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還知道自己俗不可耐啊,也知道自己言論庸俗啊,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嘛。
不過,你一會拍馬屁,一會又自嘲的,究竟要幹什麼?!
都這個時候了,還耍這些手段有意義嗎?乾脆利索的出個丑不就完了嗎?!
馬華亭等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譏笑。
朱平安在台上將眾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面上依舊是一副憨厚的笑容。
呵呵。
待會估計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王者之風?后妃之德?
太扯淡了,一點也不尊重基本事實。
現代還會有誰相信《關雎》講的是「王者之風,后妃之德」這一類的話。
剛剛聽着楊博士講「王者之風,后妃之德」的時候,朱平安就忍的夠嗆,借着喝茶才忍住了,等聽到後面眾人連連吹捧的時候,朱平安差點沒笑出豬聲來,喝的茶都差點噴了出來。
「朱大人過謙了,我等願聽高見。」馬華亭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平安,催促道。
「在我看來,這《關雎》就是一首單純的男女戀情的民俗歌謠,描述的很可能是古時候民間的相親活動。」朱平安掃了眾人一眼,一臉憨厚的說道。
呃?!
等等?
他說什麼?他說《關雎》是描述男女戀情的民俗歌謠?講的還是相親活動?!
朱平安此論一出後,講經處一片安靜,鴉雀無聲,眾人一個個被朱平安這番言論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整整安靜三秒鐘的時間,然後講經處響起了一陣譏笑聲,嘈雜了起來。
「俗!」
「俗不可耐!」
「簡直俗到姥姥家去了!」
「真是污了我的耳朵啊!」
從楊博士的「王者之風,后妃之德」,到朱平安這個「男女戀情的民俗歌謠」,兩者之間的落差何止是十萬八千里啊,簡直是從天上落到了地上,一個是天上飛的仙鶴,一個是泥塘里打滾的癩蛤蟆。
本來朱平安說《關雎》是一首「單純的男女戀情的民俗歌謠」就夠俗的了,結果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來一個「相親活動」!
簡直是俗的沒有下限了……
裕王聽了朱平安的言論後,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相相親活動」
「呵呵」景王忍不住笑出聲來,實在沒想到朱平安會拋出這麼一個論斷。
「簡直是一派胡言」一向古板的張老大人聽了朱平安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的「相親之論」,兩眼一黑,差點沒被氣暈過去。
摸着鬍鬚,認真聆聽的劉老大人,聽了朱平安的「相親之論」後,失手揪下來一小撮白鬍子,疼的嘴角都抽搐了
呵呵
你確定你是來講經的?你分明是來搞笑的好吧。男女戀情,還相親
馬華亭在下面笑的前俯後仰,直不起腰來,對朱平安的言論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相信朱平安今日的這番相親之論,很快就會流傳出去,朱平安也一定會因此而臭名遠揚。
「一派胡言!」
楊博士全程黑着一張臉,聽完忍不住拂袖而起,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伸着手指着朱平安駁斥道。
他認真格物了一個多月的《關雎》,除了吃飯睡覺,一天就研究幾個字,可以說是鞠躬盡瘁、嘔心瀝血,才得出了這麼一個「王者之風,后妃之德」之論
他對《關雎》付出了這麼多,當然接受不了朱平安這麼不負責任的庸俗之論。
相比於眾人激動的反應,朱平安這個拋出驚人之語的始作俑者,倒是淡定平靜的很,仿佛剛才說那一番話的不是他似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憨厚模樣。
「楊大人,還請稍安勿躁。」朱平安將目光看向激動不已的楊國梁,淡淡的說道。
「單純的描寫男女戀情的民俗歌謠?還是古人的相親活動?簡直是一派胡言!楊某如何能稍安勿躁,你這是誤人子弟!」
朱平安越說稍安勿躁,楊博士越是激動,唾沫橫飛,臉黑的跟鍋底有的一比,指着朱平安的手,因為激動還在顫抖着。
「是不是誤人子弟,還請楊博士聽我說完再下結論。」朱平安淡定的看着楊國梁,輕輕拱了拱手。
「好,我就聽你是如何誤人子弟的!」楊博士怒極反笑,哼了一聲,盯着朱平安看了許久。
「我剛才所言並非信口雌黃,也絕不是以奇葩之談博取關注,我是認真考證過的。」朱平安立在講台上,看着眾人緩緩說道。
「考證?你但凡考證過,就不會在這一派胡言了。」楊國梁哼了一聲。
看着楊博士處處針對自己,朱平安不由笑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於是拱手向楊博士問道,「請問楊博士,你的『王者之風,后妃之德』可是考證過了?」
「自是考證過的。」楊國梁一抬下巴。
「何處有言君子乃是周文王姬昌?何處有言淑女乃是周王后太姒?」朱平安問道。
「《關雎》出自《國風?周南》,言周也,淑女乃女子未嫁之稱,蓋指文王之妃,是以君子則指周文王也。」楊國梁掃了朱平安一眼,一派大家風範的回道。
「《關雎》出自《國風?周南》不假,可《國風?周南》一章共11篇之多,篇篇講的都是周文王嗎?淑女乃女子未嫁之稱,這一點毋庸置疑,然,為何就蓋指文王之妃了?只有文王之妃才能稱淑女嗎?只有指周文王才能稱君子嗎?」
朱平安目光如炬的盯着楊國梁,接連拋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因為《關雎》出自《國風?周南》,淑女就指的是周王后,君子只得就是周文王嗎?
朱平安的問題直指楊國梁「王者之風,后妃之德」論的根本。
如果楊國梁無法回答朱平安的質問的話,那他的「王者之風」論就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了。既然不是周文王,那何來王者之風?!既然不是周王后,又何來后妃之德呢?!
「呃……這……」
楊國梁在朱平安的連番質問之下,額頭上冷汗浮現,臉色黑中透出紅來,數次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怎麼回答?!
經,典,在哪裏?出自何處?
楊國梁頭大如斗,大腦在飛速運轉,四書五經,經史子集,一部部一本本一頁頁在腦海里翻閱……
然而,只得出了一頭冷汗……
這些看似簡單的問題。
竟然如此棘手!
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格物月余的結論,竟然如此經不起推敲。
「平安不解,還請楊博士不吝賜教。」朱平安緊追不捨,向着楊國梁長揖一禮。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這個道理朱平安可是知道的。
「呃……」
在朱平安如炬的目光中,楊國梁的眼神一觸即潰,十根手指撮來撮去,很快就被汗水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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