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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逃回來,顧五的人在後面追,顧家的人全都是住在這一期,動靜引來不少人。筆神閣 m.bishenge。com
顧家各房都沒有利益衝突,也算和睦。
眼見雲蘿這兒遇着事,便跟着過來看一看。
哪裏知道,雲蘿推開門,裏頭會是發生這麼一幕荒唐事。
二夫人不禁牙疼,顧五這膽兒也忒大了,顧芸娘出身貧寒,可她嫁的男人有本事。
顧芸娘被欺負成這樣,蘇景年能善罷甘休?
二夫人看着顧芸娘淚珠子不斷往下掉,默默無聲的哭泣,眼中的憤怒與絕望,令人心顫。
心裏打退堂鼓,不想插手管這樁破事,可她到底是做嫂子的,撞破了,想抽身——難!
「你去請老夫人過來!」
二夫人心裏拿定主意,指使丫鬟去請能做主。
雲蘿渾身在發抖,不知是害怕,還是給顧五氣狠了。
緊緊咬着牙關,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顧五說要給顧芸娘送一個孩子,她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
他向來貪花好色,雲蘿忍了好些年,即便被冷落,心裏有怨言卻也不敢說。
顧芸娘是她的妹妹,顧五這禽獸竟也起了齷齪心思。
雲蘿恨上顧五,她知道就算事事順從顧五,夫妻倆之間的關係,也無法修復。
在顧五說要將她休掉的時候,雲蘿就動了心思,給顧五泡的茶里下了藥,吃了會不舉。
顧五沒有那能力,還敢休了她嗎?
雲蘿看着躺在地上隱忍痛苦的顧五,端起那壺冷掉的茶潑在他臉上。
「你清醒一點,看看你幹了什麼混賬事!」
雲蘿並沒有多想,以為是她下的藥起藥效。只是郎中沒有說,會出現疼痛。
顧五滿腔怒火『嗞』地被一壺冷茶給澆滅。
冷靜下來,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顧芸娘還在抽抽噎噎地哭泣,眼中的恨意,顯露出她不敢罷休的決心!
是啊!這本來就是顧芸娘將計就計設的局,又怎麼會輕易放手?
為了余多味,她算是豁出去了,賠上自己的清譽。
正是因為顧芸娘對自己心狠,沒有人會相信他是清白,被顧芸娘誣陷!
顧五隱約猜到一點顧芸娘的動機,她真正想要做的目的,顧五甚至不敢去想。
雲蘿放下茶壺,掏出一塊帕子給顧芸娘擦眼淚。
「芸娘,是我對不住你。」
雲蘿以為她離開一會兒,不會有事,哪裏知道顧五色心上頭,不管不顧動起手來,臉面都不要!
顧芸娘雙手環膝,將臉往裏面扭開,不理雲蘿。
雲蘿收緊手指,拿着薄毯蓋在她身上。
「你去請景年過來。」顧芸娘微微側過頭,手指蹭過眼角的淚水。
雲蘿嘴角微微動了動,心軟了。
「我這就讓你的丫鬟去請。」雲蘿知道,這府里的丫鬟,她使喚不動。
顧芸娘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兒,顧老夫人過來,目光凌厲的掃視屋子一圈,視線在顧五身上停頓。他頭髮濕透,躺在地上,狼狽極了。
「怎麼回事?」顧老夫人沉聲說道。
雲蘿上前福身行禮道:「母親,五爺欺負芸娘。芸娘不說是嫁人的身份,她的相公還是朝廷重臣。這件事瞞不住,如今人蘇將軍還未過來,您趕緊想個辦法,讓蘇將軍息怒。」
「他算個什麼東西?這女人本就是寡婦,清高到哪兒去?你們姐妹倆一路貨色,真拿自己是貞潔烈婦?不說我沒有碰她,就算碰了又如何?顧家還會怕了蘇家不成?」
顧老夫人來了,顧五底氣足,心裏微末的不安已經平息,氣焰十足。
顧芸娘被羞辱,臉色煞白,她倏然站起來,「我與余青山和平和離,是相公明媒正娶的夫人,豈能容你如此輕賤我?若是我就此回去,還不知你們這門風清正的世家如何含血噴人,往我身上潑髒水。與其如此苟活,不如一死,證明我的清白!」
話音一落,顧芸娘就衝下來,往牆壁上撞過去。
「快!攔住她!」
顧老夫人嚇一大跳。
蘇景年那煞星真的招惹不得,那可是連親母都殺的人。
顧芸娘若是死在這兒,蘇景年不得發瘋,要顧五填命?
婢女眼疾手快,將顧芸娘攔下來。
顧芸娘捂着臉嗚咽哭泣。
顧老夫人頭都是大的,這件事看樣子是不能善了了!
她恨鐵不成鋼,這京城要什么女人沒有?在雲蘿身上栽一個跟頭,如今還要再跌一跤狠的!
「此事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不會善罷甘休!」
顧芸娘狠狠瞪顧五一眼。
顧老夫人疲倦地說道:「你想要如何?」
「母親!」顧五難以置信,他母親就這般妥協了?
「你住口!」
顧老夫人手裏的拐杖狠狠敲在顧五後背上,痛得他齜牙。
無論今日是顧五真的想要佔顧芸娘便宜,還是顧芸娘設局算計顧五,這件事兒都得認下來!
顧五是她的兒子,從她肚子裏爬出來,他為人如何,無人比她更清楚。
只怕也是動了心思,顧芸娘借題發揮。
心裏來氣,又是幾拐杖。
顧五痛得嚎叫。
「余多味的事情,老身答應,就不會反悔。」顧老夫人喜歡顧芸娘念在她爽快的份上,別太為難顧五。
顧芸娘冷笑,「你答應了,可顧五爺卻是沒有答應,不肯簽契書,還對我……」說到這裏,顧芸娘別開頭。「如顧五爺所說,蘇家在顧家面前,算什麼東西?今朝答應了,明兒還能反悔。顧五爺仗勢欺人,不是一回兩回,府上四爺的舊疾,快要大好了吧?」
顧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記起這樁舊事,剜了顧五一眼。
「這件事顧五有錯在先,我代他向你道歉,你……」
顧芸娘打斷她的話,「顧老夫人,你也知道我相公的暴脾氣。我原諒顧五,他知道顧五對我做的事情,能大事化了嗎?我不能保證,他哪天在街上遇見顧五爺,記起今日之辱,收不住脾氣動了手。到時還清顧老夫人別與我相公計較。」
話說到這裏,顧老夫人明白顧芸娘的動機。
她想要顧五被放逐出顧府,並且不再對余多味橫加干預。若是他再打余多味的主意,蘇景年下手,顧五就得吃了這啞巴虧。
何況,顧老夫人知道蘇景年做事不計後果,就算顧芸娘沒有這個要求,聽了顧芸娘的威脅,顧老夫人也不敢將顧五留在京城。
這件事原來是顧家占理,最後演變到如今無法收場的地步。
顧老夫人心知這事傳出去,顧家臉上無關。
兩權相害取其輕,目光一沉,冷厲道:「孽子,還不給蘇夫人賠罪!」
顧五不肯認錯,他根本就沒有錯,可他到底畏懼顧老夫人,忍下心裏的不甘,一句話從牙縫中磨出來。
「蘇夫人,對不起,今日我冒犯了你。」
顧芸娘仍是沒有回話。
「孽子得了失心瘋,唐突蘇夫人,還請你大度原諒他這一次。為了表明顧家的誠意,今日便命人將他送去祖籍養病。」顧老夫人嘆息道:「多味跟在你身邊,我是很放心,日後若是得空,大可帶他來府中玩耍。」
她給雲蘿使一個眼色。
雲蘿愧疚道:「芸娘,我們離開京城,回去祖籍,再不會回京,你大可安心。」
顧府中的人接連發聲,希望顧芸娘顧及自身的名聲,就此平息此事。
顧芸娘勉強鬆口道:「顧五爺這病得好好養着,我相公很記仇的,顧五爺今日的舉動,但凡是個真男人,都無法忍受。尋常小事他都能記着四五年不能忘懷,這等辱妻之恨,只怕沒有個十幾二十年,不能忘了。」頓了頓,看着顧老夫人難看的臉色,顧芸娘繼續說道:「老夫人一片慈母心,不是誰都能夠體諒,念在你誠心賠罪,雲蘿又是我姐姐的份上,我善意的給你一句提醒,派人護着顧五爺的安危,我怕相公不放心顧五爺是個老實的人,會安排人盯着他,免得他捲土重來,記恨今日一事報復我們。到時候讓相公生出誤會,我求情也無用。」
顧老夫人臉色鐵青,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顧芸娘方才尋死覓活,眼下伶牙俐齒,頭頭是道。
明着為他們思量謀算,暗中之意卻是在威脅她!
讓她找人盯着顧五,不許顧五擅自離開祖籍。
如若不然,蘇景年將他當做回來尋仇,先下手為強,到時候顧府就別怪她沒有率先提醒!
顧老夫人咬牙切齒,還未開口,婢女慌張的進來說道:「老夫人,蘇將軍來了!」
顧老夫人想不了其他,連忙說道:「快!快將五兒從後門抬上馬車,即刻去祖籍!」
「老夫人,箱籠還未收拾……」
「我自有安排!」顧老夫人生怕慢了,蘇景年衝進來,二話不說對顧五下手。「明日將箱籠收拾好,安排人快馬加鞭送去。」
侍從立即抬着顧五離開。
「你杵在這裏做什麼?還不跟上去伺候五兒!」顧老夫人憋着一肚子火氣,朝雲蘿發作。
雲蘿垂着眼睫道:「母親,冤有頭,債有主,將軍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姐兒還小,匆忙趕路,對她身體不好。就由爺先去祖籍,下人將老宅收拾乾淨,我們去的時候,正好可以入住。」
顧五八成是廢了,去了祖籍,沒有人能夠壓住她,顧老夫人還指望她伺候顧五,不會想着將她休了。因此,雲蘿頭一回硬氣,沒有遵從顧老夫人的話行事。
顧老夫人臉色陰沉,到底沒有說什麼,對顧芸娘道:「蘇夫人,還請你記得方才的話。」
「只要顧老夫人按照我說的做,顧五爺不會有性命之憂。」
顧芸娘說完這句話,略微頷首,便跨門而出。今日的事情,比她想像中還要順利。果然,顧老夫人注重顏面,無論她話中真假,只要顧五動了這份心思,她都不敢聲張。
鬧大了,對顧家沒有好處。
而且顧老夫人須得顧慮她是不是有備而來,若是有備而來,只怕還會有致命的東西,讓顧五無法定罪!
所以顧老夫人查都不查,便順了她的心意。
顧芸娘皺緊眉心,只怕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還有便是她身體怕是不行了,對顧五太過失望,擔心他行事太荒唐,等她故去,家中兄長不會全力護他,不如借着這個機會,將顧五送出京城。
顧家的祖籍在雲陽,與梨花村一南一北,不必擔心顧五能興風作浪。
何況,她不止是圖謀這一樁事。
「等一等!」
雲蘿追出來。
顧芸娘停駐腳步,率先開口道:「我們之間無話可說,我已經與爹娘斷絕關係,余寶音被丁氏養壞根子,幾次要害余多味,最後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在她的外祖家中養病。你若覺得愧對我,派人將余寶音接到身邊養着,好好教導她,等她大了,在雲陽給她議親,別回來了。」
一南一北,余寶音是好是壞,都妨礙不了她。
顧芸娘很放心。
否則,以余寶音的性子,即便在韓氏那兒,日子過得清貧,只怕還會找上門來,就是一個隱患。
「我會把她接走。」雲蘿已經知道梨花村的事情,澀然道:「對不起。」
「太遲了。」
顧芸娘抬步走出院子,正好遇見渾身散發出戾氣的蘇景年。
「你怎麼才來?我等你很久了。」顧芸娘燦然笑開,淚痕繃着皮膚,乾巴巴的,不等蘇景年責問,將自己的手塞在他的掌心,「我眼睛哭疼了,你給我敷一敷,不然明日得腫了。」
顧府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
蘇景年早已從浣紗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心裏又驚又怒,氣顧五好大的狗膽,敢覬覦他的女人。又氣顧芸娘不愛惜自己,明知有陷阱,仍是去赴約。
看着她眼圈、鼻尖發紅,眼睫上仍是有些濕意,頗有些可憐。沒心沒肺朝他嫣然一笑,柔軟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嬌聲指使他為她敷眼睛,似乎想起明日眼睛會腫的情形,有些鬱悶的噘起嘴。
所有紛雜的情緒與未出口的嚴厲言詞,全都揉碎成一團,塞回了肚子裏。
「該!」
蘇景年握緊了她的手,牽着她出府,坐上馬車,攬着她躺在腿上,寬厚的手掌交握搓熱,捂在他的眼睛上。
顧芸娘安靜地枕在他腿上,任由他一次次搓熱自己的手,給她敷着眼睛。
靜靜地享受兩個人之間為數不多的相處。
可她再如何珍惜,再如何祈求着時間慢一點走,分別的這一日轉眼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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