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顛顛兒的走進臨淮侯夫人的房間時,臨淮侯夫人正伏案核算賬本。
本來臨淮侯夫人保養得當,凍齡有術,四十餘歲的年齡,面容只有三十餘歲,可是這段時間以來,眼角的魚尾紋控制不住的瘋長,面容也從三十餘歲,變成了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總之就是一句話,顯老了。
尤其此刻,臨淮侯夫人越翻賬本,眉頭就皺的越厲害,面容也越顯歲月滄桑。
沒辦法,賬本上的虧空太多了,嚴重入不敷出,青黃不接,賬上可動用的銀子屈指可數。
再這麼下去,侯府就得吃土了
每次翻看賬本,臨淮侯夫人都覺得自己頭上白頭肉眼可見的增多幾根!
「咯咯,母親,我回來了。」六小姐進了裏屋,嬌笑着向看賬本的臨淮侯夫人斂衽行禮道。
她是庶出的,但自幼都是養在臨淮侯夫人跟前,論關係雖比不上嫡出二小姐她們,不過也算親近了。
「珠兒回來了,瞧你這般高興,可是老五同意你幫她照看鋪子了」臨淮侯夫人瞧見六小姐一臉掩飾不住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喜,以為是達成所願了。
「沒有,五姐姐說外面的鋪子平日裏也不用她費心,不需要我幫忙」
六小姐搖了搖頭。
「那你高興什麼勁」臨淮侯夫人聞言,不由伸手點了一下六小姐的額頭,沒好氣道,「你這些日子隨我掌家,府里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了。別人不知道的,以為咱們侯府家大業大,府里堆着金山銀山,可是實際上呢,都是空架子。咱們府上的產業是一年不如一年,進項越來越少,花出去的卻是越來越多,無論是日常花銷還是過節隨禮以及月錢等等大小事,都得按照老祖宗手裏的規矩,若是省儉,少不得被外人笑話,老夫人也受委屈,老夫人是從咱們侯府輝煌時期過來的,且不說老夫人,你們姐兒還有下面人也會抱怨我小氣刻薄只能硬撐着。你知道我這些年來,為了操持這一大家子,費了多少心血手段,里里外外還沒落個好。如今這段時間,更是難以為繼,再這麼下去,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風去了」
臨淮侯夫人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在這麼下去,要麼動用陪嫁貼補家裏,能撐幾日算幾日;要麼不顧臉面、不顧老夫人及家人委屈抱怨,狠下心來省儉
不然的話,也不至於這麼着急的打李姝鋪子的主意
「母親的辛苦,珠兒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無時無刻不想幫母親分擔。」六小姐討好的上前幫臨淮侯夫人按肩,邀功似的說道,「珠兒雖然沒能說動她將鋪子交我看管,但是卻是說動她出大價錢接盤自在樓。」
「自在樓」臨淮侯夫人不由挑了下眉。
說實話,這個食宿一體的自在樓雖然近年來連連虧損,但是她還沒打算外售自在樓。
這是她少有的幾個產業了。
臨淮侯夫人心裏有數,要想賺銀子,還得靠產業,府上的田莊收益夠幹什麼的。
「母親,自在樓連年虧損,不僅不能給府里進項,還要府里月月往裏貼補銀子,每多持一日,就多賠一日,像個無底洞一樣,是個難以承受的負擔。」六小姐掰着手指分析道,「還不如將它盤出去,既能擺脫負擔,又能入帳一筆銀子。」
臨淮侯夫人不置可否,問道,「她出多少銀子?」
「在我一番努力之下,她能出一千兩銀子。」六小姐得意的仰起了脖子。
「一千兩銀子?!」臨淮侯夫人聞言,禁不住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她真的願意出一千兩銀子買自在樓?!」臨淮侯夫人不由意動了起來。
自在樓市場價,也不過七百多兩銀子而已。李姝竟然願意溢價近三百兩,出一千兩銀子!
要是有了這一千兩銀子,府里賬上的銀子就可以寬敞三五個月了。
有了這錢,自己可以着人拿銀子外出放印子錢,利錢也有幾百兩銀子
「母親,自然是真的,女兒何曾騙過母親啊。」六小姐信誓旦旦道,繼而又揚着下巴邀功道,「女兒說動她接盤自在樓後,又費口舌,說動她一併接手自在樓後面的荒坡,這片荒地可是定價了足足一百兩銀子哦。」
「真的假的?」臨淮侯夫人再度被震驚了一下。
按照現在的行情,自在樓後面連着的那片荒坡最多也就值十兩銀子,而且按照慣例買下自在樓,那塊破地就是搭頭,李姝現在竟然願意出價一百兩買下這塊荒地。
「自然是真的。」六小姐堅定的點了點頭。
「且容我思慮一下。」臨淮侯夫人雖然很動心,但一時間還沒下定主意。
「母親還要思慮幾時。」六小姐聞言,不由着急勸道,「她是個人精,現在是一孕傻三年,我以清淨說動了她,她現在正腦子熱呢,萬一等她冷靜了,想清楚了,反悔了怎麼辦?而且,我聽說她再過幾日,待雪化凍,就要動身南下找五姐夫去了。這可是一千一百兩銀子呢,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嗯好。」臨淮侯夫人也打定了主意,點了點頭,「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未免夜長夢多,待會你就拿着地契、房契找她,再令外院管事找衙門速速辦好交接手續。另外,親兄弟明算賬,銀子可一兩都不能少。」
「母親您就放心吧。」六小姐拍着胸脯表態,心裏面雀躍不已,這一番不僅在母親這立了功,留下了能幹的好印象,而且村姑五姐姐那還有五十兩銀子的謝禮呢。
在六小姐和臨淮侯夫人商定自在樓事宜的時候,敬享園內也在談自在樓。
「小姐,那自在樓生意一直都不景氣,就是個賠錢的無底洞,每個月都得賠十來兩銀子呢。咱們幹嘛花銀子買個賠錢貨啊?而且,咱們去大覺寺上香也經過過自在樓,它在外城偏僻之地,那地段也不好,估計撐死也就值六七百兩銀子,小姐幹嘛要花一千兩銀子買下一個賠錢的客棧呢,還要後面那荒坡,十兩銀子都不值,小姐竟然出價一百兩銀子。咱不是成了冤大頭了麼,就是要買,也得狠狠的往下壓壓價啊。」
琴兒一臉不解的問道。
「冤大頭?咯咯」李姝眯着眼睛笑了起來,「你何時見我做過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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