時旁邊一個身穿綠衣的女孩傲氣道：「我不知道明日有多少人可以通過。反正明日我必過。」說着藐視的望向三女，弄得其他三女臉色頓時不好看，但是卻敢怒不敢言，因為之前通過交談，也知道綠衣女孩此言非虛，無論是家世還是自身實力都比自己強太多。

    綠衣女孩說完接着又看了一眼獨自縮在角落，滿身破爛的女孩，有些居高臨下的說道：「還有這個賤民，肯定是不會通過的。」

    話剛說完，房間中所有人都將眼神投向了這個縮在角落的女孩：「是啊，一個賤民也妄想修仙。真是可笑。」

    「賤民就是賤民，還是回鄉下種地的好。」

    「和這種賤民一起考試，我自己都感覺丟人。」三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在此找到了優越感似的，越說越起勁。

    綠衣女孩並沒再多言，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的女孩，便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了。

    在牆角的女孩低着頭，似乎感受屋裏其他人的敵意，身子又稍稍向後縮了縮，默然不語。

    ……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試煉就即將開始了。

    試煉之林外圍，已經站了一千多個五到十歲的小孩。此次劍門招收弟子，共1481人通過了仙根測試。其中21人天賦極佳，被破格錄取，直接成為內門弟子。也就是說，此次參加試煉的，總共有1460人，只是有多少人能夠最終通過測試，就不得而知了。

    「轟」的一聲，一束巨大的煙花沖天而起，試煉正式開始。

    幾乎所有的小孩都開始往前衝去，希望自己能夠領先。只有幾十人並不着急，因為很少有小孩能意識到這是一場體力與耐力的競爭，剛開始的優勢並不代表什麼，甚至可能會因為開始的衝鋒耗費太多體力導致失敗。

    綠衣女孩看了周圍一眼，剛開始跟在自己身邊的三女已經跑的不見蹤影，而那個一身破爛的女孩慢慢走着跟在自己的身後。不在多看，綠衣女孩昂首闊步，慢慢進入密林深處。

    走了兩個時辰，草木越來越茂盛，山路越來越崎嶇。時不時，就會看到一兩個坐着休息的小孩。綠衣女孩輕蔑笑了笑，繼續前行。這些人體力如此之差，對自己並不會構成威脅。而此時一身破爛的女孩依舊跟在後面。

    「看你能跟多久。」綠衣女孩也知道她為什麼一直跟着自己，山深林密，很容易迷失方向，破爛少女一定知道自己能準確判斷方位，才緊跟不舍，倒也聰明。

    一路前行，越來越多的小孩落於自己後方。但是綠衣女孩一直未休息，直到正午時分，才休息一下，緩緩的從懷中拿出乾糧吃了幾口。因為路途遙遠，不能攜帶太多乾糧，不然會成為巨大的負擔，所以只能省着吃了。看了身後一直緊跟自己的女孩，也在補充食物，綠衣女孩有點佩服她了，畢竟一個平民可沒有什麼靈藥從小打熬身體，能跟上自己走這麼遠的路也着實不易。

    不過這念頭只是稍縱即逝。在綠衣女孩眼裏，平民永遠是平民。永遠不會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休息片刻，繼續前行，破衣女孩也急忙跟上。

    就這樣連續趕路，小心避開野獸，一路上倒也順利。天漸漸黑了，綠衣女孩加快了腳步，因為天黑之後趕路的話就更加危險了。破衣女孩雖然此時體力已經嚴重透支了，不過見綠衣女孩加快速度，自己也不敢有絲毫的逗留，只能咬緊牙關，緊緊的跟上了。

    …….

    此時，終點處。

    「肖楚，你帶二十個弟子去幫忙。」凌雲看着越來越暗的天色有些擔心那些孩子，於是說道。

    「是。」肖楚領命後，便帶着人去增援了。

    此時凌雲又問向身旁一個弟子：「現在還剩多少人？」

    「大師兄，現在還有1123人，其中三百人堅持不下棄權，還有七人遇到危險，被救下後失去資格。」

    凌雲聽完嚴肅的望向試煉之林，只希望能少出一點意外。天快黑了，各種突發事故便多了起來。即使有數十名劍門弟子暗中保護，也不能保證絕對安全。

    ……

    又走了一會兒，夜幕已經完全降臨。

    綠衣女孩終於停下腳步開始休息起來。破衣女孩見狀也急忙休息，補充體力，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

    「哼」綠衣女孩看了身後一眼，不由冷笑一聲。她知道這個跟了她一天的平民已經體力透支了，接下來肯定跟不上自己。平民永遠是平民，註定會被淘汰。

    這次整整休息了半個時辰，綠衣女孩將僅剩的乾糧吃光。準備一鼓作氣，順便甩了後面的跟屁蟲。

    「喂，我要走了。你跟的上就繼續跟吧！」綠衣女孩說完便徑直走了，破衣女孩見狀也起身趕路。只是天色已黑，山路崎嶇，只走了一會兒，便不見了綠衣女孩的身影。

    遠處時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跟着綠衣女孩時，總能避開野獸。現在破衣女孩自己一人走，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既要小心腳下山路，又要注意周圍環境。但是心裏卻毫無所懼，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便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這次試煉結束，也僅僅只剩三個時辰了。逐漸也有人趕到了終點站。一個、兩個、三個……

    「終於到了」綠衣女孩長長呼出一口氣，即使是自己此時也渾身酸痛，極其不容易才到達終點，那個人肯定不會趕到的吧。綠衣女孩向試煉之林望去，咧嘴一笑。

    現在也才七人到達，都被接回劍門休息了。綠衣女孩卻沒走，她想看看，那個人究竟能不能通過測試，即使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夜很黑，只能藉助淡淡的月光才能勉強看清山路。破衣女孩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走到了何處？頭腦已經就像一團漿糊似的，不能思考。僅僅憑藉意志在緩緩前行。「啪」的一聲，破衣女孩一不小心踩空摔倒在地，久久爬不起來。明明身體就已經快不行了，這一摔倒無疑是雪上加霜。

    腳仿佛失去了知覺，手上也是黏糊糊的，感覺出了許多血。這都不算是什麼，最讓女孩害怕的是，自己的力量仿佛在跌倒的一瞬間抽乾了，一點氣力也用不上。一次，兩次，女孩一次次想用雙手支撐着身體站起來，卻又一次次趴倒在地。

    「你要不要棄權。」就要絕望的時候，女孩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叫自己要不要棄權。為什麼要棄權？我還能走，我不能認輸。現如今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這是最後一個希望了，不止是修煉的希望，不止是改變命運想希望，更是活下去的希望。破衣女孩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扎着爬了起來，一步，兩步，只要一步步走下去，便能看到希望。

    肖楚見女孩如此堅持，便消失在了黑暗中。修仙就是這樣，大浪淘沙，不止需要天賦，更需要大智慧與大毅力才能走到最後，任何人都幫不了你。因此，修仙是殘酷的，即使是對於現在參加試煉，年紀未及十歲的小孩。

    ……

    終點處。

    凌雲看向微微發亮的天空，看時辰這次試煉的時間也快要到了。只要通過此次考驗的就正式成為了劍門的外門弟子。

    現在時辰基本上也不會有人再來了，就在凌雲打算宣佈結束時，從林中慢慢走出了一個渾身血紅的女孩，一瘸一拐的緩緩走了過來，女孩仿佛隨時會倒下似的。此時這具瘦小的身體帶來的卻是所有人的震撼，當走到終點時，女孩仿佛力氣一下被抽完似的，直直倒在地上，再也堅持不住了。凌雲立馬上前餵女孩吃了一顆療傷的丹藥，在女孩疲憊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哼哼，有趣。」綠衣女孩見到此情此景之後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