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跟了上去,「不要耽誤我太多時間,我還要去雷台找沉星的。哦,對了,雷台在哪裏?」
雷姬道:「雷台在雷澤西邊三十里。你們是要一起去混亂深淵嗎?」
天魔道:「不錯,你呆在這裏幹什麼?是從混亂深淵返回來的嗎?」
雷姬冷冷道:「那裏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好,奧杜爾卑鄙無恥,你是要給他做走狗嗎?」
天魔哂笑道:「你看大爺我哪裏長得像狗?我是要離開這個陰森森的鬼地方,回到花花世界去。」
雷姬冷笑道:「可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就算你出了煉魂獄,能夠轉世為人的希望也渺茫得很。人間界污穢不堪,你回去有什麼好?」
天魔壞笑道:「大姐,你犯的什麼罪?不想離開這裏嗎?」
雷姬怒道:「說不定你比我老多了。」
天魔哈哈大笑,「沉星也不喜歡我叫她大姐,你們明明是存在了千年萬年的老怪物,為什麼怕被人叫老?」
雷姬愣了愣,「你自己呢?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天魔搖搖頭,「我想必在這死亡世界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像你們這樣在這裏呆上千年萬年,豈不是要悶死了。」
雷姬道:「哪裏都不是淨土,只有你想留下的地方才是你的殿堂。」
天魔呆了一呆。
雷姬沉默了片刻,「如果說你想去的人間沒有你的沉星存在,你是不是還想去?」
天魔不語。
雷姬瞪着天魔,「如果有一個女人願意在這死亡的世界一直等你回來,你是不是依然捨得離她而去?」
天魔抬起頭,惡狠狠道:「別浪費我的時間,快帶我去取衣服!」
雷姬嘆道:「時間?在這死亡的世界,時間只是一個虛無的概念。時間仿佛能改變一切,但是又什麼都改變不了。」
「閉嘴!」天魔忽然暴怒,「再絮絮叨叨我就劈了你!」
雷姬柳眉一豎,「說到你的痛處了嗎?你一直記得自己是誰,虧欠着誰。」
「閉嘴!閉嘴!閉嘴!」天魔感覺心裏一陣疼痛,沉星是在這死亡的世界等着一個人,但卻不是他。這樣的情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在折磨着他,對於那個未知的人物,他不願想也不敢想。「我要幫助沉星找到那個人嗎?找到了那個人,她會不會從此連看我一眼都不看?沒有沉星的世界,我願意去嗎?」
天魔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拷問被雷姬無情地激化,這讓他一時茫然失措。
雷姬看着天魔茫然的雙眼,低聲道:「去救她出來吧,除了你,沒有人能夠救她脫離苦海。」
「救她……」想到沉星孤身一人在這危險的死亡世界徘徊千年,天魔的雙眼模糊了。
「看來你並不是那麼無情。你如果想救她,跟我去見雷帝斯吧。」雷姬幽幽道。
「雷帝斯?什麼東西?」天魔一絲情緒也調動不起來。
雷姬柳眉再次豎起,「不許你這樣無禮。雷帝斯是偉大的君王,我不許你言語輕慢。」
「找他有什麼用?」天魔無精打采。
「在這死亡世界,雷帝斯是最有實力的君王之一,沒有他的幫助,你是不能如願的。」雷姬道。
天魔瞪了瞪眼,「最有實力的男人?比起幽冥裁決者怎麼樣?」
雷姬冷笑道:「那只不過是轉輪君王的一條狗,虧你敢拿出來和雷帝斯大人相比。」
天魔看着自信滿滿的雷姬,心底的情緒無比複雜,「在雷之深淵?」
雷姬道:「是。雷帝斯大人居住在雷澤。」
天魔搖搖頭,「別把我當小孩子。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會在這煉魂獄中?」
雷姬瞪着天魔,「你明知故問嗎?」
天魔正待答話,雷姬忽然高聲道:「什么小鬼在一旁鬼鬼祟祟的?」
呼!一條巨大的火龍狂舞着撲向雷姬。
雷姬怒斥道:「在雷澤的勢力範圍內,豈容你囂張?」說罷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根黑黝黝的法杖,對着狂暴的火龍一指,一條同樣巨大的電龍幻化而出。
天魔微微驚訝,「這婆娘先前怎麼不使這厲害的招數對付我?」
兩條元素猛獸互相糾纏碰撞,居然不相上下。
嗤嗤嗤……凌厲的風刃破空而來,雷姬一驚,「居然不止一個……好大的膽!」說罷,法杖在四周亂點,地上立即出現數十個雷電之井,暴戾的電流交織成一張網擋在雷姬面前。
天魔瞪着眼,「呀呀呸,這女人有問題,先前一直在放水嘛……這種強度的電流不知道我的真空空間擋不擋得住……」
風刃觸及電網,爆出一陣陣耀眼的電火花。
雷姬冷笑道:「該輪到我了吧!」說罷法杖一揮,數十電井電芒暴漲,匯集成一個耀眼的電球,「去!」
耀眼的電球激射而出,雷姬斥道:「爆!」
暴戾的電流立即向四面八方輻射,「我看你還能躲到哪去!」
一條黑影鬼魅般閃出,腳下踏着一條火龍,雙臂在身前畫了個圓圈,那些暴戾的電流居然像光照在鏡子上,反射回來……
雷姬大驚,連忙倒地躲閃,強大的電流擊打在地上,頓時塵灰漫天。
天魔皺眉道:「可惜了這身衣裳……」
「快走,這女人會害死你!」
天魔一震,「是你……」
那刻意壓抑的聲音是如此熟悉,天魔想起了在焰獸之王的肚腹之中……在深淵刀皇的夾擊之中……那聲音總是在危急關頭出現。
那條黑影似乎不願意與天魔正面相見,破了雷姬的攻擊之後,驅趕火龍轉身就急速離開。
「你是誰?」天魔詫異無比,這個神秘的人物數次出手相救,卻不知為什麼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
那黑影卻不答話,疾馳而去。
「呀呀呸,我非要弄清楚你是誰不可!」天魔身形一動,就要去追那神秘的黑影。
「你去哪?」雷姬狼狽不堪地爬起來。
天魔惡狠狠道:「早知道你有古怪,誘騙我來這裏,究竟有什麼圖謀?」
雷姬道:「你還真是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要搶我衣裳,我何曾誘騙過你?」
天魔哪裏還肯相信她?嘿嘿冷笑幾聲,拔腿就跑。
雷姬目光立即變冷,「想跑?你做下的孽可不是這樣就可以清償的。」
轟隆!陰雷在上空炸響,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下,天魔驀然發現,自己的四周電流攢動。無數電井在地面出現,暴戾的電流交織成網,整個空間都佈滿了狂暴的電蛇。
天魔牙一咬,製造出真空空間,猛然向電網衝去。那些電井電芒暴漲,電壓瞬間增強了數十倍。「啊……」真空空間被強大的電流擊穿,天魔渾身劇痛難當,幾乎要暈了過去。
雷姬冷笑道:「在雷澤,你插翅也難飛。雷帝斯大人掌握着這死亡世界雷電的最高奧義,雷電……那才是真正無敵的存在……」
雷台。
沉星戴着斗笠,靜坐在雷台一隅。雨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從斗笠的邊緣滴落。兩隻深淵刀皇蹲伏在一旁。
「該死的臭蛋,又跑到哪裏去了?」沉星看着那一直跟在天魔身邊的刀螂,心情微微有點煩躁。
雷台,是通往混亂深淵唯一的通路。
「站好,站好!」兩個來自混亂深淵的亡靈手持長棍,站在傳送點前,頗為高大強壯,「你們聽好了,前世是人類的站左邊,其他物種站右邊,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惹煩了大爺,有你們好看。」
聚集在雷台的亡靈開始行動,人類模樣的亡靈個個衣衫襤褸。在這陰暗的深淵之中,物資極其匱乏,漫長的旅行早已將他們在土之深淵買來的衣物摧殘得不像樣子。
而那些前世是妖獸、植物等濕化卵生的物種則並不怎麼需要衣物蔽體,稍微人化的物種只是取了些破布或樹皮草草遮掩一下。
「你媽的,誰讓你站左邊的?」混亂深淵的領路者長棍一揮,直指兩個異形怪物。那兩個異形一個上半身酷似人類,下半身卻是馬身,另一個長着兩個頭顱,每個頭顱上只有一隻眼睛。
「人類了不起嗎?為什麼要分不同陣營?我愛在哪就在哪,惹得煩了,我吃掉你們。」那雙頭怪物張開兩張血盆大口,恫嚇着領路者。
「你媽的,欠揍的怪胎!」一個來自混亂深淵的領路者跳下雷台,直奔那雙頭怪物。
「吼吼!」雙頭怪物怪叫着,真準備吃掉領路者。
呼!領路者當頭就是一棍,將那怪物的一個頭打得稀巴爛,「你媽的,你媽的……」領路者一棍一棍擊打着雙頭怪物,直至將他打成了肉醬。那看似詭異兇狠的怪物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人首馬身的怪物嚇得渾身發抖,四蹄一揚,就想逃到右邊的隊列。
啪!兇悍的領路者一棍將他打倒,「你媽的,找死!」說罷又是一頓亂棍,將那怪物活活打死。
眾亡靈噤若寒蟬。
「你們聽着,別以為能夠來到雷之深淵你們就算是個人物了,去到君王的領地,你們連螻蟻都不如。在君王的領地,誰要是敢鬧事,這兩個怪胎就是榜樣!」領路者冷冷道,「這次亡靈數量太多,一次只能渡五百個,你們自己選擇,自己打殺一場剩下五百個也可以,不急的再等一個月的時間也可以,雨一停,通道就開啟,絕不會等待片刻。」
「啊……這……」亡靈們開始騷動。
「你媽的,不是說過不許說話的嗎?找死!」兇悍的領路者呼呼幾棍又剝奪了幾個亡靈存在的權利。
亡靈們再不敢做聲,全部靜靜站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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