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治房車停樓下, 幾個彪形大漢先上樓敲門,不待粱美鳳驚慌, 其中一個已經自報家門,「是客生讓我們過來。」
話音落下,客良鏞也進門, 在見到賀喜鮮血染衣之後,有片刻震驚,他很快鎮定下來, 安排從容有度,將賀喜送至伊麗莎白醫院。
搶救室燈一直未滅,金屬器械聲作響, 金髮碧眼的醫生連番搖頭, 用蹩腳的白話說, 「是拍拖遭遇失戀,割腕自殺了?」
另一位醫生搖頭,不贊同,「她全身多處血管破裂,並不像自殘, 先前送來一位單眼病人, 聽講是郝大師,比她更危重,白車送到時直接大失血休克,還在隔壁搶救,生死未可知。」
講完,兩位醫生具沉默,一時無法猜測是什麼原因讓病人傷成這樣。
搶救室外,粱美鳳連同客家人在等。
&無阿彌陀佛,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粱美鳳忍淚捏指訣,不停念佛。
客丁安妮遞她紙巾,從旁安撫,「晉炎爹哋已經派飛機去接他,明日就該回了,阿喜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粱美鳳震驚,停下念佛,隨即道,「不、不用再麻煩客生回來,太遠。」
客丁安妮笑,「你撥電話給晉炎之後,他哪還有心思再工作,電話打給他爹哋,讓派飛機過去,不然以他的性子,想什麼辦法也要趕回來。」
粱美鳳吶吶低頭,心中難為。
一聲嘆氣,客丁安妮抓過粱美鳳粗糙的雙手,「賀太太,我講這些並不是想給你壓力,既然阿喜和晉炎互相有意,找時間,給他們訂下親事吧,如果阿喜年歲小怕丑,過幾年再結婚也行。」
&再講,等小囡醒來再講。」粱美鳳心思全在賀喜身上,心思雜亂,怠懶再想其他。
外面如何,賀喜並無知覺,只是感覺自己好似在夢中,夢中見到她師父文慎天師,他天庭平展,鼻樑挺直,身材頎長,一身道袍,仍舊仙風道骨。
只是多數時候他不愛笑,對她也嚴苛,從她記事起,便日日誦經修煉定力,不僅如此,師父還讓她熟背各家經書,背心法口訣,命她用小樹枝在地上亂符文...
她不知別人孩童時期如何度過,只是偶爾抱怨道觀日子無趣,想偷偷反抗,又畏懼師父威嚴,因為她還不及師父腿高,師父一隻手便能提她轉一圈。
她八歲生辰那年,蓄謀已久,想偷跑下山,只人還未從狗洞爬出,已被她師父捉住。惴惴不安看向師父,朝他眨眼,笑得討好,她很小便懂賣乖賣巧。
奇的是,師父非但沒生氣,臉上還露了笑,向她招手,喊她,「小阿喜。」
她竟然喊師父,「客生。」
猛然受到驚嚇,猶如雲端墜地。意識漸回籠,疼痛感先讓她五管皺縮一團,低聲喊阿媽。
護士姑娘欣喜按床鍾,「病人醒了!」
與此同時,仰躺在沙發中的客晉炎一個鯉魚打挺,結果沒站穩,一個踉蹌,摔趴在地板上。
&少。」全天護他安全的保鏢忙扶他。
客晉炎推開保鏢伸來的手,快幾步走向病床,蹲趴在床沿,想伸手碰賀喜,伸到半空中卻又縮了回來。
他眼中仍有驚喜,盯她看,小心翼翼道,「我阿喜總算醒了。」
&生。」賀喜細看他。
以前師父在她腦中的印象極為模糊,模糊到只有一個長袍身影,眼下客晉炎的容貌卻和她師父重疊在了一塊,好似真是她師父在眼前。
&生。」她又喊,臉頰作燙,無法想像之前和她打啵的人是她師父。
客晉炎低應聲,到底碰了碰她臉。兩人一時無聲,眸光交織。
門聲作響,和醫生一併進來的還有粱美鳳,病房人多,客晉炎先站一旁,只是目光不離賀喜。
賀喜也不時向他看,只是每看他一眼,有難為情也有羞澀。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喜歡上師父,註定要遭到世人嘲笑唾罵,文慎天師的名聲也會因她毀於一旦。
賀喜一時混混噩噩,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再醒來,精神好許多,只是客晉炎看起來精神不濟,鬍子拉碴,眼中猶有血絲,他趴在床沿,頭髮都沒了平日的光澤。
&生,我沒事了,你快回去休息,不要等我好了,你卻倒下。」賀喜嗓子發乾。
&大師都講我百怪不侵,哪會輕易就倒下。」
隨即,他摸自己下巴,「很頹喪?」
賀喜舔舔發乾的唇,點頭,「對不起客生,累你擔心了。」
&阿喜不乖,一定是趁我不在偷幹了壞事。」客晉炎拿紗布為她擦嘴唇。
&我猜猜,是與和盛會大佬有關?」
&講他已成功逃港。」
&生,他為我擋過災。」賀喜困難伸手,覆在客晉炎手背上,「記不記得我們頭次見面,怡東酒店有槍戰,那時我為自己卜過一卦,凶卦,是我命里一劫。」
&來七哥護我出去,他為我擋一劫。現在我還他,給他重新開始機會。」
&人如何我不管,我只關心我阿喜安危。」耐不住,客晉炎在她額上親一親。
又不滿,「阿喜,我已喝下一翁老醋。」
賀喜無語片刻,「你乾脆跳醋塘洗個澡。」
收到那人瞪眼,賀喜抬手作擋,「快回去休息,鬍子拉碴的客生好邋遢。」
在病床上連躺數日,賀喜才被允許下床,只是醫生再三叮囑傷口沒長好前,不能碰水,令賀喜頗為苦惱。
&媽,我已發臭。」賀喜解開衣扣,百般央求,「為我擦擦嘛,只要避開傷口,沒事的。」
粱美鳳不為所動,「現在知道難受,先前做什麼去了?害阿媽差點哭瞎眼!」
&媽。」賀喜靠在她暖呼呼的胸脯上,「我和契爺一樣,既然走這條路,日後難免磕絆。」
粱美鳳瞪眼,想揍她,看她一身傷,只得氣呼呼作罷。
一計不成,只好再生一計,趁粱美鳳不在,客晉炎還沒來。賀喜接一盆水,躲到衛生室,解開上衣偷偷擦。
咔嗒,衛生室門被擰開,那人堂而皇之進來,門也不敲。
&賀喜惱喊,忙捂住胸前小包子,轉身撿起上衣慌亂套上。
腦殼挨了一巴掌,她人已被客晉炎抱放床上,「小肉包沒長成奶桃前,不擋我也不耐看。」
視線隨他一起降臨在小肉包上,賀喜羞憤攏衣,「希望你記住今日的話,將來你會後悔!」
&是是,賀大師威脅我,我很害怕。」
話音落下,賀喜屁股上又挨一巴掌,「衣服穿好了,再傷風發燒,我不介意日日捏鼻灌藥。」
他彎腰為她系扣,一顆接一顆,眼中並未露yi>
小時,師父也是這樣給她穿衣,聽講她在襁褓中時,師父帶她睡,夜夜為她換尿布。
她視線在客晉炎臉上留戀,難到是冥冥之中天註定?
一聲悶笑,賀喜恍然察覺自己已看他許久。
那人得意,「賀大師是看上我,迫不及待要做我老婆仔?」
賀喜忿忿,「剛才有人才講過,小肉包沒長成奶桃,他不耐煩看!」
客晉炎立時後悔到咬舌。
冤家路窄,天氣好,賀喜央求粱美鳳推她下樓曬太陽,花園中巧遇郝國強,推輪椅的人是他徒弟。
&太,許久不見,安好?」郝國強先招呼。
粱美鳳臉色驟變,有些許畏懼,賀喜扭頭看她阿媽,又看郝國強。
&麼,郝大師還沒作古?」她笑顏如花,「是要我日後再加把勁送你上西天?」
&要看你有無本事,最好祈禱別再栽在我手裏。」賀天罡他都沒看在眼中,何況是他契女。
一樣的硬骨頭,一樣喜歡和他作對。
&好怕,郝大師動動手指,我就要撲街,怕得快要尿褲襠。不過,郝大師,被我傷得日後不能人道,你老婆會不會為你戴綠帽?」
論打嘴仗,賀喜不多承讓。
周圍立時傳來一陣竊笑。
老二生生爆裂,於男人而言,無疑是致命打擊。
郝國□□怒,臉漲成豬肝色,賀喜有些懷疑,再多講幾句,他會被活活氣死。
須知口頭戰也是術士的一種本事。
千年前,諸葛孔明不費吹灰之力整死王司徒,就是憑他一張利嘴和短時間抓旁人弱點的能耐。
賀喜又贈他一句,「郝大師,你若死了,老婆被人睡,半山大屋被人住,小仔還會喊別人阿爸,你可要好好活呀!」
&媽,推我去別的地方,就是因為多看了郝大師幾眼,人家眼睛好疼。」
&好,阿媽就推你走。」
人都走遠了,粱美鳳還不忘偷看一眼郝國強,驚呼一聲,「小囡,郝大師吐大口鮮血。」
賀喜竊笑,「那更好,氣死老東西!」
粱美鳳雖然也痛快,隨即又愁,「小囡,我們今日與他結仇,他不會放過你。」
&媽。」賀喜冷笑,「即使今日我不氣他,他也不會放過我,當年我契爺何嘗得罪過他,還不是被他下套,合夥其他術士斗死我契爺?」
粱美鳳驚訝,「小囡,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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