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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曹魏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望向江來,「既然賭約再次失效,我可以再換一個嗎?」
「自然。讀字閣 m.duzige.com」
「雲翔他們,麻煩你把他們引到洞穴的出口處吧。」曹魏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跟着白素走開了。
江來嘆了一口氣,照着曹魏說的施展了法力將人送出去,然後望着還沒睜開眼睛的楊平。
「你呢?現在真的沒你的事兒了,你要走嗎?」江來的語氣帶着漫不經心,想了一會兒,又嘖了一聲,「真是見了鬼了,折騰了這麼一陣,老子光聽別人的故事了。」
「你又不覺得虧。」
楊平啞着嗓子說道,他本來還想說一句「這不也是你自己的故事嗎」,想了想又算了——太文縐縐了,不怎麼符合他作為一個妖怪的氣質。
或許是回憶紛飛,楊平覺得很久以前看過的那幾本書都飄到了自己面前,所以腦子裏突然變得奇奇怪怪的。
跟活回去了似的。
「行行行!」江來沒否認,卻表現的十分不耐煩。
楊平忽然睜開眼睛回頭望着他:「要不你再幫我個忙?」
江來的臉上寫着一個「滾」字。
楊平笑了幾聲:「哎呀,你看故事就看完整吧,繼續把我帶到幻境裏面。」
江來聞言卻十分意外,剛才楊平「掙扎」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不「入幻境」嗎?怎麼現在又主動要求了?
「可以是可以。」
「那就麻煩你再看一個故事,」楊平說,「不過最好是我能控制的幻境,就是我不想看了,能出來。」
「你把老子當放映機呢。」江來皺了皺眉。
「趕緊的。」
楊平的聲音依舊很啞,卻很輕,沒那麼尖了——像是磨在了空氣里,磨進了歲月中。
「把這個故事放到一半,剩下的,我講出來。」
……
楊平從樹上下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又快散架了。
之前那群小猴子把他抬回家過後,父親確實是把自己治好了,給他用了很好的藥,把他的命吊了回來,但是知道他不會死過後,也就沒管其他的。
沒有給他包紮一下傷口,甚至都沒有下什麼命令,比如以後不許再欺負它。
楊平其實一直有些想不通,別人不欺負自己明明就是父親一句話的事,但就是這麼一句話,父親竟然都不願意說。
為什麼?
他就這麼不討人喜歡嗎?
楊平繼續朝前走着,剛處理了那幾個雜毛猴子帶來的幾分愉悅很快就隨着午間燥熱的風,一塊兒被吹的煙消雲散。
身上都傷口,也被陽光灼燒的火辣辣的。
好疼,好餓。
這是楊平唯一能感覺到自己還是一隻妖的地方——他似乎很難死掉,就連上次那樣的情況,也活了下來。
楊平忽然低頭扯了扯嘴角,他想笑來着,就算是自嘲的笑一笑。
但是好像笑不出來,臉上一動,就不知道牽扯到了身上多少傷口。
痛的楊平都麻木了,痛的他就算是笑了出來,大概自己也沒有察覺。
旁邊的樹林中閃過去了一個黑影——楊平看到了,他視力一向很好。
他本來沒有管,因為他現在甚至連抬個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步一步機械似的向前走,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就連思維都在漸漸渙散。
但是那個身影,卻是又在他面前閃了一遍。
楊平皺了皺眉頭,在身影第三次從他餘光里閃走的時候,開了口。
「誰?」
沒人答應。
「趕緊出來,不然就滾蛋。」
這話說出口,楊平自己都嚇了一跳。
自己都聲音又沙啞又尖銳,完全是陌生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渾濁的腦袋回憶思考的時候似乎都發出了吱吱的叫聲,楊平睜了睜眼,他想起來了。
他記性也很好,但凡看過聽過的東西,幾乎可與過目不忘,但是這次,卻還是回想了片刻。
當時父親給他吃藥丸的時候,除了罵他沒用,好像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藥藥效很大,可能會灼傷你的內臟,但能讓你活下來,你自己決定吃不吃吧。」
男人說話的語氣十分冷淡,好像是位居高位的王正輕蔑的望着一個奴隸一般。
楊平差點兒忘了當時是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還以為是父親給他吃的。
沒想到只是扔在了一旁,他自己撿起來的。
「到底是誰啊?」
身影再次在他面前閃過的時候,楊平還是有些不耐煩了。
他停住了腳步,朝着旁邊望——其實眼睛周圍的肉早就腫了,這麼看下去是很困難的。
「我看見你了!」楊平跟自暴自棄了一般,不顧自己的嗓子如何沙啞難聽,喊了出來,「趕緊出來,要麼趕緊自己滾蛋……自己選!」
四處寂靜無聲,楊平又在原處看了半晌,估摸着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什麼大概已經自己走了,這才邁開步子,準備繼續動。
旁邊的一棵樹旁,卻就是在這時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受傷了。」
這聲音居然讓楊平聽不出是男是女,但是光聽語氣都話,感覺挺柔柔弱弱的。
「關你屁事啊。」
楊平喊着,但是沒有繼續往前走——他走不動了,之前沒有停下來,不管怎麼樣,他還可以就着已經麻木了的肢體繼續朝前面走着,但是現在一站住,再想抬腳,身上都痛楚卻像是復甦了一樣,火辣辣的牽扯着感官。
他邁不動腳。
除了痛楚,居然還有一種酸楚涌了上來。
不甘,委屈,憤怒,還有……怨恨。
那個聲音又開口說話了:「你受傷了,傷的很重,完成給你包紮一下。」
楊平繼續抬腳朝前面走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使出的這一分力量,反正就是這麼一直向前了。
他沒搭理那個聲音,也沒去看。
或許是因為扭頭太痛了,或許是因為其他的。
那個影子卻悉悉索索的跟在了他後面,或許是因為已經暴露了,乾脆就不藏了,追着他喊:「你這傷,不包紮會感染的,到時候……」
這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讓楊平一陣厭煩,忍不住開口打斷道:「關你什麼事啊?管好自己吧——我死不了。」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楊平以為他離開了,沒想到半晌過後居然是覺得自己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剛開始還很警惕,但後來一想——大概是那隻妖在跟着自己。
楊平扯了扯嘴角。
隨便他吧。
這次,他要往自己的秘密基地去。
他在偏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洞穴,那裏離猴群很遠,可以確保他不會被發現——除非沒有妖偷偷跟着他過來。
以往,楊平總是會很小心的排查,雖然他知道恐怕沒幾個人有閒工夫來跟蹤他,但是這個地方對他太重要了。
從小時候開始被排擠,楊平就很聰明的給自己找了一個棲息地,平常他可以在這裏面躲着,只要時間不太長,父親和猴群甚至不會發現他這沒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不見了。
但是現在對於跟着自己的那個妖,楊平卻沒有管。
一是因為感覺跟在後面的那個妖搞不出什麼么蛾子,二是因為,他太累了。
疲憊讓他不想考慮那麼多,此時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山洞裏,安安靜靜的坐着。
他沒有想到,那隻妖居然一路跟他到了山東區,回頭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似乎是一隻蜘蛛精,應該是在朝母的那邊發展。
蜘蛛精站在洞穴口,就沒有再進來了。
怯生生的望着他:「你真的不用包紮一下嗎……?」
楊平莫名覺得有些好笑,自己被同族的人傷成這樣,居然是一隻蜘蛛精來關心自己的。
但這樣也沒有徹底打消他對這蜘蛛精的懷疑,就算沒有這層懷疑,楊平對於其他生物的不信任,對於這個世界的不信任也讓他不能去選擇相信面前這隻妖。
「不需要,滾。」
他淡淡的說着。
那蜘蛛精似乎躊躇了一下,然後徹底的退出了洞穴。
楊平閉上了眼睛——終於清靜了。
他好像聽見外面悉悉索索的,聽起來不像是叫不生氣,應該是那隻蜘蛛精在做什麼。
罷了,自己這兒也沒有什麼可以拿的,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楊平這一覺再醒,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不出意外的,這裏已經不見蜘蛛精的身影。
他神使鬼差的走到了洞口,往旁一看,卻看見洞穴旁邊的一處石凳子上面,放了幾個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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