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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六十年前,張道陵離開龍虎山,前來鶴鳴山修道,途徑此地。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時候,張道陵三十出頭。
自從二十多歲離開家鄉,一轉眼好些年了,這些年中,張道陵每日修道煉丹,煉成的丹藥也都自己服用,外加得到一些養生的道經典籍,日夜研習,雖然三十多歲,但張道陵看起來好似二十歲左右。
某一日,大約傍晚時分,張道陵前來此村歇腳,無意中碰見了一個令他至今難以忘卻的少女!
「師祖?」娃娃叫喚着張道陵道。
張道陵這才回過神來。
這是張道陵第二次出神了!
娃娃對張道陵的出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師祖,你怎麼了?」
「為師,想起了一位故人!」
「誰?」
「不知她是否健在,也不知她是否還住在此地,只因時日太久,我一時記得不太清了,唯一忘不了的是這位故人的音容笑貌!」
「師祖怎麼稱起我來了?」娃娃道。
「那還是稱為師好了!」張道陵道。
「師祖,既然你有位故人在這裏,何不去看看呢?」娃娃道。
「是啊,也不知明天旦夕禍福,既然來了,擇日不如撞日,何況天黑又不能趕路,那就去看看吧!」張道陵道。
「是啊,一切隨意就好了,師祖,弟子太累了,走不動了!」娃娃道。
「那怎麼辦?」張道陵問道。
「師祖,不如你抱着我走吧!」娃娃狡黠一笑道。
「這!」
張道陵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好吧,只此一次!」
張道陵俯身,抱起娃娃,只用一隻手將娃娃托在胸前,另一手持着「火把」,兩人邊說話邊朝前走去。
「師祖你真好!」
「你也很可愛!」
「我可愛嗎?」
「可愛極了!」
張道陵抱着娃娃,繞過村南頭的這戶人家,朝村內走去。
不要片刻,張道陵便來到了村口,村口豎着一塊不大不小的界碑,界碑上寫着「梨村」二字。
(梨村在東漢末年,因後主劉禪而改名為「洛帶鎮」!)
張道陵掃了一眼界碑,這才確定,之前的確來過,自己的那位故人是在這個村中!
只是之前,一片漆黑,辨不清方向與地點,只知道在成(符號)都城東南方向一帶,至於是在正南還是在東南或是在正東,這個卻不知道,又加上成(符號)都城外的各個村子樣貌大概相近,張道陵一時也不知自己到了哪個村子,當看見界碑,這才肯定!
不過,也很慶幸!
張道陵走在泥土的道上,一直向村內走去,路還是原來的路,房屋的結構與位置,好似從未改變過。
一切的一切,好像這六十年來都不曾變過!
一如從前!
張道陵一直走着,走向那故人的居所!
這條路,對張道陵來說很熟悉,即使過了六十年,也仿佛是在昨天一般。
每一次邁步,就會更接近那故人的居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短,那故人的居所,已然出現在眼帘。
張道陵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心中不斷的想着。
她還好嗎?
她應該變了模樣了,老了,我還能認出她嗎?
她是否還記得我呢?
她還住在這裏嗎?
她要是記得我,見到我又會怎樣?又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她,還健在嗎?
如果她還在,也該有八十歲了吧!
……
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帶着無數未知的疑問,帶着一份心中的眷戀,帶着難以忘懷的美好,張道陵已經止步在故人的居所前。
只見,張道陵的這個故人的居所,是一座用土堆砌而成的,圓環形的,高高的土黃色的牆壁。
房頂,用的是青灰色的瓦。
整個外形好似一個巨大的圓形的「碉堡」!
而「碉堡」的朝南方向,留着一道供人進出的大門,而張道陵正止步在這扇大門外。
張道陵看着「碉堡」的大門,看着這一扇木質的大門。
經過六十多年的風風雨雨,木門上朱紅色的漆,早也被剝落的一乾二淨。原本鋥亮的數十枚大頭鐵釘,如今亦是鏽跡斑斑!
現在的木門已長滿了青苔!
張道陵看着眼前的破落,想着曾經這裏的繁華,不禁伸手觸摸了一下生了鏽的鐵釘,一時觸景傷情,暗自心傷,不禁一想。
也許她已經不在人世了,畢竟能活到八十歲的那是少數人!
想到這裏,張道陵的心開始難受起來,在一陣陣內心的狂亂與不安中,張道陵推開了這扇掉了漆的木門。
這是時隔六十年後,再一次推開此門。
六十年前的一天晚上,三十出頭的張道陵被這「碉堡」中的熱鬧與繁華吸引,帶着好奇,出現在這朱紅色的大門前,不等誰來開門,便自己動手,推開了這鑲釘着數十枚鋥亮鐵釘的大門。
在開門的霎那間,張道陵睜大了雙眼。
只見這門內,這「碉堡」內,從樓上垂掛下來上百串大紅燈籠,整個碉堡內「燈紅酒綠」、賓客滿座。
女人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個個托着酒杯,陪着富賈公子們,把酒言歡,一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鼓瑟在一邊盡情吹奏,伴着歡聲與笑語,好似天上人間!
門外門內好似兩個世界!
這是張道陵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如今,這裏,繁華落盡!
如今,這裏,夢散曲終!
如今,這裏,韶華已逝!
如今的如今,在時間的無涯里,都成了煙雲和塵埃!
張道陵看着這滿地的灰塵與落葉破敗的景象,感到一陣陣的心酸。
因為這裏曾是她居住的地方,因為這裏曾是與她相識的地方!
心酸是愛屋及烏!
心酸是觸景傷情!
張道陵向前走了兩步,抬頭環視四周,原來裏面是個四層樓,樓上樓下,漆黑的如同夜的顏色,寂靜的似在萬丈深淵中。
「碉堡」的中央,是個露天的空曠之地!
在這空蕩蕩的地方,卻建了三個互為犄角而別致的小亭。
如今的小亭中,早已結滿了密密麻麻的蛛網。
蛛網,預示着這裏已經好久沒人來過了!
張道陵看着蛛網,心中又是一陣酸涼,想必她早已作古,化成泥土!
如果是這樣,必定讓人心酸,讓人感傷的!
娃娃見張道陵如此黯然悲傷,不想去打擾他,不想再給他添任何的麻煩,不想說出什麼話又會勾起他昔日的回憶!
也許,讓他一個人靜靜也是好事!
張道陵看着看着,眼眶有些微紅,他注意到了小亭的木柱,他伸出有些發顫的手,拂去小亭的一根木柱上的蛛網,近身一點,再次拂去木柱上的灰塵。
隨着灰塵被一點點的拂去,張道陵帶着無比複雜的心情,將火把湊近一些。
火光照亮了被拂去灰塵的地方,這裏的木柱上刻着兩個字。
「芮」與「張」!
很顯然,「張」是張道陵,而「芮」必定代表另一位女子,因為不會有兩個男人會將自己的姓刻在一起!
兩字之下,還刻着一男一女兩個小人。
一個圈代表着人頭,緊接圈下是一豎,代表人的軀幹,豎中間與末尾是一撇一捺,代表人的雙手與雙腳。
兩個小人,完全用圈圈與線條勾勒,很抽象,又很簡單明了。
雖線條簡約,但表達的情感卻是很深,這兩個小人手牽着手,緊緊的相偎在一起!
張道陵伸手撫摸了一下「芮」與「張」字,好似想起了這「芮」所代表的那一張臉,一張甜美的臉。
又撫摸了一下兩個小人,看着這個字,想起那張臉,張道陵的雙眼濕潤了!
在一邊的娃娃,只默默的看着,他已經看到張道陵眼角的濕潤,他知道張道陵心中的難受,唯一不知道的是張道陵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傷心的事情!
娃娃想知道一切,但,他不想此時詢問張道陵,因為現在不是時候。
漆黑的夜中,「碉堡」里儘是一片黑暗,在「火把」微弱的火光照應下,人才能勉強的看見一些景象。
不過,對張道陵來說,一切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現在,熟悉的是感覺!
張道陵撫摸一會那些刻在小亭木柱上的字跡與小人圖案,感傷了一陣後,心緒漸漸平轉,張道陵雖然悲傷,但心卻異常的清醒,他好像想起了關於曾經的一切事情。
記起了關於她的一切事情,記起了這地方的角角與落落,記起了這裏的傷感與悲歡!
她的房間,或者說,她的閨房在四樓,在出樓梯口左邊的第四間!
張道陵不由仰頭,看向這間房。
只見這間房,漆黑一片!
張道陵雙腳不能控制,不由自主的走向樓梯,經過第二層,第三層的樓道,張道陵帶着忐忑與悲傷的心情,到達了第四層,一步未停,出了樓梯口左拐,經過三間緊閉的房門,張道陵站定在第四間房門外。
娃娃也隨着張道陵上了樓,此時正站在張道陵的身邊,靜立在側!
張道陵看着這房門,心中忐忑與悲傷,這還是六十年後第一次來,不過,在張道陵暗自心傷的時候,他發現這門是虛掩着的,這種情況的出現,讓張道陵一時激動不已,無數多個念頭瞬間浮現在腦海中。
張道陵有些不敢往下想,只怕越想越心傷,只怕希望越大,就越失望!
不想,就不會心傷!
於是,張道陵伸出手,輕輕的,輕輕的,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門輕聲一響,緩慢而開。
張道陵帶着複雜的心情,邁步進入房內。
當張道陵進入房內後,在昏暗中,直入眼帘的是一張秀床,輕羅幔帳中,正熟睡中一位身穿白色睡衣的女子。
張道陵以為自己眼花了,當即揉了揉雙眼,才知道不是自己眼花了。
床上的確睡着一個女人!
床上的女人,已經感覺到房間內出現了微弱的火光,當即轉醒,在昏暗中,用蒼老而低沉的聲音,輕聲的喚了一聲道。
「輔漢?是你嗎?」
輔漢,是張道陵的字!
張道陵一聽,淚水奪眶而出!
雖然這個聲音蒼老而低沉,但聲音中包含的語氣與情感,是何等的熟悉!
淚水一出,張道陵也跟着,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道。
「清寒!」
芮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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