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故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處私炮坊

    與此同時,榮千富也已經回到了府邸。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彭斯言站在門外恭候許久,千盼萬盼,總算是把他給盼回來了。

    「老爺,您回來了。」彭斯言一邊攙扶着榮千富下來,一邊恭恭敬敬地招呼道。

    榮千富慢慢悠悠地點了點頭,揮一揮衣袖,輕鬆自如地答應道:「嗯,府中可是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還請老爺放心。」彭斯言急急忙忙地連聲說道。

    榮千富一邊往裏走去,一邊滿意地默默頷首。

    兩人來到北邊大院裝飾華麗的臥房中,碰巧讓苦無看見了這一幕。

    然而苦無卻是不由得露出了糾結的神情,愁眉不展,有些焦急。既然榮千富都已經回來了,那小霜怎麼還沒回來?

    榮千富坐在藤椅上,彭斯言傴僂着身子,識趣地替他倒了一杯茶水,並畢恭畢敬地遞到他的面前。

    榮千富板着一張臉,熟練地接過茶杯,端到面前稍稍吹了一會兒,進而輕輕抿了一口,伴隨着喉結的一陣蠕動,便又將茶水放回到了桌上,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事情進展如何?」

    彭斯言面帶微笑,平心靜氣地說:「回老爺,桃瓜巷的私炮坊傳來消息,交易暢通無阻,十分順利,所得的銀兩皆已經運至您的臨江別院中了。」

    「嗯,做得好。」榮千富輕輕答應了一聲,有條有理地問,「其他兩處的私炮坊怎麼樣?」

    彭斯言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地說:「黃脯街的私炮坊已經準備好火藥,但尚未開始交易。而清頭鎮的私炮坊則是因為種種原因,動作慢了些。」

    「那就讓他們加快速度,趕緊完工。否則後果自負!」榮千富突然變了臉色,憤憤不平地說。

    「是。」彭斯言識趣地雙手作揖道。

    「對了。」榮千富忽然想起來說,「待會兒你去準備百兩銀子,送到城主府上。」

    「百兩?城主府?」彭斯言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險些沒反應過來,「難道是城主又向老爺索要財物了?」

    「你說呢?」榮千富瞥了他一眼,進而發出一聲嘆息,無可奈何地說,「這個王允川,三番五次地管我要錢,他還真當我這個首富的錢是無窮無盡,花不完的了!」

    「老爺息怒。」彭斯言心如止水地安撫道,「這些年來,我們做着非法生意,城主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交點錢上去,也是理所應當的。」

    「哼!」面紅耳赤的榮千富辭氣激憤地說,「哪次交易的時候他沒有從中獲利?可他不光是從私炮坊中分取利潤,還總是平白無故地找我要錢!他實在太過貪心,從私炮坊中獲取的銀兩對他來說,只能算是蠅頭小利!」

    「城主的確貪得無厭,得寸進尺,可老爺堂堂居安城首富,根本不差這點銀兩,又何須動怒至此?」彭斯言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榮千富義憤填膺地說:「是,我的確不差這點銀兩,可我亦是看不慣王允川不勞而獲的醜態!他幾次三番地利用我牟取暴利,是可忍,孰不可忍!」

    彭斯言輕聲笑笑,有意無意地提醒道:「老爺此言差矣。」

    榮千富一怔,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而彭斯言則是更進一步地說道:「看似是城主在利用您,但又未嘗不是您在利用城主呀。」

    榮千富的眉頭漸漸鬆弛,身體也逐漸放鬆,不禁提起了一絲興趣道:「說下去。」

    彭斯言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有理有據地分析道:「城主有從中獲利不假,但歸根結底,三座私炮坊終究是在老爺您的名下。從長遠的角度來講,城主受益再多,也永遠無法與您相提並論呀!」

    榮千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嗯……言之有理。」

    緊接着,彭斯言環顧四周,忽然注意到柳樹不在,便開口問道:「老爺,柳樹沒跟您一起回來嗎?」

    「哦。」榮千富遲鈍地答道,「去城主府的路上途經一處閭左,故而回來的時候讓柳樹把那兒的難民都接到我秋水河畔的府邸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着手處理此事了。」

    「哦……」彭斯言輕聲答應,卻是愁眉不展,神色愀然的樣子,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言語。

    榮千富注意到了他微妙的表情變化,急不可耐地追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彭斯言雙手作揖,鞠了一躬,有條不紊地說:「回老爺,先前您讓我去查柳樹身份一事……」

    「你查到了?」

    彭斯言搖搖頭,長嘆一口氣,老老實實地答道:「小人讓老爺失望了。」

    「也罷。」榮千富揮一揮衣袖,蠻不在乎地說,「查不到就算了,此事不必再追究下去。」

    「老爺不查了?」彭斯言不敢相信地問。

    榮千富平靜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是查不到嗎?查不到就算了,我也不會責怪於你。」

    彭斯言皺了皺眉,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甚甘心地說:「老爺若是需要,小人可以再試試看。」

    「大可不必。」榮千富伸出一隻手,攤開掌心,擋在面前,堅定不移地說,「正好,我也不想再查下去了。」

    彭斯言愣了一下,小小的腦袋裝着大大的問號,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了,「老爺的意思是?」

    榮千富長舒一口氣,面帶微笑,饒有興致地說:「柳樹不僅廚藝高超,而且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深得我心。每當他理直氣壯地與我高談闊論之時,我總會想起華兒。」

    「原來如此……」彭斯言眉頭緊鎖,有所顧慮地說,「可是老爺,柳樹來路不明,身份可疑,您這樣欣然接受他,終究怕是不妥呀!」


    「有何不妥?」榮千富泰然自若地反問道。

    彭斯言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條理清晰地說:「居安成中遍佈老爺的羅網,要說無論是誰,只需稍加打聽,便可得知一二消息。但是唯獨柳樹,小人縱使是大費周章,竭盡全力,費盡千辛萬苦,使盡九牛二虎之力,卻也探查不到此人究竟是何來路……怕只怕柳樹居心叵測,不懷好意,另有所圖呀!」

    「有這種事情?」榮千富眉梢一緊,不敢置信地說,「即便動用城中全部眼線,竟然也是一無所獲?」

    「千真萬確呀!」彭斯言哭喪着臉,故作誇張地說道,「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對老爺有絲毫欺瞞!」

    榮千富面色凝重地發出一聲嘆息,愁眉莫展地說:「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既然探查不到有關柳樹身份的消息,那也沒法證明他會對我不利呀。」

    「雖沒法證明柳樹會對老爺不利,卻也沒法證明柳樹對老爺是忠心耿耿啊!」彭斯言振振有詞道,「他初來乍到,便致使老爺您換掉了跟隨您數載的郭茗,老爺不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甚至像是安排許多,蓄謀已久,刻意而為之的嗎?」

    榮千富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略顯不耐煩地說:「郭茗一事無需再提!他乃是貪得無厭,咎由自取。我給出的月錢本是極高,結果柳樹隨便給他二兩銀子就能收買了他,足見此人持身不正,持心不純,隨時都有背叛我的可能。你若是非要提起此事的話,我還得感謝柳樹。若不是他,我還不知道我身邊養了這麼一個忘恩負義,沒有主見的陰險小人!」

    彭斯言暗暗喘了一口氣,不依不饒地勸說道:「可儘管如此,老爺對柳樹依然是不得不防呀!此人極力掩藏自己的身份,怕是沒安好心!」

    榮千富嘆了一口氣,皺着眉頭,無比沉重地說:「自柳樹加入我榮府以來,其表現一直良好,從未讓我失望。他的目的顯而易見,擺明了就是為了錢財而來,我等又有什麼好懷疑的呢?難不成他還是我的什麼仇敵派來刺殺我的不成?防自然得防,但我相信他不會令我失望,現在是,以後也是。」

    彭斯言露出一抹堅定的眼神,慷慨陳詞道:「得隴望蜀的郭茗是為錢財而來,暗藏心機的柳樹是為錢財而來,忠心耿耿的小人亦是為錢財而來。老爺,您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們榮府上下,都是為了您的高價酬金而來的呀!」

    榮千富眉梢一緊,神情忽然變得莊嚴肅穆起來,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暗藏殺機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彭斯言意味深長地說道:「老爺居安城首富的名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因老爺待人寬厚,薪資極高,故而引得各路群雄,紛至沓來。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太多太多的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老爺的錢而願為老爺馬首是瞻,俯首稱臣。而老爺又有沒有想過,正因這條理由太過真實,或有可能成為不軌之徒矇混過關,渾水摸魚的藉口呢?」

    一聽這話,榮千富的心中一陣觸動,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心驚膽顫地臆測道:「你的意思是……柳樹表面上是為錢財而來,實際卻在背地裏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正是。」彭斯言義正言辭地說,「不知老爺有沒有發現,自從柳樹成功引起您的注意起,總是會時不時地強調一下自己是為您的錢財而來。若是一次兩次地於不經意間提起,尚且是情有可原,但柳樹三番五次地提起,不正是在言簡意駭地告訴老爺您,他是為錢而來嗎?」

    彭斯言的一席話猶如一把重錘打在了榮千富的身上,他的瞳孔呈一個由放大至縮小的過程,頓覺脊骨發涼,渾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來。

    「那依你之見,柳樹該是何許人也?」榮千富憂心忡忡地問。

    彭斯言正色莊容地說:「小人不甚確定,但卻可以大膽猜測。」

    「說。」榮千富冷冷地吐出一個字道。

    彭斯言直起身子,挺起腰板,一本正經地說:「近些日子以來,城主愈發肆無忌憚地將老爺當成自己的搖錢樹來使。老爺因此更加排斥城主,與之漸生嫌隙。而唯利是圖的城主狡黠精明,在不清楚形勢的情況下,自然會擔心老爺與之翻臉。而倘若可以在老爺身邊留下一個眼線,隨時向他自己稟明老爺的動靜的話,城主豈不是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了?即使到了狀況危急,魚死網破的時候,城主也可以先老爺一步做出行動。如此以來,城主便是百尺之台,千里之堤,無論如何,都不會吃虧。」

    「說了半天,你懷疑他是王允川的人?」榮千富認真嚴肅地問。

    彭斯言云淡風輕的臉上透露出一絲從容,他信誓旦旦地說:「小人思來想去,覺得這是最為合理的解釋,還望老爺明察。」

    榮千富的眼睛一閉一睜,不慌不忙地說:「可我倒不這麼認為。」

    「哦?」彭斯言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何以見得?」

    「兩點原因。」榮千富一手伸出兩根指頭立在面前,胸有成竹地說,「首先,你所得知的我與王允川不和,也僅僅是我單方面排斥他而已,況且我一直有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爭取不與之唱反調,而是一味地附和他。也就是說,從明面上來看,我可沒有與他鬧翻,他根本沒有理由派人監視我。」

    彭斯言沒有立即反駁,而是忍不住輕聲一笑,心平氣和地問:「那敢問老爺所說的第二點原因是什麼呢?」

    「其次。」榮千富直接站了起來,雙手背過身後,昂首挺胸,鄭重其事地說,「就在方才我帶柳樹一起去榮府時,特地讓他給我和王允川做了兩道小菜,而王允川見到他之後,立馬脫口而出,說是覺得柳樹有些面熟。我細細想來,王允川縱使再怎麼昏庸無能,也不至於蠢到出賣自己人的地步吧?」

    「這便是老爺認為柳樹並非是細作的理由?」彭斯言確認道。

    榮千富轉身面向彭斯言,興致勃勃地問:「你還有何話可說?」

    彭斯言會心一笑,自信滿滿地說:「單從第一點來看,老爺既然已經從心裏開始排斥城主,那便已然露出了破綻無疑。」

    榮千富擰着眉,惴惴不安地問:「何出此言?」

    彭斯言從容不迫地答道:「因為老爺縱使控制了言行舉止,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排斥城主,但既然已經出現這種心理,勢必會從老爺微妙的表情和神態等諸多細節之間展現出來,只不過老爺自己渾然不知罷了。」

    榮千富一怔,眼眸隱隱閃爍,有那麼一瞬間,竟覺得他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那我所說的第二點,你又作何解釋?」榮千富憂心惙惙地問。

    彭斯言輕聲笑笑,慢條斯理地說:「有的時候,我們需得從客觀的角度去分析事物。城主那一番故布疑雲的操作在老爺看來或許是愚笨,可在小人看來,那卻是別出心裁的明智之舉。」

    榮千富的鼻息愈發沉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城主看似愚昧的操作,恰恰達成了自己的真實目的。」彭斯言自以為是地諫言道,「老爺不妨仔細想想,是不是正因為如此,更讓您加深了對柳樹的信任呢?」

    聽到這裏,榮千富的眼神里忽然閃過一道亮光,豁然開朗,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王允川乃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料定我會懷疑柳樹的身份,故而故意擺出這副模樣,為的,就是不讓我懷疑到他王允川的頭上?」

    「老爺聖明!」彭斯言連聲附和道,「而且剛才還有一點至關重要的不合理之處,小人忘了與您講。」

    「是哪裏?」榮千富迫切地追問道。

    彭斯言乾脆利落地說:「小人有言在先,老爺的羅網遍佈城中,可儘管如此,當小人探查有關柳樹身份消息的時候,依然是一無所獲。由此可見,一定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信息,讓他以柳樹的新身份拋頭露面,而不至於被人察覺。這更能說明,柳樹背後的勢力一定不容小覷。」

    「而你以為,柳樹背後那股不容小覷的勢力,恰恰就是王允川?」

    彭斯言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答應道:「正是。在不涉及任何江湖勢力的前提下,居安城中,能有這般通天本領的,小人除了城主,實在是想不到第二人。」

    榮千富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忐忑不安,愁容滿面地說:「可柳樹機靈過人,守口如瓶,又素來謹慎,如履薄冰。就在先前回府途中,我亦是詢問過有關他身份的問題,但他回答得含糊不清,閃爍其辭,我實在拿他沒有辦法,也只好就此作罷。縱使他身份有假,我又如何能引他露出廬山真面目呢?」

    彭斯言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居心不良地出謀劃策到道:「柳樹這人伶牙俐齒,能言善辯,的確不簡單。不知老爺以為,通過嚴刑拷打來逼他說出實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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