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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那個負能量的環境專家三號, 阿蠻和簡南出了一趟差。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簡南之前說的求是真的求, 見面的那一種。
「他不是沒人願意和他合作麼?」阿蠻盯着機票皺眉頭,她討厭坐飛機。
「這類無國界項目並不是盈利項目,屬於自願申請,如果沒有人組隊,他是可以選擇退出的。」簡南蹲在機場大廳里, 拿着放大鏡檢查行李箱的輪子。
阿蠻跟着蹲下,和簡南肩膀挨着肩膀。
她現在已經懶得問為什麼了。
手機記錄的簡南個人信息都夠寫一本人物傳記了,所以她也放棄拿出手機。
反正就是個奇奇怪怪的孤單的人。
賣了房,花了巨資請了個私人保鏢,沒人問他一句為什麼。
大部分人看到他都不會主動靠近, 費利獸醫院的莎瑪和切拉算是和他最熟的, 可也並不關心他為什麼身邊突然帶上個黑市保鏢,八卦好奇之後,也沒有太多關心的話。
他每天吃飯仍然用着十雙筷子十個調羹,但是她跟了他四天,沒有一個家裏人給他打過電話。
他的人生似乎只有一個身份:獸醫簡南。
「這箱子有一個輪子歪了三到五毫米……」簡南埋着頭撅着腚,四肢嚴重不協調。
機場大廳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有好幾個忍不住回頭看他, 也有教養不好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阿蠻全部當作沒看見, 她抱着膝蓋盯着行李箱輪子, 很敷衍的哦了一聲。
「你不用跟着我蹲下來,公共場所的地不乾淨,尤其這種常年開着空調的密閉空間。」他習慣性的絮絮叨叨。
「而且,很多人在看。」他扭頭看了阿蠻一眼, 「他們會笑你。」
阿蠻歪着頭,腦袋放在膝蓋上:「……哦。」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很怪異。
「你不怕別人笑麼?」飛機還有一個小時起飛,阿蠻覺得簡南這架勢像是打算如果沒找到就一直蹲在這裏了。
「沒感覺。」他在專心的弄輪子,好半晌鬆了一大口氣,「找到了。」
他用鑷子從輪子間隙里弄出一塊堅果殼的碎片。
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只有他舉着鑷子蹲着,身邊蹲着一隻小小的阿蠻。
阿蠻嘴角揚了起來:「恭喜。」
簡南笑,咧着牙,傻傻的。
這四天時間裏,普魯斯鱷把三號環境學家所有的公開資料都翻了個底朝天。
三號環境學家,沒有綽號,他的西班牙名字很長,熟人都叫他塞恩。
為了能讓這次出差更有效率,普魯斯鱷花了很多時間去研究塞恩資料里的那些問題:無法出聲、夜晚恐懼還有負能量,他幾乎翻完了塞恩所有的資料,最後的結論是,他覺得塞恩沒有病。
「起碼沒有我們這種醫學上面確定有名字的病症,大概率是能夠克服的不太嚴重的心理創傷。」阿蠻記得,這是普魯斯鱷的原話。
塞恩所在的城市在坎昆附近,離切市很近,靠海。
下了飛機還有五十分鐘的車程,寸土寸金的富人區,獨居的地方是真正意義上的面朝大海四季花開,獨幢有游泳池有全屋監控的那種,特別有錢的人住的房子。
「家裏太有錢了,他想做的科研項目都可以直接投資,這次申請不是他本人提交的,是他的律師為了幫他年底申報科學環保獎項提交的,大概率應該是作廢的申請。」
「讓他走出舒適區很難,實在不行我們可以考慮五號,差一點就差一點,湊個數而已,如果還是不行,就讓阿蠻頂着吧,我可以做個假證。」
這也是普魯斯鱷的原話。
結局就是簡南關了路由並且把兩人的手機都調到了飛行模式。
讓阿蠻頂替顯然是不可能的,阿蠻看得出,簡南也根本不想要那個五號備用。
他其實是想要一號二號的,他給他們發過郵件,但是一個理都沒理他,另外一個給埃文打了個電話,對於在這次項目中出現了亞洲人而且居然還是大名鼎鼎的瘋子簡南表示了極大的憤懣。
阿蠻並不知道簡南到底做了多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但是她心裏把這兩個專家的名字放入了黑名單,給十倍價格她也不會做他們保鏢的那種黑名單。
簡南的底線應該就是塞恩,一個專業度足夠真的能夠在項目里發揮作用的人。
所以他們飛了過來,在塞恩住的海邊別墅外面摁了門鈴,五分鐘之後,毫無動靜。
海邊別墅造得大多通透,沒有圍牆半開放,泳池旁邊是個停車庫,往左邊走就是主樓,牆面基本都是落地窗。
可是百葉窗拉的嚴嚴實實,哪怕是面朝大海的這一邊,也密實的透不進去一點光。
阿蠻繞着別墅走了一圈,踩着牆壁借力單手一撈跳到門邊上的欄杆上撥弄了一下攝像頭。
「家裏有人。」她下結論,「後門有生活垃圾,攝像頭都做過日常維護。」
簡南盯着阿蠻剛才踩過的牆壁。
將近兩米的光滑牆體,牛頓的棺材板都動了一下。
「但是不太對勁……」阿蠻還掛在裝攝像頭的杆子上,最後這句話像在自言自語。
「這攝像頭有收音功能。」阿蠻跳下杆子。
落地輕盈,幾乎聽不到聲音,牛頓的棺材板又動了一下。
「這屋子周圍所有的警報器都被關掉了,煙霧探測器也被拆了。」阿蠻剛才還順手翻了下垃圾,「垃圾袋裏有大劑量的笑氣包裝。」
「把他的申請表給我。」阿蠻伸手。
簡南並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這跟他腦子裏想的求人流程不一樣。
他也不習慣這麼被動,這種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的節奏不是他喜愛的節奏。
但是他還是抽出申請表遞給了她。
阿蠻是同伴。
這樣的念頭最近頻繁出現,甚至開始觸碰他做事的底線。
阿蠻仰起頭,把那張申請表正對着攝像頭,提高音量:「我們來自切市,我在你房子後門看到了大量笑氣包裝,劑量已經超過了致死量。我現在數到十,你如果不開門,我會砸窗戶闖進去。」
「砸窗戶的錢……」阿蠻頓了一下。
「我賠。」簡南已經理清楚前後因果,答得很快。
「他賠。」阿蠻迅速接了下去,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就開始倒數。
簡南有時候在想,阿蠻為什麼做任何事都能那麼當機立斷。
他看着她眼睛眨都沒眨就掄起了游泳池邊的躺椅丟向玻璃窗。
他看着她衝進屋子第一時間並不是找人而是打開線路板找到保安室調出監控。
他看着她從地下室里拽出捂着腦袋幾近全|裸一片狼藉的塞恩。
他還看着她用最簡單的急救方法檢查了塞恩的身體情況,並且告訴他,塞恩現在身體情況正常。
很難想像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這麼一個外表嬌小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做的。
有過多次被虐打經歷。
這句話就在這種時候突然又一次闖進了簡南的腦子,他分明的感覺到他心裏面鈍痛了一下。
高級的,他無法理解的鈍痛,和這樣的鈍痛同時浮現的,還有一種沉悶的、無法發泄的憤懣。
「我來。」他在阿蠻找衣服打算給一直低着頭悶不吭聲的塞恩穿的時候,擋在了她和塞恩中間,「他身上髒。」
不知道塞恩在地下室里待了多久,全身都是灰塵,死魚一樣一動不動。
簡南拽了一下拽不動,只能到浴室里找了件浴袍丟到塞恩身上,拉平了遮起來,確保遮住了大部分會唐突女性的地方。
「垃圾袋裏的笑氣應該不是他用的,但是他一直沒有反應我不確定他現在的精神狀況。」阿蠻在一旁翻檢着她從地下室里一起拎上來的塞恩的隨身包,「他家下面的地下室是個實驗室,我看到很多笑氣裝置,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她感覺到了簡南突然之間的彆扭。
不過和往常一樣,她把這種不太好懂的情緒直接拋到腦後,並不打算深想。
「他包裏面都是求生物品,乾糧水和抗生素止痛藥還有求生工具。」阿蠻把包遞給簡南,「沒有危險物品。」
拽出來的塞恩仍然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趴在沙發上,對自己家裏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不感興趣,對一片狼藉都是玻璃碎渣的客廳也不感興趣。
為了測試塞恩精神狀況的阿蠻蹲下來,把自己的臉硬懟到塞恩的視線里。
塞恩的瞳孔晃了晃,移開了視線。
阿蠻挪了兩步,又一次把臉懟到塞恩的視線里。
塞恩的瞳孔終於動了,轉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瞪向阿蠻。
可這一次,阿蠻就又開始躲。
塞恩只要看她,她就立刻挪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塞恩只要看向別處,她就又快速的挪回到他的視線範圍內。
非常磨人非常討厭的幾個回合下來,塞恩決定閉上眼。
「你在做實驗?」偏偏另外一個不說話的男人,在他閉上眼睛後突然開始說話。
「那麼多笑氣,是用來做麻醉劑還是燃料?」他聽不出來這個男人是在問問題還是在自言自語。
「我沒有看到你最近的論文裏有提到這個實驗啊……」他應該是在自言自語。
陌生人、擅闖民宅、破壞財產、還用暴力對待他——這個女的把他從方舟裏面拽出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手臂的韌帶肯定被拉傷了。
塞恩很氣,非常氣。
但是這女的把他拽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上他的發聲器,他沒辦法罵人。
他也不知道這兩個亞洲人來他家裏是做什麼的。
他本來打算裝死,讓他們把家裏的東西搬走就算了,反正身外之物接下來和他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可是他們並不打算走。
塞恩的拳頭悄悄握緊。
在那個女的再一次靠近他,企圖讓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突然瞪大眼睛。
「啊!!!!!」他開始尖叫,放開嗓子,衝着那個女的的臉。
唾沫星子淹死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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