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告狀
林嵐想讓韓青松和三旺休息兩天,畢竟有傷在身就別去幹活。文師閣 m.wenshige.com
韓青松自然不肯,在部隊的時候講究輕傷不下火線,現在在家裏幹活兒又不累,他自然要去掙工分。
三旺想着當初大哥還得上學,他自然也不好意思請假休息,本來就是犯錯沒臉,哪裏還好意思請假啊,於是他也一瘸一拐地割草、上學。
他挨鞭子和大旺挨鞭子待遇可不同,大旺挨了鞭子立刻升級為全村敬重的爺們,三旺卻是被人拿來調侃的。
「三旺,你咋變瘸腿了呢?還能不能爬樹了?來咱們比比啊?」
三旺就呵呵,翻個白眼,「要不要讓我哥帶你飛啊?」
再有大人開他玩笑,「喲,三旺,你不是去找親爹娘了嗎?咋回來了呢,還瘸了腿,這是咋整的啊?」
三旺立刻伸手,「我這不是回來要賬嗎,我親爹娘說你欠我家兩百塊錢呢,什麼時候還?」
動了腦子的三旺,在懟人的毒舌路上一去不返,村里凡是想挑釁他的,管人家是大人還是孩子,一律懟回去。
懟得那些人直找林嵐告狀。
林嵐還沒得着機會找他們算賬呢,他們還來告狀,當她這個潑婦是假的不成?於是趁着上工動員的時候,見縫插針來了一次現場斥罵。
「這個宣傳是針對你們這些大人的,別一個個嬉皮笑臉的,你們是不是以為自己多活了幾十年,多吃幾十年糧食,就了不起?就能隨意擺佈自己家那些孩子?」
社員們不明白林隊長怎麼突然變了個風格,之前都是笑靨如花、和聲細氣地宣傳,讓人忘了她是潑婦,可今兒突然這麼犀利,讓他們覺得潑婦還是那個潑婦。
「林宣傳員,你這是說啥嘞?俺們怎麼孩子啦?」有人問。
林嵐哼了一聲,「常富餘,你還好意思問呢?你自己數數你跟多少孩子騙他們說是撿來的,河裏撈來的,大餅子跟要飯的換來的?」
常富餘很不以為然,「你也太較真了。大家都這麼說,開玩笑唄,誰還當真?」
林嵐:「感情你小時候不當真?你虛長了幾歲就覺得比孩子有見識?」她掃視了眾人一眼,「錯!你除了必須下地幹活,你還會幹啥?扯老婆舌?說葷話佔大閨女小媳婦兒便宜?再不就哄哄孩子?」
常富餘臉都紫了,這是幹嘛啊,吃槍藥了啊,他得罪她了啊?怎麼就逮着他不放呢?
林嵐朝着一旁的孩子們招手,「來,我問問你們,你們都是怎麼來的?誰是撿來的,換來的?」
孩子們一個個紛紛搶着說,「我是撿來的!」「我是俺爹娘用半袋子高粱米和要飯的換的!」「我」
在場的爹娘都很尷尬,他們不過是哄孩子玩的,大家都這樣,怎麼林嵐就當真呢?也太不經逗了吧。
看他們只有惱羞成怒沒有悔改的表情,林嵐道:「你們啊,還不如個孩子呢。孩子知道不好還會改,你們小時候被人這麼逗,自己不高興,現在又這麼逗孩子?」你們是有多自信疼孩子愛孩子,在對他們不好的時候還讓他們不離家出走去找親爹娘?
要麼重男輕女,要麼偏心小兒子小閨女,幾乎沒有爹媽能公平對待,難免厚此薄彼或者打罵的,那孩子就會憧憬有個更疼愛自己更富有的爹娘。
當然,這些人家的孩子就算離家出走,他們也不當回事,只會想「小屁孩,瞎折騰唄,能去哪裏啊?出門溜達一圈沒地去就回來了」。
被林嵐這麼非常嚴肅地宣傳了幾天,山咀村的孩子們終於知道自己不是撿來的,而是爹娘親生的。
大人們多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有意地控制不說或者少說這種哄騙孩子的話。
這對大部分孩子是好的,不過對於一少部分孩子來說,卻也破滅了他們的希冀。因為爹娘對她們不好,她們希望能有更好的爹娘來接自己,現在她們知道,再也不會了。
林嵐會告訴她們,「除了變成更好的自己,沒有更好的誰來接你們。」
面朝黃土背朝天不讀書走不出山咀村的女孩子,不必給她們太多憧憬和希望,儘可能地認清現實腳踏實地,更好地保護自己有個安全的童年少年時期就算好的了。
畢竟那種懷揣着憧憬的女孩子是最容易被騙的,村里單身漢說幾句好話,給點吃的,或者送個帕子,就能讓她們不由自主地靠近,甚至被騙失身。
就在山咀村這樣宣傳的期間,附近大隊還發生走失孩子的事件,無非就是爹娘偏心、處罰不公,孩子受不了就悄悄離家出走。這些孩子不會有開明的父母,回去以後,要麼受到更嚴厲的責打,要麼受到更多的冷眼。
所以山咀村的女孩子們,大部分都感激林嵐給她們的這一場宣傳。
而受了鞭打的三旺着實難受幾天,畢竟挨了八鞭子呢。他跟大旺取經,問問他麻、酸脹、癢的時候要怎麼辦。
大旺冷冷道:「再抽一頓。」
三旺:「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腦子進水了。」
自從三旺又活蹦亂跳以後,家裏恢復了熱鬧的景象,出事那兩天,三旺跟個受氣小媳婦兒一樣,耷拉着頭蔫噠噠的不吭聲,家裏氣氛也壓抑,麥穗和二旺就覺得特別不像個家,特別希望還是恢復以前的樣子。
哪怕三旺鬧騰一些,也比當啞巴沒聲音好。
現在他依然樂呵呵的,卻不再那麼調皮,大家就覺得,真好!
幾天後三旺的屁股好得差不多。只是瘸噠了幾天,小孩子容易養成習慣,就算不疼還是習慣性地一瘸一拐。林嵐叮囑家裏人誰看到誰提醒他,幫他把這個毛病改過來。
下了一場貴如油的春雨,山咀村立刻進入春種的最繁忙期。春天缺水,一旦下雨那就要搶種,因為種莊稼是趕着節氣來的,晚了莊稼就減產很多。全村男女老少齊上陣,除非不能動彈的,七老八十地都要跟着幫忙,韓青平也帶着學生們去幫忙。
二旺大旺跟着大人們,麥穗帶着三旺小旺跟着韓老師干輕快的。
三旺一瘸一拐的並不偷懶,還主動幫女孩子拎東西。他雖然調皮,但是在學校里人緣不錯,尤其被他用蟲子和蒼耳捉弄過的兩個小姑娘,看他被打還非常不忍,主動幫他幹活兒。
當然,也有皮小子們笑話三旺,趁着大旺二旺不在跟前挑釁他。
「三旺,腚被打爛了吧,哈哈。」
「三旺,我抓了一個蟲子,你敢不敢吃?」
三旺瞥了他們一眼,「你敢不敢?」
那孩子得意道:「我當然敢,我看你不敢。」
三旺翻了個白眼,「你吃一個我看看?」
那孩子假裝張嘴,手裏拿着一個白蟲子要往嘴裏放,「你看,我就敢,你肯定不敢。」
三旺抬手一揮,「啪」的一聲趴在那男孩子的手肘上,那大白蟲子一下子脫手直接飛進男孩子的喉嚨里。
「啊——嘔!嘔!」他彎着腰扣着喉嚨。
三旺:「哎呀,你怎麼啦,你怎麼還真吃啊,我以為你就裝裝樣子呢,你還真厲害,佩服佩服!」我只是腦子偶爾進水,還沒傻呢。
幾個女孩子哈哈大笑,「該,讓你找事兒,以為三旺是傻子呢!」
麥穗正點種子,聽見動靜過來看看,也罵那個男同學,「該,你這麼想吃蟲子,回頭給你餵一盆子。」
三旺:「姐,蟲子拿回去餵雞下蛋,讓他吃不白瞎了嘛。」
麥穗憋着笑,「這會兒屁股都好了,怎麼還瘸噠瘸噠的,像扁嘴一樣難看。」
三旺:「這會兒又癢又酸又疼呢,更難受,還不能抓。」他現在瘸並不是真的疼,而是因為癢,想撓又不好意思,就只能靠着一瘸一拐的樣子讓褲子蹭蹭解癢。「姐,你說大人挨打也和我們一樣嗎?爹是不是晚上也不敢躺着睡,只能像我那樣趴着?」
小孩子好奇大人,總覺得大人是鋼筋鐵骨不怕疼不怕累的,尤其韓青松,挨鞭子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如果爹也和他一樣,他就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麥穗戳了他一指頭,「有本事你自己去問。」
三旺:「我可以問娘啊。」
他瞅了瞅,林嵐在那邊點種,正和小旺喝水呢。小旺背着一隻軍用水壺,負責給他們送水喝,像只小蜜蜂一樣在地里穿梭。
在一干跟黃土地幾乎融為一體的灰突突的大人孩子裏,三旺覺得自己的弟弟像頭頂的藍天白雲一樣好看,真俊!
自從給小旺掉水裏以後,三旺習慣性地每天拿眼睛溜溜自己的弟弟,別丟了磕了碰了的。
這可是親生的啊!
三旺過去找林嵐和小旺,小旺立刻把水壺給他們,「小三哥,喝水。」
林嵐煮的山楂紅棗茶帶着。
三旺喝了一小杯,「真甜!」
林嵐看他:「還疼啊?怎麼還瘸呢?」
三旺讓小旺擋着趁機撓撓屁股,「娘,我爹還疼不疼啊?」
林嵐白了他一眼,「你關心得還不少,你咋不自己去問呢。」
三旺就嘿嘿嘿嘿。
他回去幹活兒的時候卻看到燕燕和菜花對着麥穗招手呢,麥穗一直在忙沒瞅見。
三旺眼尖看到,戳戳麥穗:「姐姐,她倆不是咱們生產隊的,咋來這裏呢?」
麥穗看過去,見她們朝着自己招手,就跑去看看。
燕燕小聲道:「麥穗,你告訴林老師,幸福他娘和姨,還有俺嫲嫲,要去找支書告你們的狀呢。」
麥穗氣道:「他們還來勁了是吧,真是搞笑。謝謝你們啦,我去告訴我娘。」
燕燕和菜花就悄悄走了,麥穗跑回去告訴林嵐。
林嵐聽完道:「不用管,讓她們鬧,先看支書怎麼說。」他們有本事就來找自己和韓青松,不敢撕破臉打架那就去找支書,看支書如何調節。
林嵐還是找董槐花,讓她幫忙打聽一下。很快董槐花回來,忍不住跟林嵐笑道:「你說也邪門,三旺和小旺一個抽筋一個掉河裏,明明他們才應該嚇着吧。偏偏大偉和幸福那麼大倆孩子,嚇得這會兒還要死要活的呢。」
三旺和小旺現在沒事,大偉和幸福卻有事。
那天被大旺踹下河去又救上來之後,幸福和大偉嚇得尿了,回家以後兩人也開始發燒。不過他們終歸年紀大,不像小旺那麼兇險,燒兩天吃片藥差不多就好了。
身體好了,精神創傷卻被留下,畢竟他們沒有林嵐那樣可以做心理疏導的娘。
兩人天天晚上做噩夢,跟驚弓之鳥一樣。晚上睡到半夜,幸福突然就蹦起來,嗷嗷地喊,「大旺哥,大旺哥饒命,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啊!」大偉則是哆哆嗦嗦地夢裏哭哭啼啼,「大旺叔,饒命、饒命再也不敢了。」
開始兩天還能說得過去,可這都多少天了?人家三旺的腚都好了!
兩家悄悄請了人收驚、叫魂、扎針、刮痧、拔罐真是十八般花招都試了,就是不好。
現在更厲害了,幸福和大偉倆不敢出門,聽見人家說河、下水、三旺、大旺、小旺這些字都不行。
最後愈演愈烈,聽見狗汪汪汪叫都不行!
要了老命了,春忙的時候都累成死狗,他倆這麼大半夜的嚎,還讓不讓人睡?
鄰居們都抗議。
這樣怎麼行!
趙桂蓮就去找她姐姐哭,趙桂香又跟韓青峰和韓永路哭。
她一直吃藥想辦法就是懷不上,後來有些灰心,想實在不行就抱養一個。可是自己丈夫兄弟家的孩子,她是不肯要的。本身妯娌關係就不好,還讓她替她們養孩子,她才不樂意呢,所以她就想要自己親妹子家的孩子。可要是年紀太小,她不耐煩自己帶,就想要個省心懂事的。幸福從小也算懂事的孩子,還有點小心眼,七八歲的時候也常去趙桂香家住。
趙桂香已經把他當自己兒子的,要是自己四十歲上還沒孩子,就把幸福過繼過來給他娶媳婦,這樣孫子就是自己家的。
哪裏知道,幸福被嚇得要廢掉了,她哪裏能忍?
趙桂香看外甥被嚇得那樣子,現在都不敢出門。她氣得一拍巴掌,「這怎麼行,得找他們去評理。」
她拉着趙桂蓮又去找孫愛鳳,「怎麼都這麼窩囊,被人家欺負成這樣,還憋着不告狀?走,去找支書告狀。」
「省省吧,支書不會管的。」孫愛鳳卻不敢,支書和韓局長家關係好得穿一條褲子,自然要袒護他們的。
「你怎麼這麼窩囊?支書不管就去公社,公社不管去縣裏,縣裏不管我去找省里!」趙桂香放下豪言壯語,「你們老劉家就沒人了?死光了?男人呢?」
孫愛鳳的婆婆吳婆子跑出來,「你咋這麼說話呢?」
趙桂香:「我咋說話?我這是為你們好,咱們就這麼白吃虧,怕他不成?」
吳婆子是燕燕的奶奶,日常也是愛搞事的,本身就重男輕女,偏心孫子對孫女就很壞。只不過她終歸是一個普通老太太,窩裏橫還行,出門橫沒那個底氣。現在看趙桂香帶頭,她自然就想去鬧事,給孫子撐腰。
「俺們大偉給糟蹋的啊,晚上都不敢睡覺,整天聽見狗汪汪都怕」現在還小便失禁,一害怕就尿褲子,可被大旺那個殺千刀的閻王給嚇慘了。
要是這麼下去,孩子可就廢了,當然不能善罷甘休。
可她倆個兒子也就是算計自己家人,在老婆孩子面前擺家長威風,出了門那是見誰都陪笑的。
指望他們,肯定不行的。
男人們都去上工不在家,趙桂香就帶着趙桂蓮、孫愛鳳、吳婆子,還要把吳婆子其他的兒媳婦兒也帶上。
燕燕娘吳彩仙猶豫,不肯去。
吳婆子罵她:「你侄子被人打了,你這個做娘娘的能不管?」
燕燕娘礙着面子,就想去湊個人頭撐數。一般鄉下打架都是這樣,帶頭的幾個,其他人多半是撐場子的。
燕燕聽見消息,她跑回來拉着她娘,「娘,你可不能去。」
趙桂香:「喲,這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啊,怕不是女大不中留,看上大旺那臭小子了吧。」
燕燕被她臊得滿臉通紅,「你、你胡說什麼。明明是我哥他們不對,你們還去鬧事,這不是」
「啪」的一聲,吳婆子扇了孫女一巴掌,「不是什麼?你這個賤皮子,找打。」吳婆子不想在趙桂香跟前沒面子。
燕燕被打哭了。
菜花跑過來,一把將燕燕拉出去,躲在一邊低聲道:「你傻了不是?要做好人也得去人家跟前做,怎麼能在這裏自己挨打?」
燕燕卻沒想什麼賣好人情的,她哭道:「明明就是我哥他們不對,怎麼還要去找人家鬧事,多丟人。」
「丟人也丟不到你身上,你管他們呢。讓他們去,到時候你奶奶、你哥他們有的苦頭吃,不是更好嗎?」菜花勸她。
燕燕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
菜花道:「不讓大偉吃苦頭,難不成還讓他帶着幸福欺負你?你想15歲就去給幸福當媳婦?」
燕燕嚇得直搖頭,「不想!」
「那不就結了?你聽我的,我是為你好。大偉和幸福得罪了韓家,沒好果子吃,以後他們倒霉,你也能好過一些。」
燕燕想想也是,點點頭,可還是覺得不大好,就想悄悄去給麥穗報個信。
菜花知道她的意思,笑道:「這就對了。做人情要讓人家知道,領你的情,走吧,一起去。」
於是就有了燕燕給麥穗報信的那一幕。
且說趙桂香領着一群婦女去告狀,她們不相信劉貴發於是就去找支書和大隊長。
可這時候都忙着幹活兒呢,韓永芳雖然是支書都不脫離勞動,哪裏有時間招待她們?
看到趙桂香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韓永芳緊擰着眉頭,粗聲粗氣的,「有事下工說!」
趙桂香可是卯足了勁頭要來告林嵐的狀,突然被這樣晾着,就跟攜了兩個炮彈突然啞火似的,憋得慌。
大隊長也拉着臉,「也不看什麼時候,都種地呢,哪裏有時間跟你掰扯有的沒的,等閒了再說。」
韓永芳掃了她們一眼,「都是哪個生產隊的?生產隊長是死人嗎?他們活幹完了?要是耽誤種莊稼,全都他娘的給我扣口糧!」
趙桂香見韓永芳故意無視她,氣炸了肺。她叉腰跳腳地扯着嗓子開始唱起來:「山咀村的支書包庇壞分子啊,官官相護可要不得啊——」
她這麼跟唱戲哭墳一樣的調子,驚得幹活兒的社員們頭皮都要炸了。
韓永芳當時就火了,一把從大隊長的腰上把鞭子搶過去,打了個響兒就朝着趙桂香衝過去。
趙桂香見狀立刻飛奔,一邊跑一邊嚎:「支書打人啦,支書打人啦!」
大隊長趕緊勸着韓永芳。
他了解支書的脾氣,合作這麼一輩子,雖然韓永芳這個人霸道,可他從不徇私枉法,也不損人利己,別的支書都整天脫產想辦法撈好處他卻一天天跟着下地,從不偷懶。但是他霸道是真霸道,只要定好規矩誰違反了,他六親不認的。
村裏的規定就是農忙的時候一切以種地收莊稼為準,因為如果種不下去就長不出來,所有人都要跟着挨餓。
而有些人自私自利,不想這個大局,只想着自己那點狗屁事兒就逮着鬧騰。
你這麼一鬧騰,全村的莊稼都耽誤了,到時候全村人口糧不夠,跟着挨餓?
所以韓永芳特別反感這些鬧事的,恨不得直接抽死他們。
最後韓青松聽到消息趕過來,他勸韓永芳不要生氣,「如果有必要,就讓公安局派人來。」
趙桂香叫囂道:「什麼公安局?還不都是你一手遮天?韓青雲不聽你的?那個羅海成不聽你的?誰敢不聽你的?」
韓青松看都懶得看她,冷冷道:「原本我認為這件事就是小孩子調皮,各家管好孩子即可。可你這樣鬧,讓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晚上下工,大隊開會吧。」
聽韓青松這樣說,韓永芳哼了一聲,「天黑下工,各人趕緊吃飯,七點半大隊開會!」
說完他氣呼呼地走了。
趙桂香等人看韓青松說晚上開會對質,她們四處蹦躂拉人頭想着給韓青松個狠的。說不定把這個局長擼了!
韓永路假裝不知道,還讓兒子韓青峰也不許管。
下午還沒下工,林嵐就讓麥穗帶着三旺小旺先回家做飯,餾餾窩窩頭餅子,炒個菜燉個鹹菜就行,很簡單。這樣其他人回家就吃飯,不用像有些人家那樣等到七八點才吃。
林嵐這些天過得正舒服呢,雖然上工勞累,可自己搞宣傳掙工分、糧食,韓青松拿着工資還回家給她掙工分,五個孩子如今一個個全都省心。
不曾想就有人給她添堵,正好她收拾完三旺騰出時間來跟那些熊家長們算賬!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長!
時間到了,林嵐和韓青松帶着自己的孩子們去大隊部,就跟帶着一群童子軍似的。
她本來想讓麥穗領着小旺在家睡覺,畢竟他小也不懂什麼,而且平時他八點就睡覺的,這會兒不知道折騰到幾點,耽誤孩子睡覺。
可是小旺一定要跟着,因為小三哥和他說「咱們一起去戰鬥吧!」他覺得小胸脯里涌動着一股戰意豪情,雖然不懂那是什麼,就想跟着爹娘去。
三旺牽着他的手,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嚎,「刁德一,他有什麼鬼心腸?」
只要不喝醉,他能記住的戲詞不超過五句。
小旺咯咯地笑。
他們一點都不覺得緊張,反而好像自己是童子軍!
到了大隊部,趙桂香等人已經堵在那裏,嗚嗚泱泱的,一臉囂張。
她冷笑道:「當官就是了不起,讓這麼多人等你們,臉真大!」
林嵐:「我去年買了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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