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指揮部里看到大批的敵軍要麼舉械投降,要麼四散而逃的時候,說實在的,柳光遠自己也很吃驚。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場戰鬥居然會打的這麼順,要知道對面可是比他多了兩倍多的兵力啊…
作為一名正統軍人,就和許多同僚一樣,柳光遠其實並不是很瞧得起南京的那些民軍,以為那些民軍只是些烏合之眾。這也是為什麼在接到命令後,柳光遠二話沒說就帶着部隊越過慈湖河的緣故。
但是瞧不起歸瞧不起,剛開始接觸的時候柳光遠打的還是很謹慎的,畢竟對面的兵力可是他的兩倍多,達八千多人。而他的一旅,除了一團是原來安徽新軍的老底子外,二團大部分都是剛招募的新兵——————宿州總是要有人留守的,原來的安徽新軍一共也就兩個團,總不能兩個團全都拉來當塗。
總共只有兩個團,其中一個團大部分還都是新兵,也就是說柳光遠手裏真正有戰鬥力的也只有一團那2000多人而已,這由不得他不謹慎。
只是在剛開始交火沒多久,柳光遠就發現對面的火力遠弱於自己,非要說的話,可能只相當於自己的五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
對一支軍隊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士氣、訓練、裝備、後勤等等等等,眼下部隊的士氣還算可以,訓練雖然差些,但也要比對面的民軍強,後勤不需要考慮。畢竟後面就是慈湖河防線,而至關重要的裝備上又超出這麼多。在發現了這點後,柳光遠果斷改變了原來謹慎的態度。命令手底下的部隊,以每個班內的機槍手為核心,對敵第4師發起衝鋒…
由於是遭遇戰,雙方都沒有挖戰壕等工事,所以在發起衝鋒時擁有輕機槍的安徽革命軍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只用了幾分鐘就在刑建安的第四師身上撕出了幾個口子。
而在從這幾個口子往裏深入的過程中,圍在機槍手身邊的步兵只要見到敵人。就不停的甩着手榴彈,要是有敵人僥倖貼近身來,就用手槍或是工兵鍬來解決對方。
先前說過。同盟會的部隊是出了名的窮,不要說火炮和機槍了,就連手槍這東西也只有少量軍官才有,所以同盟會的部隊通常都是由步槍和手槍組成的。而就算是步槍。最好的也只是漢陽造而已,還不是每個士兵都裝備的上。
雖然他們也有八千多人,但八千多杆漢陽造和馬梯尼什麼的步槍怎麼也不可能和兩百多挺輕機槍相比的,何況按照編制,一旅的每個團都有一個團屬重機槍連,旅部還有一個直屬的重機槍營…
柳光遠和刑建安遭遇的是一塊地形極其簡單的平地,除了少數幾個地方可以作為屏障外,基本上就是一目了然。再加上又沒有戰壕等工事作為依託,面對安徽革命軍的機槍和手榴彈。頂在前面的部隊只堅持了不一會就崩潰了,而這批崩潰的部隊又帶動了後方其他部隊。
沒辦法,這些人本來也不是什麼精銳,打打順風仗也就算了,對面的槍彈幾乎就和雨點一樣打過來,再加上幾乎真的和雨點一樣扔下來的手榴彈,這些傢伙根本不可能頂得住。
雖然稍後刑建安帶着自己的親兵組成了督戰隊,在前面殺了不少逃兵,但也只是讓部隊多堅持了一會。一個多小時後,再也堅持不住的4師終於徹底崩潰了,八千多人的部隊要麼就是舉械投降,要麼就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逃。
本來刑建安還想控制一下局勢,但或許是因為他帶親兵殺的人太多了,結果不知道被哪裏來的冷槍射中,直接遭到重創昏厥過去,雖然其本人被親兵們護送着返回了南京,但最終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他本人的重傷也導致四師的潰敗徹底失去了控制。
最終柳光遠的一旅以極低的代價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擊潰了刑建安的四師,然後哭笑不得的帶着3000多名俘虜返回了慈湖河的另一面。
「沒想到這些傢伙居然這麼不堪一擊…」騎着一匹高頭大馬,柳光遠的副官讓自己的馬稍稍落後於柳光遠一些,然後才有些不屑的開口道。「看來咱們完全沒必要擔心這些傢伙,要我說的話,等收拾完了這些傢伙後咱們直接把南京也打下來算了…」
「沒那麼容易…」聽到副官的話,柳光遠搖了搖頭道。「說實話,我也嚇了一跳,不過這次我們能獲勝一方面是因為對面自以為佔據數量優勢,所以大意了,另一方面卻是因為我們在裝備上佔據絕對性的優勢……經歷了這次的事情後,柏文蔚和其他同盟會的部隊已經不可能會給我們類似的機會了…」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柳光遠的神色突然變得輕鬆了許多。「不過如果同盟會的部隊都這樣的話,至少安徽是不會有什麼危險了,至於是否要打到南京去,這個就要看都督還有師長他們是怎麼安排的,我們還是沒操心這些了…」
作為出身安徽新軍的軍官,柳光遠本來對同盟會還是很有好感的,因為在安徽光復前夕,柳光遠曾經和同盟會的人一起並肩作戰過,和吳暘谷等人也多有交情。然而這次南京臨時政府對柏文蔚進犯安徽默許的態度,卻讓包括柳光遠在內的許多人看清了同盟會的真面目,連帶着原有的好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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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時的中國還有許多事情發生,但最惹人注目的恐怕還是發生在安徽和同盟會之間的爭鬥,這也是清室退位後所發生的第一場大規模衝突。雖說同盟會一直堅持是柏文蔚等人的善作主張,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柏文蔚的行動就算沒有得到同盟會的支持,恐怕也已經得到默許,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柏文蔚也不可能這麼輕易拉起**萬人來。
現在坊間談論最多的就是這場衝突最終誰能獲勝。因為嚴紹在安徽宣佈的一系列新政,再加上過去賺得的名聲,所以大多數人其實都很傾向於嚴紹,只是對於他的情勢卻並不怎麼看好,畢竟雙方的兵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當發生在距離慈湖河不足10公里的戰鬥傳出來時,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以一個旅的兵力主動進攻兩倍於己的敵人,還能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徹底將其擊潰。然後順利帶着3000多的俘虜返回慈湖河的另一面,讓得到消息往那裏趕的同盟會軍隊甚至都來不及救援,這種戰鬥無疑是很讓人吃驚的。尤其是稍後第四師師長刑建安傷重不治的消息傳出來時,更令其加上了一層。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安徽軍隊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得知第四師被擊潰的消息後,柏文蔚在暴怒的同時也下令其他幾支部隊減緩腳步。儘量避免落單被敵軍抓住機會。
這次他雖然帶來了八萬多人。但才剛開始就失去了八千多人。儘管還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但已經足夠讓他心疼了。同時安徽軍隊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也讓他暗暗警惕,刑建安他是知道的,雖然本身沒有太多的本事,但絕非貪生怕死之人,打仗極為勇猛,這也是柏文蔚會推薦他做第四師師長的原因,然而八千多人的一個師居然被對面一個旅在一個多小時內從正面擊潰。這種事情換成是同盟會的話,恐怕沒有一支部隊有把握做到。要是對面每支部隊都有這樣的實力…
想到這裏,柏文蔚的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可就麻煩了…」看着周圍那些人在得知消息後亂七八糟的景象,儘管剛剛還暴跳如雷,但此刻柏文蔚的內心卻十分的平靜。
不管嚴紹的實力究竟如何,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換句話說,他已經只剩下前進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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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慈湖河不遠的指揮部內,嚴紹和付修明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柳光遠的消息。雖然嚴紹對柳光遠很有信心——————其實是對他那個旅的幾百挺機槍有信心。
但確切的消息一日不傳回來,嚴紹始終是沒法安心。
只是和付修明他們把這種心態表現出來不同,至少在表面上,嚴紹還是很平靜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着,這也讓許多平時沒法見到嚴紹的軍官對他的評價又高了許多。
大概十多分鐘後,就在嚴紹打算找點東西看,分散一下心裏的緊張時,終於有一名軍官從外面跑了進來。
「都督,柳旅長發回來的電報…」說完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電報,軍官再次補充道。「是捷報!」
聽到是捷報,指揮部里的軍官頓時都圍了上來,就連嚴紹也騰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注意到這點後站在一旁的伍千秋和付修明心底暗笑了一下,熟悉嚴紹性格的兩人本來就對他剛才那副鎮定的十分懷疑,現在嚴紹的樣子到是證明了他們心中的猜想。
不過眼下電報上的內容最大,所以兩人也連忙湊了上去。
從那個軍官手裏接過電報,嚴紹第一個閱讀起來,等到閱讀完電報上的大部分內容後,一股喜意已經湧上嚴紹的臉龐。
「好!」只說了這一個字,嚴紹把電報遞給了站在一旁的付修明。
接過電報後,付修明並沒有只是自己一個人閱讀,而是一邊看一遍念着。「……卑職3月3日下午2時17分,於距慈湖河10多公里外與敵第4師刑建安部遭遇,經一個多小時戰鬥,於3時53分將敵擊潰,斃傷敵軍2000餘人,俘獲3000餘人,另有3000餘人逃散,我軍傷亡為400餘人,先正押解俘虜返回慈湖河——————民國元年3月3日下午4時20分,安徽革命軍第一師一旅旅長柳光遠…」
在念完電報上的最後一個字後。付修明忍不住揮了下拳頭叫好道。「老柳乾的好!」
指揮部里除了付修明外,還有許多軍官也忍不住叫好道。
畢竟不管從任何角度上看,這都是十分漂亮的一仗…
強忍住心底的激動。嚴紹將電報交給站在一旁的伍千秋。「去,把這個消息公佈給全軍,另外在抄一份給外面的那些記者…」
眼下嚴紹正需要這麼一份東西安定軍心、民心,雖然現在安徽境內的大部分人都選擇支持嚴紹,但至少在紙面上看,嚴紹的實力和柏文蔚相比畢竟相差太多,連帶着許多人也都不看好嚴紹。而軍內也因為新兵太多的緣故十分緊張,現在有了柳光遠送上的這份戰績,嚴紹正好可以藉此緩解一下這種情況…
聽到嚴紹的話。伍千秋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這就去辦…」說完接過電報,伍千秋快步向外跑去…
而在指揮部內,軍官們還在討論着剛剛發生的這場戰鬥。
「沒想到同盟會的人看起來挺厲害的。實際上卻不堪一擊。」
「是啊。老柳這下可出彩了,四千對八千,結果卻用400多人的傷亡就把對方給收拾了,還抓了3000多的俘虜回來,這下可算是立了頭功了…」
「……早知道同盟會的人這麼沒用,我就主動請戰了…」
「馬後炮…」
和這些軍官相比,嚴紹和付修明要考慮的就多的多了。
「也不知道那個刑建安的第四師在柏文蔚手底下究竟算是什麼水平?平均線以上,還是最弱的一個。如果是前者的話,或許我們可以考慮改變一下計劃。轉守為攻,不過如果是後者的話,那老柳的戰績就少了許多參考價值…」和嚴紹走到角落裏後,付修明輕聲道。
「誰知道呢…」嚴紹搖了搖頭。「不過既然能被柏文蔚派出來打頭陣,至少不會是最弱的一支部隊,現在柳旅長打垮了第四師,柏文蔚估計也會小心許多,這樣的機會恐怕是不會再有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嚴紹心裏有些後悔,早知道刑建安這麼不經打,他就多派一個旅去了,到時候來個一點兩面,保證就連那三千人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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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清楚嚴紹正在指揮部里後悔,從指揮部里開後,伍千秋先是讓人把手裏的電報抄寫了一份,然後就命令手底下的人帶着原件,把獲勝的消息傳給全軍的所有士兵,而他自己則是帶着抄寫出來的那份趕到後方去。
對於這場戰鬥,報界也是十分關注,所以在開戰之前,已經有不少的記者集結在不遠處,想要拿到第一手的資料。
為了避免泄露軍事機密,或者是這些記者裏面有同盟會的人,所以特事局對他們進行了統一的安排,幾乎都被安排在了距離指揮部並不是太遠的後方一處建築立面,在周圍除了有一個排的士兵把守外,還有幾個特事局的人混了進去——————這次報社來的很多,記者也有20多個,不可能每個都彼此認識,自然也就不必擔心身份泄露的問題…
乘着汽車來到拿出建築後,伍千秋朝守在外面的士兵點了點頭,然後拿着抄寫的電報往樓里走去。
在建築的大堂里,那20多個記者正圍成一團,彼此商量着勝負等等,雖說這些記者也都很支持嚴紹,但是他們是真的不看好嚴紹,言語間難免也就有些悲觀。
這個時候伍千秋從外面走了進來,還對他們打了聲招呼。對於伍千秋他們還是認得的,畢竟他是嚴紹的副官,平時彼此也沒少打交道,所以見到伍千秋走進來後,很快就有記者圍了上去追問道。
「剛剛從遠處傳來了槍炮聲,請問是不是貴軍已經和柏文蔚部交火了?」
「戰況如何?柏文蔚部距離這裏還有多遠?」
在詢問的過程中,記者們似乎對嚴紹都不怎麼看好。
不過在聽到記者們的詢問後,伍千秋卻是笑着將手中的電報亮了出來。
「剛剛從前方傳回來的電報,我一師一旅柳光遠部,剛剛在距離慈湖河10多公里外的位置遭遇敵四師的刑建安部,斃傷2000餘人,俘獲3000餘人,此戰我軍大獲全勝,現在柳旅長正帶着俘虜在返回的途中…」
伍千秋這邊說的興奮,那邊記者們的目光卻有些詭異。
他們對安徽革命軍還是有些了解的,一個旅,也就是4000多人,而對面的一個師至少也有8000多人,多一些的甚至有9000多人。說一個4000多人的旅能擊潰一支8、9000人的師,而且還斃傷2000多,俘獲3000多,這些人怎麼想都覺得不信…
見這些人似乎不信,伍千秋笑了笑,如果不是他很清楚柳光遠的為人,而且發生戰鬥的位置很近,根本沒法作假的話,恐怕他也不會相信,所以他也沒在意,只是對着記者們道。「柳旅長正在回來的路上,那些俘虜估計也正被押解回來,不知各位可有興趣前去採訪?」
事實勝於雄辯,伍千秋可沒打算和這些天天玩嘴皮子的傢伙爭論,直接讓他們看事實就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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