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屍體,究竟把我弄到什麼地方來了?」
葉青眉頭緊鎖,好在魔念感知中,房間內似乎沒有什麼危險,令他鬆了口氣。
另外,這青石有些古怪,仿佛能阻攔他的魔念,無法探知房間外的情形。
除此之外,葉青還在房間內,感到到一股神秘的力量,說不清,道不明,卻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這種力量,可修持靜心,於修行大有裨益。
不過,這個時候,自身安危還沒弄清楚,葉青哪兒有什麼心思修煉,猶豫了一下,伸手拉開屋門。
拉開屋門的一瞬,葉青忽然汗毛倒豎,毛骨悚然,好像只要他踏出房間,就有極為可怕的事情發生一樣。
稍一猶豫,葉青抬腳走出房間,踏出房間的一瞬,葉青只覺全身陰冷,而遠處則出現了一尊佛陀。
佛陀三頭六臂,六臂分持戒刀、佛珠、金缽、錫杖、木魚、寶印,全身佛光流溢,宛如大日,行走間腳下甘泉噴涌,步步生蓮。
但詭異的是,那個佛陀,沒有面孔。
三個頭,皆無面容。
雖無面容,但葉青卻能從其臉上,看到一種悲天憫人之相。
佛陀行走間,梵音陣陣,葉青依稀能辨別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八個字。
這八個字,本是佛教勸人向善的話語,但現在卻忽大忽小,忽高忽低,詭譎邪異。
聽到梵音的霎那,葉青忽然心生愧疚,忍不住懺悔自責,心生死念。
葉青急忙以魔念護持神魂,魔蓮搖曳,祛散心中的詭異情緒,恢復正常。
這時,葉青發現,有五六人從旁邊的黑暗中走了出來,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境界高低不一,高者有洗神境,低者只有拓脈。
但無一例外,所有人皆神情迷惘,當走到無面佛身前時,忽然跪地自責,痛哭流涕,哭着哭着。
有人自斷經脈
有人以頭搶地
有人引刀自戕
眨眼的功夫,那幾人就已全部身死。
而無面佛則無動於衷,繼續向葉青這邊行來,梵音亦愈來愈大。
葉青的心神開始搖曳,滋生愧疚、自責等情緒。
「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葉青心生駭然,萌生退意。
「咦,小兄弟,竟然是你?!太好了。」
忽然,旁邊的房間中探出一個頭,看到葉青,驚愕道。
「嗯?一貧?」葉青看到那人,也是一愣,那人赫然正是一貧,他着實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還能碰到熟人?
「愣着幹什麼,無面佛快要過來了,小兄弟,快進來!」一貧急忙道。
葉青沒有猶豫,閃身進入一貧所在的房間內。
他剛一進入房間,一貧第一時間就將房門關上,關上房門後,面色惶惶。
一貧所在的房屋,和他先前所在的房屋大小相差無幾,兩人待在一起,頗顯擁擠。
「老哥,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怎麼也在這裏?」葉青開口問道。
「噓」一貧噓了一聲,示意葉青安靜,臉色凝重。
與此同時,陣陣梵音從門外傳來,且聲音越來越高,顯然那個無面佛正在向他們這邊走來。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詭譎邪異的梵音,忽高忽低,忽大忽小,忽輕忽重,在房間內迴蕩開來,葉青識海搖曳,好似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因自己無能,導致君山村覆滅;
因自己之故,導致安陽縣生靈塗炭;
因自己之由,導致洛水郡民不聊生;
因自己之失,導致天雍城混亂不堪。
錯
錯
錯
他的手上,更沾滿了鮮血。
殺詭怪,罔顧生靈;
誅人類,罔顧人命;
累無辜,罔顧倫常;
修邪法,罔顧正邪;
悔
悔
悔
愧疚、慚愧、自責等種種情緒,慢慢於心田滋生,一尊佛光普照的無面佛陀,依稀出現在他眼前。
我佛慈悲,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葉青忍不住想要跪下來,於佛前,痛苦、懺悔、自責;
於佛前,引頸受戮,以贖其罪。
「不,我沒錯。」
「我不後悔。」
「既無錯,不後悔,我亦何須贖罪。」
忽然,葉青屈指叩下,魔念盪開,眼前無面佛陀搖晃,卻未破碎,反倒是梵音更盛。
「我不信佛,佛何以擾我?」
葉青的雙眸逐漸變得深邃如黑夜,識海之內,那朵只開了三瓣的魔蓮緩緩搖曳,魔念如水蕩漾開來,那些滋生於心神之內的種種負面情緒,被魔蓮所吸收,轉化為縷縷精粹的魔氣,匯聚於蓮花之上一個若隱若現、模模糊糊的影子中。
影子,是他的陰神。
只是他才剛開始凝練陰神,所以陰神還未成型,只是一片混沌模糊,不辨形貌。
「我心中無佛,佛何以束我?」
「給我滾」
魔蓮上的陰神,屈指叩下,魔念化一刀,斬佛陀。
無面佛陀,一分為二。
索命梵音,瞬去無蹤。
「嗚嗚貧道無能」
「嗚嗚貧道有愧,不能光耀門庭,貧道該死」
這時,葉青聽到一陣哭聲,只見一貧也似受到了梵音的影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慚愧不已。
起初,葉青還有些擔心一貧和先前那些人一樣,打開門衝出去,然後慚愧而死。
不過慢慢的,葉青發現,一貧就光是哭,光是喊着無能,慚愧,但卻沒有自殺的打算,也就放下心來。
顯然,一貧有保命的手段。
這時,門外的梵音復又響了起來。
見一貧無事,葉青便集中心神,抵抗着詭異的梵音和那個無面佛,生怕那個可怕的無面佛會衝進來。
時間慢慢流逝,迴蕩在屋內的梵音愈來愈可怕,幸而《他化大自在天魔經》神妙無比,可煉化因梵音而滋生的種種負面情緒,抵擋梵音的侵蝕,但即便如此,隨着時間推移,他也有抵擋不住的跡象,意識恍惚。
地上,一貧也不再痛哭流涕,只剩下乾嚎。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無面佛陀並沒有沖入房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兮惚兮之時,門外的梵音慢慢變小,似是無面佛陀,正在慢慢離去。
約莫十數息後,梵音徹底消失不見,房間外復又恢復了先前的靜寂。
只剩房間內,一貧還在乾嚎。
「老哥,別嚎了。」
嚎喪呢?
葉青拍了拍一貧的臉,實在很想一巴掌呼上去,他至今還記得在魔墳時救一貧時煽的那一巴掌,那種感覺,至今仍回味無窮。
可惜,現在這裏沒背鍋的,不能隨意出手。
「無面佛走了?!」
一貧清醒過來,問道。
「走了。」葉青道:「你知道外面的東西?」
一貧摸了一把臉上的鼻涕淚水,舒了口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那是無面佛和索命梵音。」
「無面佛?索命梵音?」葉青皺眉。
一貧道:「無面佛者,佛相邪心,無常詭怪,乃高僧大德死後邪心魔念所化,一身佛法化索命梵音,凡意志不堅者,聽到索命梵音,便會心生愧疚、自責,痛哭流涕,最後自殺以皈依贖罪。」
葉青點頭,表示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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