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人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幻滅非空

    佛家有雲，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所謂佛陀以法眼，遍觀三千世界，無量眾生在那至高的佛陀眼中，也不過是一粒微塵而已。就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不仁，亦是大仁。

    在天地大道的感知，萬物平等，所謂的萬物之靈與浮萍螻蟻並無區別。同樣，在佛陀的慧眼當中，億萬生靈並無大小，皆是同等。

    當初，研習佛法之時，李天還曾覺得佛家大道精深，這般萬類皆空的思想與道門道法天地自然又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此時面對這眼前的這一切，李天再回過頭來去看佛法，卻不盡覺得心神發顫，卻是太過鮮血淋漓。

    佛，有慈悲濟世，佛，亦有金剛怒目！曾有人說，佛魔本是一體，之前李天認為，那不過是在闡述萬法皆通的道理罷了。

    此時看到那無邊血海的本質，卻是終於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竟然有這樣的佛陀？這無邊血海當中，也不知有多少萬里，當中有多少血水溶解。

    若說每一滴血水，都是一個曾經鮮活的生命的話，那這眼前的血海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恐怕便是將整個離恨天的所有凡人都殺掉，也不過如此而已！

    與之相較，那傳言為了開啟血祭壇，坑殺天海城二十億凡人的燕雲十三騎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上不得台面。念及此，李天早已滿頭大汗，一絲絲寒氣，從足底升騰而上，直抵眉心。

    「南無阿彌陀佛！」

    正在這時候，一聲佛號傳來，一道暖流注入了李天的胸口，卻是將其從那莫大的恐懼當中喚了回來。

    而一旁的藏塵卻是輕聲嘆息了一句，開口道：「有常無常，表假非空，李天小友，你雖然窺見了這佛法的表面，但卻還未曾見得真諦！」

    「哦？」

    微微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李天卻是轉頭望向藏塵等人，眼中划過些許疑惑之色。

    「世間一切眾生，都處在幻與滅之間，你眼中所見的魔王亦有可能是救你命的佛陀，就像你眼中所見血海也有可能是無盡的生靈所化一般。」

    「不同的人，見不同的景，大道三千，條條皆是至道，但又有多少人可以走到最後？或許便如你我，被路旁的風景說吸引，最終停留在了旅行的中途。」

    「那麼大師所言，這無邊血海並非是諸多生靈的肉身堆砌？」

    聞得這話，李天卻是眉頭微皺，再次開口。

    「小友還是沒有參透，嘿嘿！」

    聞得李天之言，藏塵卻是笑了起來，望向李天道：「究竟是生靈化成了血海，還是血海化成了生靈，這一切又有何種關係呢？」

    「這……」

    李天聞言，終是面色大變，眼中閃過些許驚異之色，而後亦是嘆息了一聲。是了，究竟是蝶化成了莊周，還是莊周在夢裏化成了蝶，這一切又有何區別呢？

    自己本來應該懂的，既然天地萬物，悉如一體，生與死，人與非人又有何區別呢？或許那本質上，自己眼中所見的億萬血色大軍，甚至便是周邊的諸多同伴，都不是真正的存在。

    在佛法的境界當中，原本便沒有真實，唯我的定論。眾生皆可成佛，究竟佛到底是釋迦，還是阿彌陀？抑或是我等自身那一份善念？

    「呵呵！看來小友悟了！」

    輕聲一笑，藏塵卻是搖了搖頭，看向那下方無窮無盡的血色兵甲，此時隨着大陣的變化，那無量血色兵甲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一種更加詭異的氣息傳來，令得眾人不安。

    「大阿修羅天魔妙術果然玄奧，便是我等有着地藏法眼，也險些被其瞞過！」

    站在金色法船船頭，藏光法師眼中卻是露出些許嘆息之色，隱約間可見的兩道金色法輪在其瞳孔當中緩緩旋轉，放出一種幾近妖媚的色彩。

    「是時候結束了，待我等破開這陣法，見得血海真身！」

    一聲輕喝，法船當中，諸多地藏宮修士卻是按照一個玄奧的法陣排列，手中各自指着一般強**器，散發着點點仙氣。

    為首的藏光與藏塵二人，更是一人手執一枚金色降魔杵，一人手捧龍樹菩提，億萬金光大作。諸多散修見得此景，卻是面上露出了喜色。

    卻是知道地藏宮諸位法師手段高超，敢這般出言，定然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嗡！

    卻見的萬道金光大作，無量金色霞光從那地藏宮諸位法師身上散發而出，一道巨大的金色法身一閃而沒，無邊禪唱聲大作。

    隱約間一道金色法輪如同熾陽橫空，當中有一道璀璨門戶轟然洞開，而後一分為六。一種晦澀氣息席捲整片天地，就連那金船近旁的骨龍也被那佛光所籠罩。

    在頃刻間，融入道境，化為大威天龍，渾身金光閃閃，無數鱗甲再生而出，竟然與那地藏法門的佛韻合二為一。

    吟！

    天龍低吟，李天眾人一臉莊嚴肅穆，便見得那一道神光驚世，恍若開天神光一般劈開宇宙，降臨到此方天地當中。

    無量虛空破碎，那璀璨的佛光竟然變得鋒銳起來，似乎割開了一幅幅畫卷，無邊混沌之氣瀰漫。白色霧靄茫茫，充斥了眾人的視野，那原本正如同海嘯一般鋪天蓋地而來的無量血色大軍。

    竟然在一種靜默的氣氛當中，轟然破碎，化為一點點塵埃消散殆盡。眾人終於破開了這世界的虛妄，重新回到了一片清淺的水域當中。

    真正金光從那水流當中散發，縷縷清香飄散，一朵朵赤色蓮台綻放，鮮艷如血。當真是一處極樂境地，佛陀道場，單單是那池中之水便已然不是凡物，倒是像那傳說中的八功德水。

    「這是……八功德水？」

    眼中露出狂喜之色，眾人卻是望向那下方靈氣逼人的池水。此時，隨着幻象的消散，眾人已然來到了一處清淺的水域，前方近在咫尺的陸地。

    而在眾人左右，卻有着一道道混沌霧靄環繞，很顯然那大陣並未隨着眾人破開了生門的幻象而破去，其他幾道門戶當中，血海殿等不朽傳承仍然在大戰不跌。

    「這……」

    看來所謂的七殺大陣還並未被完全破去，眾人卻是面面相覷，雖然見得了生門當中真實景象，但陣法卻未破。

    不少人卻是心中暗自慶幸不已，還好自家沒有擅自動作，適才看見那池水與蓮花的種種不凡，眾人都差點就動手去收取。

    「快看！」

    正在這時候，有人驚呼，眾人卻是齊齊朝向前方那一角狹窄的陸地之上望去，卻見數十道身影出現在那陸地之上。

    當中大多數人，竟然都是之前殞落在大陣當中的散修，此時那些人皆是雙目緊閉，但看上去卻並無絲毫疤痕，似乎陷入了沉睡當中，令得眾人詫異莫名。

    旋即，卻是駭然發現為首的三道人影，卻是從未見過。雖未見過，倒是隱約間，與之前在哪大陣幻象當中所見的二十一人當中的三道人影相似。

    卻見那三人一身打扮，卻是與眾人不同，當中二男一女，卻是恍若雕塑一般，仿佛沒有生氣，但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波動傳出。

    飄渺而深邃，那兩個身着血色戰甲的男子身形魁梧，被堅執銳，帶着一種肅殺之氣。而那紅衣女子則貌若天人，帶着一種如同仙子一般的聖潔之色，可有在恍然間露出一絲妖冶媚態，矛盾非常。

    「是他們！」

    又有驚呼傳出，很顯然卻是有人認出了，那三道人影的來歷。

    「南無阿彌陀佛，果然如此！」

    一旁的藏光大師終是露出了動容的神色，望向那正前方三道人影。

    「大師！」

    見得此景，李天卻是神色微動，轉頭望向地藏宮的幾人。

    「那是，我佛門傳說當中的護法，九子天女與十二藥叉！」

    感受到李天的目光，藏塵卻是嘆息了一聲，而後搖了搖頭，抬頭朝向一旁的那一道道被混沌氣息掩蓋的陣門望去，似乎想要將當中的真實景致看個透徹。

    九子天女，十二藥叉！聞得這話，李天卻是面色大變，終於明白之前藏塵等人慾言又止的話語。

    這蘭若寺當中傳承，說是關於那天妃烏摩也不錯，但卻還有這另外一位佛陀的傳承，與之並列，放在一起。

    那是一位被尊為至高的佛陀，曾被譽為法力無邊，乃是太古諸天至強者之一。但亦是一位大凶人物，或者說是惡魔，並且與天妃烏摩關係密切，同樣是屬於修羅道的大能。

    轟！

    正在這時候，一聲震天巨響傳來，便見得周旁那無數混沌忽而消散，數百道身影顯化而出，正是被困在大陣另外幾道陣門當中的血海殿等勢力。

    原本與那些不朽勢力一同入陣的，還有這千餘散修，此時卻是都不見了蹤影。生門當中眾人見此，卻是不由的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的心緒。

    看來血海殿所言並非虛妄，至少這生門當中眾人，卻是盡皆活了下來。

    一道道金色符文閃耀，無數玄奧的陣紋從虛空當中亮起，此時二十一道身影卻是終於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看來那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