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姑娘,已經沒座了。」侍者看着爪子纏上他脖子的千緣結結巴巴地說。
「哎呦~那你就給人家騰一騰位置嘛~」說着手也往侍者身上摸。杜國跟馮剛兩人一人一邊將把身子往別人身上纏的千緣給拎走。陌三跟圈子他們補上,安撫着受驚的侍者,邊詢問道:「能不能給開一個包廂。」
「抱歉,已經沒位了。」侍者不失禮地委婉道,「幾位若是不急,可以先等座,但也只是大堂的。」
陌三跟周看問了幾遍,得到都是同樣的答案,只能無奈作罷。
「沒辦法了,只能換地方了。」
「要換地方也要等到老大來,在這裏等等吧,外面怪冷的。」
「行。」
二十多人,除了千緣他們幾個女學生有座位坐,其他男的便隨便在大廳角落裏找了個位置守着,儘可能地不打擾到其他人用飯。因剛結束訓練過來,陌三他們身上穿的還是練功服,衣裳單薄,天一暗,便冷着打哆嗦,瞧着便有幾分落魄。
大門有人進來,瞧了眼便露出了鄙夷。
「難道現在的人不知道來落黃昏都需要預定座位的嗎?」有小廝說。
「瞧他們這寒酸樣,哪有機會上酒樓吃飯啊,肯定是第一次來。」說着露出了嫌棄,「這味道臭死了,落黃昏的人怎麼也不過來管管!」
「唉,什麼時候落黃昏墮落到這地步了,連乞丐都放進來,虧得它還是霍都數一數二的酒樓。」
譏笑聲刺耳,馮剛跟陌三等人沉了臉。
「說什麼呢!誰是乞丐了!」
「說你們呢,怎麼了,還拽上天了啊!不就是一群窮學生,還學人下館子,回家吃麵吧你們。」眼高於頂的小廝叉腰罵道,轉頭又對身後下了馬車的公子一臉恭敬:「公子請進,廂房已經備好了。」
「嗯。」貴公子手攬俏婢緩緩走進,斜睨向陌三跟馮剛的眼滿是厭惡。
馮剛捋起袖子想要動手,被杜國拉住,他連使着眼色向貴公子的後面,陌三跟圈子也瞧見了,幾人臉色都是一變。
「是憶有才。」
憶家的人。
因憶琛的關係,如今的憶家身份水漲船高,據說皇族都很重視。而憶有才如今突破至五星,他們也打不過,幾人神情有些僵。那貴公子瞧見馮剛跟陌三不敢動手嗤笑一聲,攬着俏婢走到陌三跟馮剛身前,挑釁道:「怎麼不動手了?剛不是挺囂張的嗎?」
陌三跟馮剛臉色鐵青。
僵持的功夫,粉衣女子纏上王志,撞入他的懷中,嬌笑着問:「哎呦~原來公子喜歡動手動腳啊~」
王志笑了,他鬆開俏婢的腰,勾着千緣下巴,「怎麼?你不喜歡嗎?」
「喜歡~人家可喜歡了~」千緣微微笑着。手往王志胸前摸,一個利落地扯住衣襟,衣裳布料向天一揚,千緣退了數步,手持鏡子,目光掃過王志的身下,感慨道:「不過公子的……我不太滿意呀~」
「哈哈哈哈!」
眾人哄然大笑。
眨眼的功夫王志已經被千緣扒得只剩藍色底褲,落黃昏來回走動的人多,見到這幕皆是鬨笑出聲,再加上千緣讓人遐想的話,更讓人難堪。憶有才跟王志皆青了臉。
「瞧着可真不咋樣啊。」陌三嘖了聲。
馮剛跟杜國更是過分,兩人直接當着王志的面比比尺寸,七班的女人都不是普通人,對此一幕只是笑着打量,竟絲毫沒有被嚇到。反倒是王志的俏婢俏臉緋紅,又羞又怒。
王志怒不可遏。
憶有才手一收,想將衣服先奪回來,馮剛出腳將衣服踢出門外,憶有才出手打了一掌,厲喝:「滾開!」馮剛中掌往後摔,被陌三扶住,七班眾人一臉憤怒。
憶有才冷笑,再次出手將衣服取回。
誰想一隻腳踩上衣裳。
「小爺還想是誰,怎麼是王家公子,你上個月不是剛得了花柳病麼,還沒死啊。」張口損人的話出自時樂的嘴,王志臉色鐵青,憶有才眸光微閃,退到了後面。
七班眾人驚喜地抬眼,果然見到在時樂身後的還有葉希跟翟天承、左一軒、焦高他們。
「老大!」
「不是讓你們找間廂房嗎,怎麼還在門口?」葉希疑惑地看向二十多人擠在大廳一角,入冬時節,太陽下山後的夜晚天氣冷寒,有幾個人已經哆嗦着了。
「沒廂房了。」陌三說。
葉希皺了下眉。
王志看到他們出現,眼底閃過惱怒,低頭見自己一身不雅,便先令小廝把衣服扒下讓他披上,聽到陌三他們訂不到廂房的話,不由嗤笑了聲,想嘲諷幾句,可對上葉希跟翟天承還是不敢太過顯擺,這兩個人如今在霍都風頭正盛,可沒幾個人敢招惹。
因而就連時樂諷刺他的話都只能當沒聽見,不然吃虧的是他們。憶有才低調地落在最後面也不出聲。葉希不着痕跡地看過他,對眾人道:「先去找位置。」
兩方人就這樣擦身而過,時樂眼也不抬踩着衣服進了門內,王志拳頭緊了緊,想動手還是忍了。葉希找到侍者,還未開口要求,堂內的掌柜掀門出來,驚喜道:「大少爺?!」
陌三等人刷地看向他。
王志與憶有才也變了臉色!
葉希微怔,隨即想起一事……
落黃昏,好像是葉家的產業……
廂房的事被輕鬆解決,王志跟憶有才他們臉色青紫地走了。
在眾多道驚羨的目光下,陌三等人則佔了落黃昏最貴的天字號包廂,得到了掌柜跟主廚的親待,一道道招牌菜流水般地往餐桌上送,足足擺了四大桌。
「桂花碧玉燉燕窩、雲水富貴蝦、萬翠黃金鮑、杏仁佛手、吉祥翅……」二十多道菜,把陌三他們看得眼都花了。是不是太誇張了……
這簡直是宮宴的排場!
「大少爺,您還需要什麼。」落黃昏的黃掌柜笑着問。
葉希扯了扯嘴角:「不用了,點多了他們也吃不完。」
「吃得完!」
一聲整齊響亮的應喝,震得餐桌抖了一抖,焦高穩住酒杯,慶幸道:「還好沒灑了。」這可是落黃昏的名酒「落黃昏」。一天僅賣十盅,售完即止。
即便是皇親貴胄,也買不到。
外面曾炒到千金一杯,也沒人肯割愛,聽說連貢酒都比不上它。焦高曾聽過它的名氣,但還沒喝過,品了一口,嗆辣入喉,滑入腹部,一腔火辣辣在胃裏炸開,一股熱氣直衝上腦門,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大呼一聲痛快。
「掌柜,這酒還有嗎?」焦高轉頭問。
「有,要多少都有。」黃掌柜笑着說,又命人搬了三罈子上來。焦高抱着酒罈就不肯撒手,望着葉希說:「喝不完能帶走嗎?」
「……滾。」
包廂內眾人鬧成一團,葉希、翟天承、左一軒、時樂、焦高他們佔了的桌子,還算好些,而其他人早鬧瘋了。長命被灌了一杯酒,仰頭倒下,呼呼大睡,其他人哈哈大笑。
但也沒敢多喝,畢竟落黃昏太烈了。
黃昏黃昏,酒過三杯也都睡死過去。
酒過三巡,眾人吃了八分飽,風捲殘雲後只剩下一桌狼藉,眾人便侃起了其他,說到剛才憶有才跟王志一事,馮剛跟陌三他們都有些氣悶。
「老大,你們剛才是沒瞧見他們那樣,看着便一肚子火!」圈子忍不住抱怨。要不是周看拉着他,他早一拳頭揮過去!葉希疑惑道:「難道你們二十三個人還打不過他們兩個?」
廂房裏忽然一靜。
左一軒跟時樂也頓了下,二十多個人,一個人打出一拳頭,也有二十多拳,可反而吃了虧?
圈子粗聲說:「我們打不過!」他現在才二星鬥士,即便快要突破三星,也不是憶有才的對手。
「說笑嗎?」葉希嗤了一聲,道:「先將對方困住,二十二個人一起上,就算閉着眼睛揮拳頭都能打中,結果這麼簡單的方法也不會?」末了敷衍地補充了一句:「哦,千緣的鏡子不就有困人的功效麼。」
眾人身軀一震,千緣?
千緣嚇得從鏡子前抬起臉,眨眨眼,「我的鏡子怎麼可能困人?」
葉希伸出手,「拿來。」
千緣猶豫了一下,將鏡子給了葉希。
葉希手一揚,鏡子旋身落地!
千緣怪叫了一聲,撲了過去:「我的寶貝!」
葉希輕喝:「開!」
刷拉數聲,鏡子霍然漲大,化為正常人大小,葉希一手快速划過,鏡子由一化二,由二化四,四化八,八八之數,無數個鏡面現身場中,將撲過去的千緣困在其中,而後快速轉動。
馮剛等人瞪了眼。
葉希勾唇,鏡面一個翻轉,又將杜國、陌三、馮剛他們帶了進去,不斷變化的鏡面法陣內,幾個人身陷其中,明明就半步的距離,卻怎麼也不得相見。
眾人被葉希這一手震住了。這要是剛才被憶有才他們欺負的時候弄出這一手……再來十個憶有才也只有被打的份!
葉希看向躍躍欲試的圈子,「想進去試試?」見圈子點頭,葉希將圈子送了進去,位置正巧就在千緣的身邊。
眾人再次震住。
立刻聯想到了……二十二個人閉着眼睛對着中間最欠揍的兩個人揮拳頭,這一幕怎麼想,怎麼振奮人心!
「收!」
葉希將鏡子收回桌上,馮剛等人也從鏡陣內脫了身,二十多雙眼睛直勾勾地盯向葉希,千緣怪叫了一聲,在撲到葉希的身上前被翟天承拎住。
「教我~」千緣眼巴巴地望着她。
葉希:「可以。」
……
葉希他們用過飯便先離開,五人走在街上,時樂忍不住回頭:「讓他們去真沒事?」
「有事。」葉希說:「千緣的精神力不夠,駕馭不住靈鏡,困不住他們,嗯,他們會被暴打一頓。」
翟天承一臉預料之內。
「你是不是太損了?」時樂嘖了聲問。
「會嗎?我還覺得自己太手下留情了,拖了這麼久的後腿,也該有點向上的覺悟啊。」
時樂與焦高打了個寒顫。
在左一軒三人落了少年數步遠時,前方傳來她跟翟天承的說話聲,「以前我拉人後腿的時候,也被人打過。」翟天承伸手揉了揉她的發。
葉希笑了笑。
三人腳步一頓。
因為經歷過……所以現在才這麼努力。
不知道自己有多弱,就永遠不知道上進。
他們,也該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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