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哈寧最喜歡的場面,每次遇到這種局面他總能創造奇蹟以一破百殺得明軍落花流水,畢竟這種局面能把八旗軍的戰鬥力發揮到極限。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完全相反,雖然局面極度混亂而且雙方的指揮官都控制不住下面的部隊,但是八旗軍的所有優勢在混亂之中蕩然無存,哈寧雖然是甲喇額真但身邊也有隻有十多個八旗兵而已,而且退下來的清軍很快就把哈寧與這些八旗兵衝散了。
到處都是潮水般的殘兵敗將,好幾支身經百戰的清軍直接被追兵趕下了錢塘江,還有有着十多年歷史的八旗牛錄竟在人潮與火潮消失得無影無蹤,哈寧只覺得痛不欲生!
如果堂堂正正交戰,即使最後失敗也能重創了當面這支明軍,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完全相反,不管是八旗精銳還是田雄的家丁、親兵都在明軍潮水般的攻勢土崩瓦解,恐怕多鐸南征諸役的全部傷亡加在一起也不如今天這一役。
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跟我來,咱們得想辦法讓田總兵渡過江去!」
雖然這一場背水之戰必然以清軍的徹底失敗而告終,但是哈寧反而認識到讓田雄逃過錢塘江比什麼都重要。
他這個甲喇額真的地位明顯高于田雄這麼一位漢人總兵,但是田雄不但出賣了故主黃得功還把弘光皇帝賣給了大清國,哈寧就認定一個事實:田雄一定要活下去!
即使是五千清軍全軍盡沒,但只要田雄活着,這一仗大清國就不算輸光一切!
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曾經天下無敵的大清軍現在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目標!
而對於明軍將領來說,這一場背水之戰不管從哪個角度都是明軍的徹底勝利,五千清軍即使有少數潰散、突圍或是渡江而走那也是少之又少,最多也就是一兩百人而已。
現在錢塘江畔已經是屍山血海的局面,一個個營盤都成了廢墟,許多戰場清軍屍體、馬屍與清軍的重傷員堆在一起,讓人根本無處立足,就連錢塘江水都為之變色。
多鐸、阿濟格大舉南征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這麼大的傷亡,按照個別清軍俘虜的說法就是:「咱們多鐸王爺滅掉整個弘光朝廷的傷亡加在一起也沒有這麼多!」
雖然逃過了田雄這個弒主降將,但是幾個清軍俘虜第一時間指出了甲喇額真哈寧與許多八旗軍官的屍體,讓大家明白昨晚這一役殲滅的對手並不僅僅是黃得功舊部與漢軍,還有數以千計的八旗真虜,這在國朝歷史都是第一次!
這地獄般的場面對大明來說無異於天堂,余煌臉上現在是洋洋得意:「越國公江上奏捷,娘娘與公主殿下必有重賞!」
劉永錫現在已經是越國公兼天下兵馬大元帥,而且大家都知道等收復杭州、南京之後劉永錫這位大元帥遲早要成為坤興公主的駙馬,那自然是賞無可賞了,余煌之所以特意提到「重賞」自然是他隨軍有功必有重賞。
而旁邊的定海總兵王之仁也是對「重賞」這個名詞很感興趣:「自建虜以七大恨起兵以來,國家從來有過如此勝捷,娘娘與殿下自然必有重賞!」
雖然他來得最晚,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與寧波府來的幾路明軍趕上了這場空前大捷,因此他對於重賞特別期望。
畢竟劉永錫都已經是越國公兼天下兵馬大元帥,接下去肯定是監國駙馬,他王之仁爭取個公侯之位不過分吧。
劉永錫與張皇后在這個問題上早有共識:「大家都是開國功臣,想要什麼直接開口,我一定向朝廷爭取,但大家想要公侯萬代必須與我一起把杭州拿回來。」
這次江上之役可以說是改變了金華這個監國政權的格局,原本浙中只控制着三府二十三縣不足以立國,而現在寧波、溫州、台州三府來投,紹興府除了錢塘江北外已經盡數收復,加上王孫蕃經略廣信府,現在已經與博洛形成隔錢塘江對峙的局面,完全足以立國。
但浙江最富庶的州縣幾乎都在錢塘江北,而且杭州是浙江省會,想要成就中興事業首先必須收復杭州。
王之仁覺得劉永錫所言甚是:「越國公,王師什麼時候渡江北進收復杭城?」
劉永錫卻轉頭詢問張煌言:「煌言,你你覺得什麼時候渡江最為合適?」
張煌言麾下五營義軍同樣是趕上最光輝的決戰時刻:「越國公,我認為越早渡江越合適,時間如果拖得太久,江北義師或許會有什麼意外。」
張煌言麾下五營雖然在這次江上之役收穫很大,但是在實戰中還是暴露了無數問題,讓他明白自己這五個營頭不但不是八旗兵的對手,遇到田雄這樣的綠營兵也照樣不是對手。
可在各路義軍之中,張煌言這五營人馬已經是精銳中的精銳,其實新成軍的義軍就更不是清軍的對手,一定要搶在博洛與多鐸反應過來之前渡江北進與各路義師形成合力。
劉永錫也非常明確地說道:「英雄所見略同,我的看法與煌言完全一樣,而且娘娘準備聖駕親征,我們總不能真讓娘娘第一個渡江?」
在場的明國文武官員還是第一次聽到張皇后準備御駕親征的消息,哪怕他們當中不少人都看不起女流之輩,聽說張皇后準備渡江親征也不得不承認張皇后是一個完全可以接受的人選。
比起始終不敢御駕親征一聽說清軍渡江就直接逃跑的弘光皇帝,張皇后確實是一位賢德聖后,由她來監國大家都放心。
王之仁原本是準備扶持一位皇室宗親以應萬全,在聽說張皇后準備御駕親征的消息後就放棄了這樣的念頭:「既然娘娘要御駕親征,那我等不如今日渡江,只有收復杭城,我們浙江才能真正號令天下。」
雖然王之仁說得含蘊,但是大家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真正意思。
唐王殿下在鄭芝龍的支持之下已經在福州登基即位,浙閩之間必然有一出日月爭輝的大戲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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