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得貴一臉尷尬的看住自己手下的小連長,吧嗒着嘴巴似乎在想。筆神閣 bishenge.com
「我現在一個連的兵餉就夠我操心的了,來當兵的就指望拿點餉養家,沒有了兵餉,這兵誰能帶?反正我是想好了,我就這點能耐,我不擴編,誰愛擴誰擴去,能一天吃兩頓飽飯,我絕不喝三頓稀的。」王貴掏出捲煙點上,「除非上面給糧餉,否則,這個兵咱們擴不得,不是擴不得,而是我們養不起。」
王貴說的是實話。齊燮元的綏靖軍分直屬和地方兩大部分,直屬的綏靖軍只有齊燮元調得動,而為政府也是拿出錢來養着這支駐防在京津地區的偽軍,無論在裝備和人員素質上,齊燮元的這支部隊不比老蔣的嫡系差多少。而地方的偽軍則是歸各地自己養,就是從上面調一顆子彈都要給錢。璋德縣算是個大縣,可能養的部隊也非常有限,如果刁得貴在璋德擴編成一個旅,那就是大幾千人要找他吃糧拿餉,他刁得貴是家有萬貫,可也養不起這些兵啊。
再加上李久托王貴帶過來的話,刁得貴算是想明白了。如果他自己有一個旅駐紮在璋德縣,那細川會怎麼想?往好處想,細川會讓刁得貴把璋德各個戰略要地的駐防都接過去,這樣,就把刁得貴的部隊,這裏一個連,那邊一個營,用不了多久,他刁得貴手上能用的部隊不會超過一個營,如果再狠點,從其他啥地方弄個部隊來給刁得貴添堵,刁得貴怎麼辦?如果細川往壞處想,你刁得貴擴編這麼多部隊幹什麼?既然你這麼有錢,那麼不妨拿出來為皇軍所用。這樣一來,刁得貴的小命恐怕就有點懸了。
「與其被逼着擴軍,不如狠抓幾個核心的連,司令必須要對那些吃裏扒外的人梳理一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要是司令不好出手,我找李老大去干他們。」王貴小聲的在刁得貴耳邊說道,「古人云,兵貴精不貴多,咱們得時時刻刻的想着自己家的祖墳在哪兒,可不能輕易的着了人家的道。」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刁得貴翻着眼珠子看了看王貴。
於是王貴把劉德在石板村幹的事情對刁得貴說了一遍,「司令,咱們不能幹那種一錘子買賣,得細水長流啊,要不,光是土坷垃里可是刨不出多少銀子來,所以,李大當家的才建議我們換防,再說了,石板村原本就是我的地盤,還不知道劉德那小子折騰成啥樣了,把柳林鎮給他,讓謝老蔫和孫有得去對付他,保管有效果……還有一個情況您可要留個神,那劉德據說是馬二狗的把兄弟,當初的換防好像也是馬二狗最先提出來的,我知道是您照顧我,把我調離火線,可實際上馬二狗按的心思可不簡單,他是要……」
「好了,你不用說了,這兩個混蛋是什麼鳥我清楚。馬二狗實在是太缺德了,他看上了李老大的媳婦,結果讓咱們去綁,差一點我就掉溝里了。」刁得貴露出了一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樣子,「好,這次我們就按照李老大的意思辦,只要大家和氣,大家發財,至於那個馬二狗嘛……讓細川太君去對付。」
對馬二狗幹的事情,以前刁得貴是不予評論的,他自詡自己是個有文化的人,不屑於與出身低微的人計較。可他沒有想到馬二狗把腦筋動到他的頭上了,差一點就得罪了江湖上的大人物。對於刁得貴來說,他不一定是個好人,可是要說他是不是死心塌地的當漢奸,這就兩說了,起碼,他的心沒有馬二狗那種有奶就是娘的人那麼黑。馬二狗要是不動刁得貴的腦筋,刁得貴跟他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馬二狗惹着了刁得貴,刁得貴自然不會任其欺負。原本縣城警察局長的位置刁得貴根本就沒興趣,可這一次,他想給馬二狗添點堵。
馬二狗急等着北平的消息,可消息哪裏能夠來的這麼快?現在的馬二狗弄的環境很差,跟班的也就那幾頭蒜,弄急眼了,刁得貴派一個班的人就能收拾他。
那個女人是李家寨老大的媳婦,這個事情最後也隱約的傳到了馬二狗的耳朵里,三麻子把從*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馬二狗聽完是嚇出一身冷汗,渾身顫抖站不直了,要不是細川沒有批准,他都想立即逃回北平了。
*是能搜集情報,可也是個魚目混珠的地方,加上一些女人天性碎嘴子,這關於李老大的故事就有一嘴沒一嘴的流傳到了三麻子的耳朵里。三麻子其實就是個小混混,對於什麼李老大張老大的沒啥感覺,他就是想刺激一下馬二狗去報仇,現在一擤鼻涕就想起那晚的恐怖。
「三麻子,我告訴你啊,你要是還想活命,就把剛才說的那些話咽到肚子裏給我爛掉,千萬別出去說,否則,老子要殺你滅口!」醒過夢來的馬二狗惡狠狠的對三麻子下達了封口令,「李家寨三個字以後不許說!堅決不許說!」
李家寨是個什麼存在別人不知道,他當過土匪,焉能不曉?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李家寨目前還在山東微山湖邊上「戳」着哪,雖然現在就是個普通的民居村莊,也不做原來響馬的營生了。可即便是這樣,那個縣裏的偽軍是「打死都不去李家寨」,維持會也硬是勸住太君不要去那裏「宣傳王道樂土」,信誓旦旦的保證,李家寨的人都是「良民大大的」,同時也替李家寨用大筆的賄賂駐軍高層,換得李家寨一方的水土平安。
李家寨目前住的都是什麼人呢?都是當年李開山的部下,這些人里大多是缺胳膊少腿的傷殘人,他們被安排回李家寨養老。李開山去世後,李久接掌李家寨,他把李開山一生的積蓄都給了李家寨,並讓身邊的人全部回到李家寨去傳宗接代。同時,李久也用自己寨主的身份發了江湖貼,「李家寨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同時警告一些有仇怨的人,「不要對李家寨有想法,一旦在李家寨欠下了人命,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兇。」李久效仿漢武帝的豪言,「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同理,惹我李家寨的人,別想活命!一次機會都沒有!」
有了李久這個話,江湖人士誰會去討這個嫌?李家寨在當年李開山的建設下就是個封閉的小社會,仗着地形險惡,依山傍水,形成了易守難攻的一個特殊的地域,而李開山還在這樣的地形里大力開墾荒地,形成了山寨可以基本自給自足,要不官軍多次清剿把他們沒有辦法?就是招安了,李開山也沒有放鬆對李家寨的建設,並在李家寨的大堂里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刻上了各種規矩,無非是馮瘸子用至仁至孝的那一套又結合着現代軍規搞出來的一個全寨居民守則,誰犯了,自有公推的刑堂大佬來處罰。
這些規定原本挺好,可是裏面一條「江湖救急必施援手」被一些江湖人鑽了空子。只要不是大奸大惡,只要不是做了人神共憤的事情,逃進李家寨就相當於歐洲人跑進了瑞士。一開始還鬧過幾次,一方要躲,另一方要追,然後要跟李開山掰手腕子。可經歷過幾次以後,江湖人也認為他們需要有一個這樣的存在來緩解一些不是你死我活的矛盾,於是,李家寨的另外一個屬性出來了,就是江湖避風港。為了保護這個避風港,許多江湖大佬前來做客,拉關係,聯絡感情,最後,李家寨的存在被江湖所認可,江湖上的幾大門派先後發帖承認李家寨的地位,同時表示,誰動了李家寨就是與自己的門派為敵……各派的表述可能不盡相同,但意思都是一個,那就是李家寨不許動,鬼子也不許動!
這樣的一個恐怖存在,馬二狗有幾個腦袋敢去捋虎鬚啊?李家寨在江湖上的地位幾乎無法撼動。可就是這個存在也是很低調的,不是在江湖上討生活的人基本上不知道,而李久這個老大又是甩手掌柜,對寨子裏的事情完全不管。王貴是江湖人,自然知道李久的恐怖,可他也是明白人,如果從他這裏把李久的真實身份給「揚」出去,他估計活不過一個禮拜,不用李久動手,自有其他門派的前來「掃地」,保持李久的什麼性,對江湖來說也很重要。
要說這李久也是個怪胎,在江湖人眼裏,李大當家的那是「學貫中西」「通透古今」,論拳腳武功,在北方十三省鮮有對手,論使火器,人家是科班的講武堂畢業,論謀略,說他是個鬼見愁也不為過,比不上諸葛劉伯溫,可比一般的江湖人士那是綽綽有餘。
馬二狗的家沒了,被憤怒的「暴民」給摧毀了,現在的馬二狗成天貓在偵緝隊的辦公室里,偵緝隊要不是緊挨着憲兵司令部,估計也是剩不下幾片瓦。偵緝隊現在是空架子,沒人,沒槍,沒有地位。
細川得到了上峰的「賞識」,被叫到北平去晉見更高級的官員,璋德縣目前最高的鬼子軍官就是大島上尉。今天晚上,王貴宴請大島太君,無他,大島最近嘴巴里淡出鳥來了,供應憲兵隊的食物鏈還沒有恢復,除了一些野戰口糧之外,鬼子也沒法子搞到好吃的。被打殘的鬼子整編成了一個大隊,可也是有架子沒有滿員,就連炊事兵也在內部徵集中。
王貴是第一個回援縣城的,是他親自從憲兵隊的桌子下把大島給拉出來的,因此,大島非常感謝王貴的救命之恩,跟王貴的交往也很隨便。當他對王貴說食堂的伙食不好的時候,王貴就知道這傢伙又想出來蹭飯了。
下午,李久讓銅鑼回去通知錢屸等人,晚上準備回山里去。讓錢屸他們下午就去柳林鎮,在柳林鎮等着他,他在縣城還有一些手尾沒弄完。
這次出來,錢屸算是見識到了李久這江湖老大的霸氣,也見識到了李久那輕易不開口的嘴巴有多厲害。反正她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行動自然聽從李久的指揮。於是,坐上銅鑼雇來的牛車,一步三晃的向柳林鎮去了。
李久留下來自然是要給馬二狗一點教訓,如果李久是純粹的八路軍,這樣的私人恩怨就不值得一提,也許李久就會淡然一笑隨風去了。可李久還有一個身份,那是江湖李家寨的老大,扛把子,被馬二狗這小玩鬧給弄了一把,不找補回來,將來如何見李家寨的父老鄉親?如何去跟白牡丹打招呼?
秋天的晚上涼風習習,馬二狗啃着三麻子搞來的豬蹄子,偶爾喝上一口放在旁邊的燒刀子。隔壁憲兵隊裏也是靜悄悄的,大島出去吃請了,原本就沒剩下幾個憲兵,大島不在也都出去找自己的轍了。而整編後的鬼子大隊則是駐紮在距離碼頭不遠的兵營里。那些沒有受傷的鬼子兵在工兵的指點下要把軍火倉庫重新建立起來。在璋德,要是沒有了武裝到牙齒的軍備,這點鬼子連偽軍都不如。
嘎子下午一直在憲兵隊門口賣煙捲,半大小子弄的髒兮兮的,他不知道李大哥讓他在這裏守到啥時候,只是天黑了,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的。
「我這裏有一隻燒雞,換你兩盒煙吧!」隨着聲音,一個油乎乎的紙包扔了過來,嘎子抬頭一看,竟然是個戴着墨鏡的「漢奸」。
「不認識我啦?我是你李大哥,別吭聲,你可以回去了,那隻雞你被自己一個人吃光了,給你爹留點。」李久摘下墨鏡笑嘻嘻的看着嘎子。
「哎喲!我還真是沒瞧出來,大哥你可真是神了。」嘎子隨手從煙盒子下面摸出了二盒三炮台,「哥,拿着,這二盒是真煙,我這面上賣得都是假煙。」
李久笑着把煙塞進了自己的褂子口袋裏,「裏面都有誰?除了馬二狗還有其他人嗎?我在遠處看好像王貴來過,他來幹嘛?」
「哥,裏面沒什麼人了,鬼子憲兵都走了,他們的老大這兩天不在縣城,王貴來請那個大島出去吃飯,這些日子,鬼子可鬆懈了,可能是被你們打怕了。」
李久沒再繼續說,擺擺手讓嘎子趕緊走。而他自己繞到了眼前這個大宅子的後面,跟着一個墊步,隨着嗖的一聲就竄上了牆頭,他看見了裏面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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