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
在短暫的寂靜之後,瞬間就好像一群蒼蠅炸了群似的,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的交頭接耳跟相鄰的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左鴻明的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太無組織無紀律了……
但是他也能理解這些人的心情,要知道這裏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是楚臣。身為楚臣,知道自己效忠的皇上失蹤了,怎能不激動?怎能不失態?
別說那些普通大臣了,就面前這車騎將軍黎大隱不也是呆若木雞臉上神情似悲似喜麼?
申公虎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環顧四座,表面上是很沉得住氣,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當從左鴻明那裏得到消息之後他激動地老淚縱橫。
雖說對紀圭他是很失望的,但終究女兒還是貼心。再者,外孫登基的話,無論如何他也絕對會成為大楚第一權臣,那時的身份地位絕不是現在能比擬的。而紀圭年紀尚幼,朝堂之上還不是他來做主?
等到大家都消化了這個大爆炸的消息,申公虎才笑道:「諸公,天子是千真萬確已經失蹤了六日,只不過是因為太后、皇后下鈞旨封鎖了消息,所以才沒爆出來。
「蓋因此事一旦暴露,必然是石破天驚。太后、皇后都派人四處搜尋皇上下落,但是六日未果代表了什麼,諸公心裏應該有數。」
黎大隱已經坐了下來,他和梁玉成等人一樣,此時都在腦中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
既然左鴻明該做保證,那此事定然不假了。皇上失蹤之後,不外乎三種可能。一,皇上還活着,短期之內就找回來了。二,皇上還活着,短期之內找不到。三……這還用說麼?
但是第一種可能已經不存在了,因為明日就是上朝之時。若是明日上朝之時,皇上還沒有出現,而又毫無消息,那可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會啊!
或許,真的可以開天闢地……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講,第二和第三種可能帶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失蹤了,如果短期內找不回來,那就必須得有一個新的皇上站出來。如若不然,紙包不尊,到時候消息走漏,定然是天下大亂。
所以乎可以預料的,明日朝堂上只要將此事公開,逼宮太后和皇后,必然可以達到目的。
而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無非就是翼王紀元和寧王紀圭,但紀元前番與皇上的交鋒剛剛鎩羽而歸,且紀元在朝中的內援禮部尚吳啟松已經倒了,那麼現在顯然就剩下寧王紀圭了。
現在既然左鴻明是和申公虎共同來主持今夜的宴會,毫無疑問他們準備明日早朝推上王座的,就是寧王紀圭。
等一下m圭在朝中有工部尚申公虎做內援,宮裏還有皇太如妃,現在又有左鴻明代表了道門支持,再趕上紀墨失蹤,豈不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紀墨當皇上的話,大家都是難有出頭之日,因為朝廷里已經日趨穩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未來十年上百年都是現在的格局。
可如果換了紀圭當皇帝,那今夜在這裏的可都是從龍之臣啊!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豈不是說到時候大家都有會封侯拜將?
想明白之後大家都激動了:車騎將軍黎大隱眯着丹鳳眼笑,看來未來的大將軍就是自己的啊!兵部侍郎梁玉成也在笑,狄青你小子給我下來吧!……甚至連臥底身份的劉樹仁都在憧憬了,沒準擁護紀圭登基之後,自己能跳到侍郎的位子上去?
一時間無酒自醉。
申公虎笑呵呵的道:「明日早朝,我等便聚攏在午門之外,只要到了時候皇上不上朝,我等便開始議論天子無德之語。到時候大家各自散開,只需有心挑撥,必然會讓其他朝臣都心生不滿。
「那屈浩然是個古板性子,皇上十日不上朝,他必然是不會幫皇上說話,說不定還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指責皇上。項威一人也阻擋不了大勢,我們只需挑動文武百官的情緒,必然會逼得太后或者皇后不得不出面來解決此事。
「等到了朝堂之上,國師大人自然會爆出天子失蹤的消息。到時候我們推波助瀾,控制形勢,再有國師代表道門施加壓力,太后又不過是個女流之輩,定然能逼迫得太后當堂同意新皇登基。」
左鴻明也點頭贊同道:「屆時本座定然會全力支持諸位,開天闢地之便掌握在在座諸位的手中。是甘於平庸,還是平步青雲,現在便是諸位自己的選擇了。」
在座的人說平庸當然是算不上的,但是成為從龍之臣後,平步青雲肯定是指日可待的。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申公虎,申公虎立刻高聲道:「請諸公放心,此事一成,新皇定然不會忘記我們這些從龍之臣。新皇已然對老夫承諾,諸公立此大功,至少官升三級!」
說到這裏申公虎看了看梁玉成等侍郎,又看看黎大隱,打趣道:「不過嘛,黎公、梁公你們可就吃虧了,呵呵。」
聽了這話大家都是笑了起來,黎大隱和梁玉成等人也是在笑。他們可不覺得吃虧,黎大隱再上一步就是大將軍,武官之首!
梁玉成等侍郎再上一步就是尚,等於入閣為相,雖然只是一步,卻猶如天塹一般,若不是有這個會,可能一輩子都跨不出去這一步。
至少官升三級?
劉樹仁慌忙掰着手指頭算,自己現在是戶部巡官,正五品。如果是升得三大級的話,那可就是正二品的戶部侍郎啦!就算說的是三卸,也能到正三品去,嘖嘖,這可省卻多少年的苦熬啊……
如果自己不是臥底該多好……劉樹仁淚流滿面,他多麼想投入左鴻明申公虎他們的懷抱啊,可是他被下了天子聖火。
或許自己不向陳瑾匯報,然後明日裏跟着搖旗吶喊一番,等混上去之後再說……
劉樹仁如此三心二意的想着,殊不知他也正是因為這樣三心二意,才得不到紀墨和陳瑾的信任,是以劉宇知道的事情他卻沒得到通知。
見氣氛正好,申公虎便適時端起了酒杯,笑道:「諸公,若無異議,便請滿飲此酒,預祝我們開天闢地之成功!」
眾人都是站起身來,高舉起了酒杯,個個興高采烈,完全沒有注意到左鴻明笑眼中暗藏的譏諷。
「干!」
劉樹仁也是硬着頭皮站起身來,跟眾人一起喝下了這杯酒。
「哎?這酒……」劉樹仁干下這杯酒之後,忽然感覺一股辛辣嗆得嗓子難受,更有不知道什麼進入紫府之中。
有這種感覺的顯然並非他一人,眾人都是詫異的看向申公虎。申公虎卻是看向左鴻明,左鴻明是註定了要當惡人的,他呵呵笑道:「諸公無需驚慌,此酒名為【牽腸掛肚酒】,只喝酒便是劇毒,但若是搭配解藥來喝,便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奇效。」
「什麼?」眾人都是驚得目瞪口呆,有的面帶慍怒,有的心生畏懼,有的後悔不迭……
「別慌,解藥就在本座身上。喝了這酒,三日之內沒有解藥也不會有事。都別怪本座小人之心,畢竟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今天在座的有沒有臥底?
「咱們所圖之事甚大,所以還是小心謹慎為妙。這一點料想大家也都能理解,是以不得不用此酒來保萬一,諸公請放心,新皇還要仰賴諸公,新朝廷也需要諸公,只等明日事成之後,本座便會將解藥送上,以賀諸公官升三級之喜!」左鴻明笑着說,只是他那副尊容即便是笑着也讓人生不出半點好感來。
毒酒也喝了,要是不干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再說大家也都明白,確實這件事事關重大,萬一走漏可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最主要的是,事到如今還能怎樣呢?
拒心裏或膈應或不滿或不爽或惱恨,但滿座之人也都是強顏歡笑的道:「國師大人所言甚是,正該如此!」
他們原本也是要做這件事的,是以心裏不爽一下也就是了。唯一淚流滿面的是劉樹仁
喂喂!你們這麼搞,讓我真的是很為難啊!
一邊是天子聖火,一邊是牽腸掛肚酒,嗚嗚嗚,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一直到酒宴結束,劉樹仁都沒做好最後的決定。結果不知不覺喝得酩酊大醉,讓人抬回了府去。
等劉樹仁揉着要炸裂般疼痛的腦袋被他夫人搖醒的時候,滿腹心事身中雙毒的劉樹仁惱怒道:「搖什麼v死婆娘想搖死我啊!」
劉夫人委屈的道:「官人,丑時將盡,您要去上朝了!」
「啊……」劉樹仁驀然驚醒,呆呆的坐在床榻上發了會兒呆。
劉夫人看他神情變幻,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皺眉咂嘴一會兒愁眉苦臉,忍不住道:「官人,別多想了,若是去晚了,可是死罪啊!」
如果我說我不管去還是不去,都死路一條你信嗎?劉樹仁欲哭無淚,只能嘆息着換上朝服,窩在轎子裏,垂頭喪氣的上朝去了。
等劉樹仁到了午門之外,一看朝官們已經都等候在那裏了,昨夜宴會上的人物今天莫不是早早趕來,三三兩兩的聊着什麼。
劉樹仁仰頭看了看天,此時只是寅時,天空黑壓壓的,便與他的心情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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